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湛满脸黑线地盯着怀里的小鬼头。
合着这小子经常认爹？他还不是第一个？
魏流阴嘿嘿地笑着，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我这次是认真的，我真的觉得我跟叔叔很有父子缘分！”
魏姜赶紧把自家儿子拽了回来，用力捏了捏他的脸：“我说你怎么一直嚷着要一起去大周皇城，合着你还没死心？都跟你说了你爹死了，你非但不听，还变本加厉到处认爹？”
魏流阴瘪嘴：“哎呀您少用这个借口忽悠我，我是小孩子，又不是小傻子，我爹肯定活着，能生出我这么厉害的儿子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没了。”
魏姜深吸一口气，额头的青筋跳个不停。
这个混小子！
她看向楚湛，满脸歉意：“对不住，是我管教不善，冒犯你了。”
楚湛冷哼了声：“既然知道自己管教不善，就多费些心思在孩子身上。”
他对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青年没什么好感。
能将两个四五岁的孩子养得一个比一个奇葩，足以看出此人极其的不负责。
说罢，他冷着脸离开了，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留下。
魏姜忍不住叹气。
暗道魏流阴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让她省点心？
魏流央眉头紧皱：“那个男人真没礼貌，流阴！你认爹之前就不能先擦干净眼睛？别什么脏东西都选！”
像是故意的一般，魏流央的嗓门都比平时大了不少，很难不怀疑她是故意说给楚湛听的。
果不其然，楚湛的脚步猛地顿住，本就不善的眼神更加阴森刺骨。
一旁的殷青阳等人冷汗直流。
暗道那小姑娘的胆子是钢铁做的吗？什么话都敢说？
这对姐弟也太要命了！
楚湛本想直接启程上路，听到这话后直接改了主意，回到客栈冷冷地剜了魏姜一眼。
“用完早膳就出来，别让我们等太久。”
“……啊？”
魏姜愣住了，没明白对方的意思，倒是魏流阴立刻反应过来：“叔叔！你同意让我们一起同行了吗？”
楚湛冷声道：“对，高兴了？”
“高兴！”
高兴个屁！
魏姜人都麻了，恨不得把这小子的嘴给捂死！
她也的确是这样做的，一只手揪住魏流阴的后领，另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开口。
然后又抬起头对着楚湛讪笑：“小孩子口无遮拦胡说八道，你不用放在心上，一看你们就是还有要务在身，我们怎好打扰？所以同行就免了吧。”
楚湛冷笑起来：“不妨事，该办的事都已经办好，我们不赶时间，也不怕被打扰。”
“可是……”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要么跟上，要么死。”
在说这句话时，楚湛的声音明显阴冷了许多，带上了一层浓郁的杀意，摆明是认真了。
魏姜知道自己是推脱不了了，目前还不知这些人的身份，不好轻易动手。
她咬了咬牙，只能维持着僵硬的笑容：“既然如此，我们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湛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魏姜一阵哀叹，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偏偏魏流阴这个混小子还一脸无辜地撒娇：“我没给您惹麻烦吧？”
“你说呢！”魏姜气得咬牙切齿。
还有魏流央！这两个小鬼简直就是来折磨她的！
无奈之下，她们只能跟楚湛一行人同行。
本想着路上忍一忍，等进了城就好了，谁知对方好似故意针对一般，强硬地将她叫进了马车里。
马车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尴尬得不行。
魏姜嘴角微抽：“我看阁下似乎不喜欢被打扰，所以我还是出去起码吧。”
说着她就想遛，不料对方突然扔出佩剑，直接横在了魏姜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楚湛危险地眯着双眸，语气阴寒：“不打扰，坐下。”
魏姜只觉心累，对方的眼神跟刀子似的，要是眼神能杀人，她怕是早就千疮百孔了。
就算不能杀人，她待在这里也憋屈啊。
