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衙役们顿时都微微松了口气。
看着地上那些尸体,心中都暗暗感到无比庆幸。
幸亏他们刚刚留了个心眼,没有傻乎乎地冲在最前面。
否则这会,估计就和这几个倒霉蛋一样,一文不值地白白被人砍了。
杨云淡笑着问道:“费松,你在这密云县住了多久,干了多久师爷了?”
费松毕恭毕敬回答道,“回大人,小人自幼便生在密云县,长在密云县,从前一直是私塾先生。”
“邵喜上任之初,我便被他以礼相邀,请到县衙做师爷,至今已有十几个年头。”
杨云点了点头,赞许道,“这么说来,你对密云县的风土民风,以及打理县内民情政务,一定都非常熟悉了?”
“好,非常好!”
“正好现如今邵喜伏诛,密云县群龙无首,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大局。”
“能有费师爷这般人才,真是天助本官啊。”
听闻此话,费松顿时感到一阵受宠若惊,同时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他刚刚因为邵喜的死,还直言顶撞杨云,甚至威胁要去京城状告杨云的罪过。
没想到,人家杨大人竟如此宽宏大量。
非但不与他一般计较,还要重用提拔于他。
要知道,自己在密云县,已经做了十几年的师爷。
邵喜就是个庸庸碌碌的酒囊饭袋,平日里只知道吃喝享乐,几乎将县里的大小诸事,都交给他来打理。
费松名义上只是师爷,但实则要同时做县令和师爷两个人的工作,加上上了年岁,每日都费心劳神,疲惫不堪。
长此以往下去,费松也早已对于邵喜的不作为心存不满。
但由于感念邵喜当初以礼相请的知遇之恩,费松纵然再是疲惫和不满,也从来没有想过撂挑子。
认认真真执行好身为师爷的本分,兢兢业业处理着县内的各种事务。
没想到现如今,杨云刚到桑林府,便直接要将他从师爷提拔为县令。
看来费松,只不过是将自己当成个工具人。
杨大人,才是自己真正的贵人啊。
“老虎。”
“大人。”
杨云招了招手,谢老虎立刻走上前。
杨云拍了拍谢老虎的肩膀,淡笑道,“虽然邵喜勾结奸人,意图对我们不轨,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几分能力的。”
“密云县的受灾程度并不严重,百姓们的生活也大抵尚能维持下去,只要有一位有份量有魄力的人坐镇县令之位,便不会出什么乱子。”
“眼下我们身边也没有可用之人,不如就由你暂时留在密云县坐镇如何?”
“没问题。”
谢老虎抱拳颔首,担忧道,“但是……我对密云县的地形和民情并不熟悉,担心辜负使命。”
“无妨。”
杨云摆了摆手,淡笑道,“这不是有费师爷在嘛?”
“费师爷在密云县执政多年,对这些的民风民情都再合适不过。”
“有费师爷辅佐,加上你的魄力,必定可以将密云县治理得比邵喜在时,更加井井有条。”
谢老虎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费松,抱拳道,“费师爷,既然如此,就有劳你了。”
费松表情复杂,内心一阵凌乱。
为自己刚刚的自作多情,感到像小丑一般。
然而,看着杨云和谢老虎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他也只得满脸苦逼,抱拳点了点头。
“杨大人放心,老朽一定竭尽全力,好生辅佐谢大人……”
当即,杨云就将谢老虎留在密云县坐镇。
自己则带着司马伦、豹子头和蓉姐继续赶路,前往桑云县。
桑云县,是桑林府的主县,也是郭维文曾经主管的县。
郭维文逃跑的时候,卷走了整个桑林府的存银。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桑云县的府库所有。
毫无疑问,桑云县的百姓一定被剥削压榨得更凄惨,甚至日子比渠夷县的百姓还要更加难过。
杨云自然是不愿再耽搁时间,早到一日便是一日。
……
深夜时分。
扬州,金陵城,总督府内。
一名青年和一名中年男子,坐在大堂左右的太师椅上,每人手中都端着茶盏,正在闲聊喝茶。
其中那名青年,身着白袍,文质彬彬,面如冠玉。
正是汪德海的长孙,汪丘明。
而那名中年男子,身着墨绿色绸缎长袍,留着两撇浓密的小胡子,头上挽着文气的发髻,脸上却带有武将的粗犷气息。
他便是江南四州巡抚,当场一品重臣兼封疆大吏,扬州总督敏德。
“汪公子,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到我扬州来做客。”
面对汪丘明一个小辈,敏德却没有任何架子,反而脸上满是殷勤的笑容,一看便知是熟知人情世故之人。
“学生已经多年没有回京,没有机会探望恩相,不知恩相近来可好?”
汪丘明微微叹了口气,苦笑道:“不大好。”
“怎么?”
敏德顿时面露紧张,“恩相莫非……染了什么病?”
“我爷爷身体强健,自然不会轻易患病。”
汪丘明淡淡道,“但是我二爷爷的死,对爷爷刺激很大。”
“这段时间来,我爷爷每日寝食难安,茶饭不思,不仅精神不振,人也消瘦了不少。”
“若是再这样颓废下去,只怕爷爷非要大病一场不可。”
敏德暗暗松了口气,急忙宽慰道,“汪公子,二爷的事我也听说了。”
“先前二爷被奸人算计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深深为二爷感到悲伤和惋惜。”
“但是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也已经无可挽回。”
“汪公子回去之后,还是要劝恩相节哀顺变,保重贵体才是。”
汪丘明心中暗暗冷笑,真不愧是自占一方多年的老油子,果然油滑得很。
见敏德说这些没用的官样文章,汪丘明直接更进一步,态度变得冷峻下来些许。
“敏总督,节哀顺变这种话谁都会说。”
“如果安慰几句,就真能节哀顺变,我爷爷又怎么会憔悴至此?”
“你有时间说这些话,还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帮能为我爷爷除去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