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的太得意,以至于忽略了李莲花跟了自己一路没被自己发觉,然后又一招让自己失去知觉的事实。也不怪他心大,实在是药魔研制出来碧茶之后,就没人能解得了。
江湖上谈碧茶而色变,并不是它有多么的烈性,连无色无味都算不上,它真就如名字一般,如清茶一样碧绿,喝在嘴里还有浅浅的茶香。比它烈性的毒多了去了,什么见血封喉、什么牵机、鹤顶红哪个不能顷刻间取人性命?
而碧茶呢,最快也要三五日,活的最长的,不算眼前这人,也有撑过月余的。
它的阴毒在于无解,在于让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慢慢的死去。对于动辄为朋友两肋插刀,争强斗狠的江湖人,死是最常见的,常见到让人都有些淡漠了。
是碧茶,让江湖人重新重视起了自己的生死,毕竟没有人会在生和死之间选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们知道,活着固然可喜,痛快的死也是一种幸福的事。在他们五感尽失、身上血肉片片掉落之际,毒发入脑让他们陷入癫狂简直是一种仁慈,让他们可以疯着死去。
他狂笑着道:“原来是你,李相夷,你也有今天。都说你冷酷无情,我看你对你师兄倒是情深义重得很呢。当年的你有多么的不可一世,如今还不是只能拖着将死之身,苦哈哈的到处给你那死鬼师兄收尸。”
李莲花轻笑道:“将死之身,呵呵,这世间之人有谁能长生不老的活着呢,无非是活多少年的问题罢了。既然你认出了我,那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朴二黄对碧茶之毒迷之信任,他狂妄的道:“你能如何,我大不了一死,反正有你这个天下第一后面跟着来,我也算不得有多亏。你如今还能有几年好活?你那一身绝世武功怕是也剩不下什么了吧。哈哈哈哈,看你如今这副藏头露尾的样子!”
李莲花笑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看来你知道些什么啊。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聊聊,搜魂指啊分筋错骨手之类的料想你也能抗得住几轮,你在药魔手下这么多年,蟠龙烟、真言散这些恐怕效果也不怎么好用,剐刑呢我又嫌太血腥,还是好好地我问你答比较好,这样大家都轻松不是吗。”
朴二黄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怎么忘了,这是个煞星,而且跟金鸳盟可谓是死敌,如今是自己落在他手里,人为刀狙,我为鱼肉他还是懂的。他刚才说的那些虽然是对付死硬的犯人用的审讯手段,可是不代表他就不会别的更厉害的了,比起已知的威胁,对未知的恐惧才是最要命的。
他眼珠转了转,假意示弱:“落到李门主手里,在下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不过这般被绑着着实太过狼狈了些,在下好歹也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能否请李门主赐个体面,想必在下这点微末功夫还不至于看在天下第一的李门主眼中,怕我跑了吧。”
李莲花看着他笑,对他的打算心知肚明,却像个不经激将的小年轻一样,手中剑光一闪,割断了朴二黄身上绑的绳子,至于被点的穴道,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早就自行解开了。
见李莲花果然给自己解开了绳子,朴二黄自觉奸计得逞,心里偷笑道:人人都说李相夷自大狂妄,果然如此,圣女拿走碧茶之毒必然是要在东海大战之前便给他下毒的,而且他确实也中了毒,圣女果然好本事,连四顾门里李相夷的心腹都能收为己用。这样算来他中了碧茶之毒已经六七年了,也未必还剩了多少功夫,不过是硬撑着想让我以为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吧。
若是一般人,定然会被他演的这场空城计给唬住,在他积威之下,不敢有所动作。
可是他忘了,我可是一直伺候在魔君身边的,中了碧茶之毒的人会是个什么情形,就是魔君也未必有我清楚。看来果然碧茶之毒会影响脑子,不单是后来会癫狂,在此之前也会让人变傻,只不过以前那些人本就不怎么聪明,才没看得出来。
魔君愿意把毒给圣女就是想知道李相夷中毒后是怎样一个样子,可惜紧接着他就死在尊上手中了,常常暗自惋惜。没想到这小子倒也命大,居然还能死里逃生,这下定然要想办法抓住他,给魔君送上一份大礼,让魔君也高兴高兴。说不定不止魔君,尊上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他心里一遍盘算着要怎样出其不意的一举制住已是“强弩之末”的李相夷,一边揉搓活动手脚,以便等下活动更加灵活。
李莲花含笑看着他做小动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算计都不过是笑话一场。为了给朴二黄制造机会,他甚至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了一点点眼泪。从怀里摸出一张帕子,用腰间带的水囊里的水打湿了,将帕子覆在脸上,准备好好擦擦脸,消除一下一夜未眠的疲惫。
就是此时!朴二黄心中狂喜,突然暴起,用尽了自己全身之力,向李莲花偷袭。
没料到,他的手还没摸到李莲花的衣服,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抓住,紧接着一阵剧痛袭来,他不由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李莲花皱了皱眉头:叫得可真难听。顺手封了他的哑穴,手下不停,将他身上但凡能抖落开的关节一一卸了下来,包括下颌骨。
他停下手来,意犹未尽的道:“手法有些生疏了,居然你一声惨叫叫完我还没卸到一半。看来你这几年过得安逸,养尊处优的,不怎么抗揍了啊。”
朴二黄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男人,他是怎么能把这事说的,好像都是自己惨叫得太早太短促的错的。
他眼睁睁的看着李莲花从自己手上将刚得不久的赏赐撸了下来。那是一块上好的昆仑白玉做的扳指,上面还雕刻着金鸳盟独特的印记,贵重倒是其次,最关键是......
他听到了他最不愿听到的话:“原来在昆仑玉城啊!”他两眼一黑,终于心如死灰,任由自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