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讶异地张开唇，消化叶斯提出的这个假设。
见她还在思考，叶斯继续说出自己的猜想。
“而你后来所做的事，足以证明你一直没有被世界意识同化……我在想反推是否也成立。”
“……你是说？”
“嗯……或许是你知道做得越出格，才越能保住自己的意识，所以你在18岁的年纪，已经把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了。”
方可呵笑一声，接过他的话道，“所以18岁的我，不得不被这个世界强行排斥了出去？”
叶斯点头，“可能你影响到一些世界线了，所以他不得不出手。”
方可自嘲道，“倒还挺说得通。”
“那他为什么又非要把我接回来呢，因为苏瑶？”
“可能。”
方可冷笑，“给她脸了。”
叶斯却觉得她这副冷脸的模样好可爱，吻了吻她绷紧的面颊。
“如果按照你这个说法，我又是来自哪里呢？”
叶斯微微一默，方可又开始自我思辨，没看到他眼里的复杂。
“倒是也有可能我原本就是现实世界的人，然后莫名来到这个世界18年，又穿了回去……两个世界来回穿？”
方可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可我在现实世界的人生成就，还远不如这里5岁的方可……”
那也就是说，就算方可带着现实世界的意识穿到了这个世界，她也做不出比她之前人生成就还高出一大截的事……至少建立一个黑客组织搞情报敛财，发战争财，这些事……她一个五星红旗下长成的正能量好青年，是做不出来的。
还是缺少关键拼图，方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想得有点烦躁了，就不想再纠结了。
“学长，接着讲你的故事吧。”
“好。”
叶斯长指穿梭着她的长发，有点停顿。
方可暗骂自己，又把头抵在他肩膀上说，“不想讲就别讲了，没必要反复剖开伤口。”
叶斯笑道，“没事。”
他想了想又讲到，“不得不说，有了这个东西的出现，我好像一下清醒了很多，也逐渐拿回了一些我的能力。”
“……我身上的‘纹身’，也是在我有意识后，才逐渐显现出来。”
“我一开始想尽我所能地救叶家人，但这个世界的规则还挺强，一次两次后，救人的难度就呈指数级上涨，最终拖了三个月，叶夫人还是没能逃脱厄运……”
“那天的火灾，其实跟上次方宅的很像，也是发生在书房会客厅……父亲……叶父因为在酒窖陪贵客喝酒，逃过一劫……”
“而我当天刚冲进火场想救人，就进入了一个异次元空间。”
方可：“？”
“我在那个无限空间被关了一个小时，就这一个小时，已经回天乏术了。”
方可忍不住气得破口大骂，“他么的贼老天是不是有病啊，非要叶夫人祭天？”
叶斯脸上也浮现一丝冷意，“叶夫人死后，我的提示就变成，找到害死叶夫人的凶手，替败落的叶家复仇。”
方可简直气笑了，“真他娘的脱了裤子放屁，本来不是他瞎干涉，都没有这个惨剧，非要又当又立是吧？”
叶斯轻嗤，点头继续道，“这场大火还烧了叶父当时好几份关键的合同和文书，很多合作不得不推迟。但就这个功夫，他的好兄弟借由帮他先拿下项目，之后再转让的由头，骗了他的签字，直接窃取了他前期投资了十几个亿的项目。”
“…………”
“叶父公司的资金链也一度陷入了断裂，叶家算是一个家族企业，等着上位的人很多，叶父被他们从掌权人的位置上拉了下来，算是受尽了羞辱。”
“之后他才发现继任他位置的人，其实跟那个好兄弟早就有勾结，里应外合，就是为了围剿他。”
“他心灰意冷，就出售了自己在家族中的所有股份，带着我和妈妈的骨灰，一起出国了。”
叶斯说到这里，情不自禁，还是叫了叶夫人妈妈。
方可好不怜惜，觉得叶斯这个身世，是真的美强惨了。
方可转过身，闷不做声地抱住了他，叶斯心里一阵柔软，手滑落到她腰上，将她轻轻环住。
方可身上的香味让他安心凝神，他轻轻靠在方可的脑袋上。
“出去四年，父亲尽他所能地安排好了我的人生，现在想来，他应该是早就萌生了死志。”
“在我18岁生日刚过不久，刚上大学不到一年，也是刚独立完成一个经济合同的某一天晚上。他好像很高兴，为我大肆庆祝，当天他露出了这几年来最多的笑容。我也很感慨，以为他终于从阴影中走出来了一两步，但没想到……第二天云姨去敲房门时，就看到他在浴室中割腕自杀了。”
“他一心求死，甚至在割腕前，还吞服了大量安眠药。”
“但即使是这样，他给我留下的遗书里，非常温柔地再三嘱咐我，不要像他一样懦弱消极，他只是去找妈妈了，让我过好自己的人生……如果可以，就别回国了……”
方可一下将他抱得更紧，很想让他别说了，但叶斯轻抚着她的背，反而像在安抚她。
“没事的宝宝，过去这么多年了。”
叶斯缓缓道，“那之后，我休学了半年，处理了叶父留下来的各种事，遣散了庄园里大部分佣人，只留下了云姨他们几个。”
“然后我背包去了全球旅游，去了各种历史名城古迹，第一次去见证了这个世界。那个时候，其实我已觉得自己和‘叶斯’无法分割，我没有办法冷漠地站在第三视角去看他们的故事，更不能把他们当做是自己在游戏里遇到的冰冷数据，他们给予了我很多，这份感情是真实的，滚烫的，也是痛苦的。”
叶斯双手缓缓扣住女孩整个身体，将她一寸一寸押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收缩双臂。
方可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被需要的力量。
她只能愈加怜惜地，亲吻着他的耳垂，像叶斯刚才一样，抚摸他的背，想借此安抚他。
聊胜于无。
叶斯紧紧抱了她好一会儿才松开，然后拉起方可，大手抚上她的半边侧脸，双眸跟她对上。
“但是老天还是待我不薄的，在我新学期回学校的时候，我就在那里遇到了你。”
方可一愣，瞬间有些酸酸地说。
“万一你遇到的那个不是现在的我……”
“是你，都是你。”
叶斯捧着她的脸，吻向她的唇角。
“方可，你信前世今生吗？或许早在很久之前，我们就相遇了。”
“这一世，不过是更加戏剧性了些。”
“但是，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我不会认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