陆鄢的私心,沈沈不知道。
若沈沈知道她和陆鄢是一伙的,一定会帮她接近大夏皇帝。
果然,沈沈听完后,震惊不知所措,半晌复杂道,“你果真是倭国人……”
结衣公主反驳,“倭国人又如何,大夏人又如何,咱们现在都是想要推翻暴政的好人。”
沈沈恍惚地点点头,“你让我想想,我太乱了,你们这是想要谋反,宣王殿下这是……叛国!”
结衣公主心下不屑,面上却正色道,“那你好好想想吧,你帮了我,就是帮了你的主子,待到陆鄢重返朝堂,你就是一等大功,还需要担心被发现后夷族吗?”
沈沈沉默了,结衣公主知道,她被说动了。
她也不急于一时,逼得太紧了,只能让沈沈害怕,再让她不顾一切说出去。
结衣公主相信她没那么傻,也没那么多坏心思。
二人分道扬镳,结衣公主带着晚膳回了掖庭,沈沈……朝着暮朝宫走去。
暮朝宫门口的侍卫和宫人们见到沈沈过来,跪下问安,“微臣(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沈檀兮走进暮朝宫,四季豆迎上来,端茶倒水。
沈檀兮喝了口茶,沉静的眸子陷入思索。
离系统规定带她离开的日子还差十天。
她要好好布置后事。
若她无故离开,陆璿必定发疯。
陆鄢冒头得正是时候。
若她死去是为了替陆璿拿解药呢?
那她会成为陆璿永久的白月光,还是正向的。
这样,湛儿,和沈家都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虽然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她也不希望她亲手铸就的一切,在她走后,悉数崩塌。
现在,她只要通过那个倭子传个话,事,就成了。
而她走之前,还有几件事没有解决。
沈檀兮看向黑豆,目光慢慢流露出欣慰之色。
可怜的黑豆,赵嘉等了她许久,该是时候放他们团圆了。
沈檀兮当晚便和四季豆商量,要将她们嫁出去,四季豆自是不舍得离开她,沈檀兮想着其余三豆还没有心上人,便先搁置着。
黑豆,她便说她早已看好一个好夫婿,她会向皇上请旨,让黑豆以她义妹的身份,做个忠义县主,召婿赵嘉。
她和赵嘉会将那件事永远埋藏起来。
黑豆不解,觉得小姐是嫌她蠢笨,怎么都不嫁走,就把她嫁出去了,她跪下哭着不答应。
沈檀兮却说让她与赵嘉见个面,相看相看,若她不喜,便不嫁。
黑豆一听便觉得有了转圜,到相看的时候,无论那赵嘉长得什么人模狗样,她都不喜欢,看小姐还能甩了她不成?
沈檀兮见黑豆的模样,就猜到黑豆想什么,其实她也很好奇,这对情人隔年再见,黑豆还会重燃爱火吗?
翌日,暮朝宫,沈檀兮召见了赵嘉。
黑豆不屑地看着走进来的青年,然而待赵嘉抬起头来,黑豆的眼神立马变了。
圆圆的脸低了下去,有些羞怯。
三个豆见状忍不住憋笑。
赵嘉深深地看着那抹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记得她初初失忆之时,他便想将她带走,予她不离不弃,可皇后拦住了她。
皇后许是不信,他对黑豆的感情,在黑豆经历那种事后,会毫无芥蒂。
他自是不会介意,他只会心疼。
皇后说,她要带她回京,她的豆子没了无关痛痒的贞洁,但她会给她至高的权势地位,护她一生。
若他真爱黑豆,便要替她报了此仇。
他做到了。
阴霾散尽,他们终成眷属。
赵嘉离开后,在黑豆扭扭捏捏的反应里,敲定了婚期,半个月后。
沈檀兮心道,她是看不到了。
夜里,沈檀兮单独留下红豆,让她给献国公府的那个女人传信,该收网了。
她走之前,她要亲眼看到沈彘一家一败涂地。
羞露的动作很快,先是气死了大薛氏,紧接着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胥氏和沈殊这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沈竹蘅,被沈殊亲手埋了的沈竹蘅!
得知自己和自己的嫡亲姐姐有了关系,沈殊即便再浑,也是自小受儒家教导,礼节规训,大儒重孙的人啊,沈殊羞愤之下,拔刀自刎。
胥氏也受不了兄妹乱伦的刺激,疯了。
沈竹蘅一把火,连着被药倒的沈安民一家,将安郡公府点燃了。
沈竹蘅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烈烈火光,又哭又笑。
这群虚伪狠毒的畜生,终于被她一个一个撕开真正的面皮,露出他们道貌岸然皮囊下的丑陋恶劣,这场大火,就是她送他们的礼物。
沈竹蘅看了许久,直到救火的人多了,才漠然转身离开。
身后,火焰冲天,黑烟滚滚,安郡公府的下人们逃的逃,跑的跑,柳潇潇被关在笼子里,抓着围栏拼命摇晃着,嘶声喊着,“救——救——命!!”
可是嘈乱中,谁会搭理一个猴子?
柳潇潇被大火活活烧死,翌日火灭之后,京兆府前来收尸检验,发现笼子里竟多了具人尸,没想到沈家郎居然有这等用笼子锁人的癖好,真真是……
京城百姓议论纷纷。
夜,暮朝宫。
床帏上,陆璿躺在最里面,陆湛躺在中间,一齐听着沈檀兮在讲睡前故事。
男人眼下青黑,被蛊毒折磨得脸色发白,然盯着沈檀兮那双眉眼温柔至极,溢满了爱意。
陆湛亦是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母后,一边吃着小手,一边蹬着小腿。
沈檀兮亦是含着笑,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哄睡了父子俩。
沈檀兮看了二人许久,直到……将他们的模样深深镌刻在脑海里。
这应该是她见他们的最后一面。
她要走了。
阿霄哥哥,湛儿,即便我走了,我也不会忘了你们。
沈檀兮在父子二人额头上分别落下一吻,然后起身,走到桌案前,拿起纸笔。
写好后,她走出去,交给青豆,又交代了一番。
四季豆知道她要前去赴陆鄢的约,换解药,这摆明了九死一生,四季豆哭着拦她。
但也知道,拦不住。
两日前,沈檀兮收到了陆鄢的密信,他要她独自去凉州雷山法华寺,换取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