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条鱼，还是一条什么都不懂的鱼，斐言之很无奈。
最终抬手气急败坏的人揉了揉对方脸颊上的软肉，威胁道：
“以后不许了。”
塞壬金色的眼睛里带着纵容，看着装作生气的样子的人类，慢慢的点头：
“好，以后不会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件事不许了。
但应了就对了。
斐言之看得差点翻白眼。
费了老半天才终于跟塞壬这条鱼把这件事给掰扯清楚，然后道：
“这件事早解决早没事，我和你一起去。”
？？？
塞壬有点茫然，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
人类在说什么？
早解决早没事？怎么解决？
不会是回到过去尽快杀了他吧。
塞壬想着竟然有点失落。
原来这样温暖的日子还没有过多久就要消失了，可他还没有生下小鱼呢。
没有小鱼，等他走了，谁来保护人类。
塞壬并不怀疑人鱼们会为了他不追究人类的罪责，可总是害怕会别有用心的人或者人鱼利用他伤害自己。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生一个小鱼，保护人类，他会把他所有的念力都遗赠给小鱼。
这样。
哪怕是刚出生的小鱼也可以保护好人类，也一定会保护好人类。
他本来都打算好了呢。
但斐言之并不是在开玩笑，眼神直直的盯着怀里的人鱼平和的面容。
塞壬沉默了片刻，又欲言又止。
一双金色的眼睛中看着斐言之满是对待心爱的人类不知天高地厚包容和宠溺，或许还有一点点的凄凉。
银靥之事，涉及到修补时间裂缝，就连他也没有办法直接回到过去，而是必须要等到这条时间线快要崩塌的节点爆发出力量，借助这种办法才能回到过去修复裂缝，小人类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况且这件事除非……他死，好像真的没有其他解法。
因果命运的悖论一样会导致时间线的崩塌。
斐言之看着他诡异的眼神，一瞬间不知为何有些心颤，他不知道塞壬在想什么，但莫名察觉到了他的想法，
“你不信？”
塞壬仰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道。“信。”
这一句话说的宠溺又温柔。
但是……
这样子信个鬼啊。
斐言之无奈又好笑，更多的是心疼。
这话分明就是因为说的人是他才无理由的支持，根本就不是相信他能做到这件事。
合着他刚刚跟塞壬的一顿掰扯全都是白费功夫了。
斐言之也懒得想了，直接干就完了。
他看着塞壬道：“如果带着你回到过去的话，因为时间线存在悖论可能会导致你出现失忆的情况，所以……”
他迟疑了片刻道：“要跟紧我，明白吗？”
他也没经历过这种事，虽然拥有命运之轮可以操控，但说实话还真的不知道到底会是什么情况。
塞壬却听着宠溺的满口答应：“好。”
不就是哄人类吗，这个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斐言之：“……”
这条鱼，确实太过分了。
这都不信。
不过，也确实。
正常人正常鱼都应该不信才对。
不过没关系，等会儿就信了。
斐言之抬手召唤出命运之轮，银白色的光辉洒丝丝缕缕的如同薄纱一般覆盖在宫殿内的每一处。
塞壬愣了愣。
那是什么？
尽管只是一眼，但他已经感受到了那件东西的奇异。
他回头看着斐言之，一时间竟然有些发懵：“言之……”
如果……
命运未来真的能够改变……
他和人类是不是也能够一直一直这样温暖下去。
塞壬平静的内心，猛然跳动了起来。
像是原本的温水突然被煮沸了一样。
斐言之挑眉，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的眼睛：
“现在相信了吗？”
塞壬这次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回头看着上空静静旋转着的银白色漩涡，好一会儿，才回头贴进斐言之怀里，低声道：“信了。”
他以为他们的一切早就已经注定。
可原来……还有更改的可能。
哪怕这个希望仅仅只是一个可能，可于他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至少……
人类是真的在眷恋着他。
斐言之伸手抱着怀里的鱼鱼，正打算启动命运之轮。
就听到塞壬开口道：“能不能等我两分钟。”
斐言之有些疑惑。
“是怎么了吗？”
塞壬顿了顿才道：“人鱼王宫需要安排下。”
他想把亚特兰蒂斯安排好，万一他没能回来……
斐言之却不知道他的担忧，笑着道：“没事的，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不需要特殊的安排。”
塞壬没有立刻反驳，他停顿了片刻，在文明高塔内留下了一份信息，随后看着人类柔和的面容缓缓点头：“好。”
人鱼一族早就已经进入正轨。
有没有他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只是几千年的王，让他下意识的这样以为。
斐言之早就打算好了一切。
借助命运之轮，所谓的修补时间裂缝，对他来说是一件相当简单的事情，甚至都不需要多余的做些什么事情。
基本相当于……
拉着塞壬去度个蜜月？
大概就是这样的。
塞壬却不知道。
在他的认知里，因果命运之中的生灵是永远没有办法跳脱出来的，更改命运的举动只会付出更多的代价，招致更为惨烈的结局，银靥之事便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哪怕一直以来他都明知道自己的结局，仍旧选择了顺应。
身为人鱼族的王，他不能抛弃亚特兰蒂斯，去反抗什么所谓的命运。
可他也同样……爱着人类，希望能够一直一直这样在一起。
斐言之或许看出了担忧，摸了摸他的鱼尾巴安抚着：“相信我。”
塞壬苍白冷峻的面容上一双金色的眼睛绚丽又夺目，他看着人类郑重的神色一字一句认真的道：“我相信你。”
死亡，从来不是他所畏惧的东西。
孤独……才是。
他已经忘记了亚特兰蒂斯绚丽多彩的天空到底有多久没有变化过，也忘记了自己到底坐在王座上多久。
可从斐言之出现的那天，他就知道……
哪怕最终的结果是死亡，他还是想和人类在一起。
能有一段……温暖又安静的日子。
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