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家主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和嫌弃,而他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在代替刘家其他人向宫秋灵表忠心而已。宫秋灵微笑点头,她不怕有人颠倒黑白,只怕有人不识时务。
“刘家主仗义执言,实属难得。”既然对方表达了诚意,宫秋灵自然也要给对方些“恩惠”,这样才能有更多的人愿意为她效力,“听闻刘家主有一独子,虽养在外面,却着实能干!”
此话一出口刘家家主脸色骤变,宫秋灵所说的这个“独子”乃他和外室所生。他家中虽有七八房妻妾,但无一例外,生的全是女儿。刘家家主心急如焚,不惜暗中花费重金寻找可以一举得男的法子。
刚巧有人举荐了一名女子,说已经找高人算过,此女有七子之命,定能替刘家家主生下儿子。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刘家家主在外面置了一处宅子,将那女子养了起来。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那女子果然替他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刘家家主老来得子,捧在手心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再观那女子,生下孩子后非但没有憔悴难看,反而更加娇媚如水,缠的刘家家主几乎脱不了身。
渐渐的,刘家家主觉得不对了。
这女子的花样多的他应付不来,寻常人家的姑娘怎会做的到这一点?于是他派人调查此女身份,才惊觉自己被人欺瞒。
原来此女本是青楼楚馆的头牌,只因得罪了一位贵客,被老鸨赶了出来,才不得不另寻出路。她花了重金,才被人介绍给了刘家家主。
自己的儿子有这样一位出身卑贱的母亲,往后名声必定不好。于是,刘家家主起了要将她处置了的心思。
不料,那女子察觉到情况不妙,使出浑身解数哄的刘家家主三天没有出过房门,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不过自此以后,刘家家主将这母子俩藏的严严实实,知道此事的人一个手都数的过来。
他偷眼看向宫秋灵,听说这位宫家大小姐整日在昊灵院中,怎会知晓此事?
见刘家家主朝自己投来异样的目光,宫秋灵不紧不慢的说,“听说刘公子已经七八岁了,我有心收他做亲传子弟,只是不知刘家主可舍得?”
“哎呀,宫小姐说的可是真的?”喜讯从天而降,刘家主再也坐不稳,起身朝着宫秋灵抱拳拱手道,“若真能如此,那我刘家必对您马首是瞻,绝不敢有二心!”
谁人不知,宫秋灵是昊灵院院主的亲传弟子,若真能让儿子拜了宫秋灵为师,那入族谱的事再也无人敢阻挠,且来日接管刘家也能顺理成章!
“自然是真的,”宫秋灵忽然顿了顿,眉宇间露出几分愁容来,“只是眼下我这里还有一件为难事,若论资历,我还不到能收弟子的时候,若是……”
“若是什么?”一听到手的鸭子又要飞走,刘家家主急了,“您有什么难处尽管吩咐,刘家必定万死不辞!”
宫秋灵冲他轻轻招了招手,刘家家主心领神会,连忙将耳朵凑了过去,一边听,一边不住点头!
柴房之中,仆人送来的饭菜已经凉透了。宫泽盘膝坐在稻草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这都已经两天没吃没喝了,这样下去,就是神仙也撑不住啊。”
“唉,大小姐吩咐,即便他杀了人犯了错,也不能薄待。瞧瞧,这每天肥鸡肥鸭的伺候着,愣是一口不动,白白浪费了!”
“要我说,大小姐就是心太软了,这样的事交给族里处置就好,何苦对他那么好!”
“听说,族中有一位辈分极高的长者,怎么也不曾露面?”
“露面?露什么面,现在可是大小姐管家!”
仆人们的议论声渐渐远去,宫泽忽觉身边一阵异样,缓缓睁开了眼。
“小子,定力不错啊!”
宫炀秋不知何时出现在柴房里,大大咧咧的在宫泽对面坐下,抓起烧鸡撕下一条鸡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曾叔祖,您可来了,父亲他……”宫泽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却被宫炀秋摆了摆手制止了。
“知道,我都知道了,不必多说。”宫炀秋三口两口把整只鸡腿送下肚,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上沾着的油水,对他道,“我刚去看过紫药那丫头了,除了担心你,一切都还好。”
“紫药她,她是被我连累了。”宫泽深深的垂下头,满心自责。
“你这混账小子,说什么胡话。这件事从始至终都不是你能左右的,行了,你若还信我这个曾叔祖,就把饭吃了。”宫炀秋递上另一只鸡腿,宫泽却没有接,“你若想替你父亲讨回公道,就好好吃饭!”
眼下宫泽可以依靠的只有这位曾叔祖,尽管口中苦涩,鸡腿难以下咽,他还是顺从的接过来,像是和谁斗气一般,一口一口撕下鸡腿上的肉,艰难的咽下去。
等一只鸡腿吃完,宫炀秋已经不见了。
靠着黄家往来行走的商队和黄玉林一路的打点,辰瑶等人终于顺利的到达了黄家。听说辰瑶回来了,阮恬和碧落一路跑着来见她。
“师姐!”
“小姐!”
听到两声熟悉的呼唤,辰瑶心中一阵酸楚,她才起身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小姐,你受苦了,怎的瘦了这许多?”
满脸泪痕的碧落埋怨的剜了尧衡一眼,抱着自己小姐小声嘀咕个不停。
阮恬走上来,正要和辰瑶说话,忽然发现辰瑶的眼睛无神的盯着前方,立刻意识到什么,焦急的问,“师姐,你的眼怎么了?”
这时候碧落才发现,辰瑶的眼睛并没有看她。
“无妨,不过是暂时看不见而已。”辰瑶冲她们笑笑,满不在意。
“尧先生,小姐离开时好好的,怎么和你离开一趟,眼睛就看不见了?”碧落气势汹汹,像要把尧衡吃了,却被一旁的歌阳拦住,“这位小姑娘,这件事说来话长,咱们先坐下来,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