“之前我的两个孩子无礼，是我教养不善的错，还请阁下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楚湛冷哼：“我还没小心眼到跟两个小鬼计较。”
既然不计较干嘛还一直针对她！？
魏姜在心里腹诽。
这时对方突然开了口：“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话落，魏姜一愣，不由得眉头微拧：“阁下何出此言？”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了。
半晌过后才见他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你有些熟悉，好像是相识了很久的人。”
昨日初见这人时，他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可不知为何，越与这人对视，他就越觉得怪异。
他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怀念？悲伤？恐惧？好似还夹杂了一些别的什么，让他很不好受。
听完对方的话，魏姜的眉头越皱越紧。
莫非眼前这个人是曾经的故人？
不会这么巧吧？
她试探性地问：“你我也算相识了，不知阁下可否告知姓名？”
楚湛冷眼瞥着她：“问这句话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
“是在下失礼了，我姓魏，名九野。”
“殷楚。”
魏姜愣了愣。
殷楚？没印象，想来应该是不认识的。
她在心里松了口气，刚才有一瞬间，她还以为对方是楚湛。
声音的确有些像，但又有着明显的不同，这个人的声音要更冷一些，语气也稍有不同，更重要的是，这个叫殷楚的男人虽然阴沉，却给人一种正直安宁的感觉。
而楚湛……要更危险阴狠一些。
时间一晃，已是半个月后，赶了这么久的路终于抵达大周皇城。
“哇！这里就是大周的皇城啊？真的比霜州城要繁华许多诶！”龙栩栩忍不住惊叹道。
霜州城？
听到这三个的楚湛不由得皱了下眉头，有些若有所思。
魏流阴蹭到他身边：“叔叔，我们已经到皇城啦，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楚湛捏了一把他的脸：“不该问的别问。”
随后他又看向魏姜：“既然已经到了，就此别过吧，万事小心。”
说完楚湛便带着人走了。
魏姜愣了一瞬，不禁笑了一声：“这个人看起来无礼，心肠倒是不错。”
她本以为对方会趁着同行的路上折腾她，结果真的只是同行而已。
龙栩栩问道：“那咱们现在要去哪儿啊？”
“先找个歇脚的地方吧。”
“希望这次不会又遇上黑店。”
正说着，突然一辆马车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几人都疑惑起来，紧接着车帘被掀开，一个气质非凡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瞬间，魏姜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般，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楚景川走下马车，目光落到龙申身上：“阁下便是霜州城的龙城主吧？本王奉命在此接应几位。”
五年不见，楚景川比起从前更加沉稳了些，略带沧桑的眼眸依旧神采奕奕。
龙申笑道：“早就听闻大周摄政王卓尔不群英武不凡，今日一看，名不虚传。”
两人开始客气起来。
楚景川道：“龙城主乃是贵客，本王已命人收拾了住处，这些日子诸位就住在本王府上吧。”
“那就叨扰王爷了。”
说完，楚景川才将目光落到魏姜等人的身上，微微皱眉。
他之前听说了龙申会带着千金一同来皇城，可没听说过还有别人啊？
看这青年姿色平平，穿着也很是朴素，就像是大街上的路人，而且他的身边竟还带着两个孩子？
“这位是？”
龙申赶紧介绍：“这位是魏九野，是小女的未婚夫婿。”
此话一出，楚景川顿时就怔住了。
“令千金的未婚夫婿？”
不怪他吃惊，实在是魏姜如今的这张脸实在太不起眼，怎么看都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而龙栩栩乃是霜州城千金，姿容绝色，怎么也该配一位世家的青年才俊。
这个龙城主是有多不喜欢自己的女儿？竟给挑了这样一个人？
而且……
他看向魏流阴和魏流央：“这两个是……”
魏姜露出笑容：“他们是我的孩子。”
“……”
居然还有孩子！？
