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简单?莫非是南风那小子骗了我?”
孙时安已经捏紧了拳头。
“这小子该不会真的欺负了照庆吧?不至于啊,南风虽然年纪小,但只要不涉及莹莹,他从不会冲动行事,哪怕此次莹莹被狗咬了,他气得要去杀人,我们一劝他,他自己想了想利弊,不就知道该如何做了么?”
“你要跟我说南风欺负一个小丫头,我是不信的。”
山桃暗暗点头。
的确如此。
南风比杨虎大个一二岁,但性情上却比杨虎要沉得住气。
杨虎太冲动了,得好好历练。
他既然决定了将来要一辈子行商,那还是要跟个有经验的生意人比较好。
把他送去给赛西施,叫赛西施提点他,也正是出于这样的意思。
南风就不一样了。
说他欺负一个小丫头,别说是孙时安了,哪怕是山桃,也不会信的。
“此事不关南风的事,是照庆那个丫头,有些疯魔了。”
山桃叹了一口气,把照庆今晚的所作所为都说给孙时安听。
说到后来,山桃没忍住,趴在孙时安的怀中呜呜咽咽地哭。
“是我看走了眼,她在我身边的时候,也总有些言语不忿,可我当时想着,她从小身世可怜,有些怪习惯,那也是因为没人教她,时间一长,她总会自己好的,谁能想到,她竟然会这样。”
“她喜欢南风,我没什么可说的,但她千不该万不该,说莹莹是被当成红姑娘养的,莹莹对她是掏心挖肺地好,有什么好处都想着她,咱们在城里住着,她在庄子上住着,莹莹吃到一块好吃的点心,还要特地叫人重做,送去给她。”
“她身上穿的衣裳,头上戴的首饰,脸上的胭脂,荷包里的零花钱,哪一样不是莹莹给的?”
“廖大娘子那回特地跟我说,叫莹莹不要送这些东西了,他们心里过意不去,我回来跟莹莹一说,莹莹还专门叫了范妈妈去庄子上,告诉廖大娘子,叫他们夫妇不必如此,她送东西给莹莹,是她们姊妹之间的情谊,不必挂心。”
“莹莹不仅对照庆好,对士敦也好得不得了,友福有的,士敦也有,笔墨纸砚字帖书本,哪一样不是莹莹给的?照庆就什么都看不见吗?”
山桃越说越伤心,哭得鼻涕眼泪糊了孙时安一身。
孙时安只好搂着山桃不停地安抚。
等山桃镇定下来,他才出去要了一盆温水,亲自服侍山桃洗脸。
“桃儿,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往后想要怎么对待照庆呢?你是想要照庆的命吗?你知道的,莹莹和你,便是我孙时安的命,若是往常,谁要是敢这么说莹莹,我定然不会放过她,就如同我不会放过韩秀,也不会放过刘家和胡家一样。”
“可照庆不同,她跟着我们住过一段时日,我们都把她当成小妹妹来看待,莹莹也把她当成好姊妹,叫我为了这点小事,害了她后半辈子,我做不出来,可她那张嘴巴,也的确该管一管了。”
山桃洗过脸,两口子重新上了炕,山桃想了想,才道:“我原先是打算把照庆送到庆州府,叫她远离此处,让大哥和嫂嫂帮咱们管一管,可我那会儿心里乱糟糟的,想一出是一出,总拿不准,到底要怎么办,现在想想,把照庆送到庆州府去,绝不是一件好事。”
“大哥现在正忙着剿匪,大嫂在庆州府也要忙于人情世故,这回小虎子去了,大嫂还得跟小虎子合伙做生意,哪有时间替咱们管教照庆?时安哥,你帮帮我,到底要如何做呢?”
孙时安沉吟片刻,才轻声开口。
“桃儿,你是关心则乱,你太在乎照庆了,所以盛怒之下,才觉得照庆底子不好,其实,叫我来看,照庆本性不坏,只是小姑娘家到了这个年纪,难免会有比较和嫉妒,咱们若是好好引导,她不至于会变成胡梦蕊那样。”
“可咱们要是把照庆送到庆州府去,或者干脆从此以后不管不顾她,她就会越来越糟,终有一日,会酿成大祸。”
山桃此时也冷静下来。
她抿了抿唇,有些迟疑地问道:“时安哥,你的意思是,往后还是要好好管着照庆?”
孙时安点点头:“最好的办法便是把照庆留在咱们身边,叫人在外头重新采买一个教养嬷嬷和几个丫头,要严厉些的,专门跟着照庆,把照庆拘在咱们家的三进园子里,莫说是前院了,便是第二进院子也不许她来。”
“她若是改好了,那就许她出园子,她若是改不好,就罚她在流云阁待着,哪儿也不许她去,不许她跟外人说话,外人也不能跟她说话,就这么好好杀杀她的性子,一个月不行,那就熬上一年,一年不成,那就熬上十年,我就不信,还熬不好她这个毛病了。”
山桃细细一琢磨,这也是个法子。
照庆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那嘴上也没有个把门儿的,把她送出去,谁知道她会在外头胡乱说些什么话,还不如拘在身边呢。
能改好,那以后大家就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若是改不好,大不了一辈子养着照庆。
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一个人。
当初小喜说,叫她把照庆救出来,可没说叫她把照庆宠成一个娇小姐。
如今山桃好吃好喝地对待照庆,已经算是报恩了。
她把照庆拘在身边,不让照庆乱说话,也是为了保住照庆的性命。
琇莹身份终究不同,照庆那张嘴若是在外头胡乱说话,不仅仅她自己小命不保,还会连累一群人。
“照庆说,明日要当面问问莹莹,时安哥,我就怕莹莹承受不住。”
“不会的,”孙时安笑了笑,“莹莹很要强,你看她一路咬着牙自己一个人跑到咱们瑶溪县城来,就知道她的性子有多硬了,怎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受不住呢?当然,难过是避免不了的,等这股子劲儿过去了,她就好了。”
两口子说完照庆的事情,孙时安才咬住了山桃的耳朵,含混不清地道:“这一阵子净忙活别人的事情了,咱俩的事情还没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