这一刻，楚景川的脑子都快停转了。
然而还没等他回神，更炸裂的来了。
只见魏流阴一个猛扑扎进楚景川怀里，扬起那张招牌的可爱笑脸，甜腻腻地问道：“叔叔！您是不是我爹爹啊？”
楚景川：“！！！”
魏姜：“……”
楚景川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魏姜一把将魏流阴拽了回来，额头已经开始爆青筋了：“我求你闭嘴吧！”
这小子随地认爹的毛病到底是跟谁学的？
还挺会挑人！这么巧挑上楚景川了？
魏流阴哪里会这么轻易地消停，他抬起脸一副认真的目光：“你们不觉得我和这个叔叔有些像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
龙栩栩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半晌：“你还真别说，流阴和这位摄政王的眉眼是有几分相似诶。”
楚景川愣了愣，也仔细观察起面前的孩子。
眉眼之处的确有些相似。
不……这张脸……与其说是和他相似，倒不如说是和阿湛小时候一模一样！
这下子，楚景川更加傻眼了：“这……这个孩子？”
糟了！
魏姜心叫不妙，赶紧转移了话题：“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实在有些累了，王爷可否先带我们去落脚？”
楚景川只得先打消疑惑：“是本王失态了，诸位请随本王来。”
魏姜一行人被带到了宸王府，如今已经是摄政王府了。
里头的一切陈设都与五年前一模一样。
重回故地，魏姜心里难免有些感慨。
“这里是霜花苑，这些日子诸位便住在此处吧。”
说完，楚景川迟疑了一下，将目光落到魏流阴身上：“王府的各个地方诸位都可以随便进入，唯独旁边的云尽阁，诸位千万不能踏入。”
魏流阴不解：“为什么呀？难道闹鬼？”
楚景川失笑：“并非闹鬼，不过比闹鬼更可怕，那是我弟弟的院子，他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外人靠近，就连府里的下人未经同意也不得踏足，他脾气不怎么好，最近几年性子愈发差了，若是撞见你们，只怕会做出什么不敬之事。”
闻言，魏姜垂下眼眸，声音有些干涩：“王爷的弟弟也在府上吗？”
“他前些日子去了渊朝，半个月前刚启程回来，算算日子应该就是今天了。”
魏姜在心里苦笑了声。
还真是不巧啊。
之后魏姜等人便在霜花苑安顿了下来，龙栩栩对皇城满是新奇，放下东西便拉着她去街上了，直到天色渐暗才意犹未尽地回来。
很快入了夜，楚景川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突然房门被推开，一个黑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楚景川露出笑容：“阿湛，你回来了。”
楚湛揭下面具：“哥。”
“你啊，自从去了渊朝后，一年半载才回来一次，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这个兄长了。”
楚湛难得露出浅浅的笑意：“怎么会？我可是一得空就回来看你了。”
此时的楚湛神情柔和，对这个兄长也十分尊敬，俨然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可楚景川的心里却不太好受。
“阿湛，你有没有……”
楚景川张了张口，终究没有把剩下的话问出来。
楚湛看出他神色有异：“怎么了？”
“没什么。”楚景川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了，今日发生了一件趣事，之前我同你说过，小皇帝要请霜州城城主来大周赴宴，本王便将他们安置在了府上，谁知那龙城主竟还带来了他的未来女婿，稀奇的是他那未来女婿竟然还带来了两个孩子。”
闻言，楚湛不禁笑了一声，脑海中又回想起了那两个小孩。
楚景川道：“那两个小孩很不一般，尤其是那个男孩。”
楚湛：“他是不是认你做爹了？”
“……”楚景川愣住：“你怎么知道？”
楚湛笑而不语，楚景川立即反应过来：“莫非你们之前已经见过了？”
“何止见过，一路上他们都与我同行。”
楚景川瞪大双眼：“竟有这么巧的事？”
说着他又想起什么来，笑道：“更巧的是那小孩跟你小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差点以为他就是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