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被封为崇义侯时,还在世的桓帝在长安给他赏赐了一座府邸,是窦霍案时抄没的一座府邸,据说原来是霍家的一处别院,离未央宫不远。
原来府邸里还留着大大小小几十个仆役,但是李辰实在不喜欢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在问清楚了这些人他可以随意处置之后,签发了一堆放生文书,遣散了不少,只有几个实在没地方去的仆人说啥也不走。李辰一看诺大的一个府邸,也的确需要有人照顾,也就把他们留了下来。一共留了一个管家,一个门房,两个男仆和一个厨娘五个人。
今天从皇宫出来,刚进府拴好马,管家一溜小跑的过来,说:“皇上来了。”
李辰急忙来到前面,一看小皇帝已经坐在他家堂屋里喝茶呢。刘珏一看李辰过来了,就站起身对李辰说道:“兄长,你这个院子太冷清了,我从宫里给你送几个宫女当丫鬟吧。天冷了也可以给你暖个被窝啥的。”
这一下可把李辰整不会了,说道:“陛下,就这我还觉得人多了,我在家……”说到这里,心下就有些黯然,哽了下没说下去。是啊,他现在哪里还有家呢?改口说道:“都习惯了。习惯了。我也不习惯有人伺候。老霍管家还有那几个都是苦人,没地方去,我才留下来的。对了陛下,我这个厨娘倒是做了一手好菜,要不,在我这里随便吃点?”
小皇帝那是很高兴的:“善!今天大朝会那顿饭就没吃饱,光说话了。有什么随便上点,我们哥俩说说话。”
在等饭的这段时间,小皇帝说想要看看这个院子。李辰笑着说:“这么长时间,我就只进过书房和卧室,别的地方我还真不熟。”转身喊道:“老霍,让人把院子的灯都点上,再伺候陛下转转看看!”
老霍这辈子也没见过皇帝,吓得腿都有点软。不过好在也是在大户人家锻炼过加上小皇帝也比较随和,很快便镇静下来。把整个院子都逛了一遍。最后在后院儿的花园停了下来。此时正值初春,后院的湖边果树不少,月光下,满树的杏花梨花枝条摇曳,花瓣如雨,夜色下倒别有一番情趣。
李辰也来了兴趣,照顾老霍把他的琴搬了过来。当初刘珏和李辰他们一起去草原的时候,刘珏就对李辰的琴技赞不绝口。看到李辰要弹琴,点了一炷香,盘腿儿坐在榻上,动作自然熟稔。
李辰见状微微一笑:“只可惜,李敢不在,贺图也不在。不然今天倒是可以聚一下。”
小皇帝说:“这叫什么事,明天你就替我传旨,让贺图来京述职!李敢就在长安,随叫随到!”听皇帝说这个话,底下跟着皇帝的人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把李敢叫了过来。李敢到时,李辰的一曲古琴也正好收尾。厨娘弄了几个菜也得了。兄弟几个围着案子坐好就吃上了。
大夏正常都是分餐,一人一个案子。可是李辰他们那次去草原,没有条件,大家都挤在一起吃,有时候为了盘子里最后一块肉还要抢一抢,倒也热闹。大家后来也习惯了,反倒是喜欢上了这种吃法。
一边吃着饭一边就说起了几天大朝会上的事,别的还好,当说到从海外进贡来的野兽啥的,小皇帝就十分感慨。当初要不是跟着李辰哥几个去了一趟大草原,恐怕这辈子也很难想象,还有那么大一片天地。小皇帝就说,等机会合适,就跟着李辰他们去一趟西域。
李敢这小子是没过脑子的说话:“我是跟着陛下走,陛下到了那里,我就跟着到那里,对吧哥?”
这弄的李辰尴尬了,说道:“陛下,您现在可是跟以前不同了,您现在到我这里来,都要带几百个人,我们仨吃饭,这些护卫把这个亭子围的水泄不通,您要是去西域,知道的您是去玩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去灭国的。”
小皇帝很奇怪:“这是为何?”
李辰笑道:“让您多读书,您不读。那西域三十六国,听起来多,可都是一些小小的城邦国,还没咱大夏的一个县侯的力量大。别的不说,只要河西走廊不失,我们随便派一个人带着几千人就能把西域三十六国扫一遍。”
小皇帝一听有些扫兴:“啊?这么小啊,那有什么意思?”
李辰正色道:“西域三十六国虽小,可是他们的地盘大,可谓人少地多而且物产丰饶。一个国家和一个国家离得太远,最近的也有近千里,远的有几千里。而且在他们的西面,听我师父说还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叫什么大食,面积不比我们大夏小。如果我们不把西域掌握在手里,万一西面的大食占了那里,我们又将面临一个强敌。”
李敢说:“那我们去把西域掌握住了,不也是和那个大食连上了吗?有什么区别?”
这回小皇帝说了:“区别大了,那时候,即便接壤,他们离我们长安还有好几千里可以缓冲,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否则万一战事不利,他们几天就能打到长安城下,明白吗你?”一脸的得意,瞟了李辰一眼,那意思是说:“快表扬我啊!”
李辰自然心领神会,一个马屁顺手送上:“陛下圣明!”
小皇帝有点意见:“哥,咱这是私下,能不能不要陛下陛下的?”
李辰笑了:“咱们这样吃饭,让朝臣知道了,都要弹劾我,我要是乱说话,那不翻天了?”
听到这话,小皇帝马上想到了什么:“李敢,今天我们吃饭了吗?”
李敢回过味来,马上说:“没有啊,谁乱嚼舌头?”
皇帝又指着那群侍卫道:“要是以后我听到什么不好的事儿,你们就不用呆在京城了,把你们通通发配到肃州去!”
那侍卫头儿马上回应道:“陛下今天就和崇义侯了解西域的事儿呢,没吃饭啊!!”然后转头低声对手下卫士道:“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声音传出去,我掉脑袋前,你们大家伙儿就都别活了!”说完带着人就走出了花园儿。
看着他们都走了出去,刘珏这才一下子放松了,毫无形象的躺在李辰的大腿上,看着满天的星斗,对李辰说:“哥,我真怀念那时候在草原上的日子啊!”
李辰其实是知道小皇帝是想念桓帝了。打岔道:“我们其实不仅仅是西域要收回来,南边还有百越呢。要说西域难,不过就是远了点。我们距离百越不远,要过去还真有些难。一路上山高林密,瘴气弥漫的。”
小皇帝立刻来了兴趣:“百越怎么讲?”
李辰就说当年前朝大皇帝陛下让一位赵姓将军到百越作战,结果还没有等赵将军班师回朝就驾崩了,赵将军的那支部队就留在了百越,现在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小皇帝立刻就比较兴奋了:“哥,你说要是我们派一队使臣过去,还能找到他们的后人吗?他们也是我大夏苗裔啊!得接他们回来!”
李辰也心有神往地说道:“也许他们那边也打下了一大片的国土呢!他们回来了,那片地方怎么办?”
小皇帝小手一挥:“那也是我们大夏的。我们在那边设郡县,推王化!我决定了,明天我再召开小朝会,看看应不应该派使臣过去!”
……
第二天一早,桑无忌等几位众臣就接到了皇帝宣他们宣室殿见驾的口谕。急急忙忙的穿好朝服赶到宣室殿,听到小皇帝说到百越的事。匡承启禀道:“陛下,孝武帝时,东瓯国北迁。他们的国王曾经说过,在他们的西南方向,是有一个很强大的国家。好像确是我族苗裔。臣赞成派使臣过去看看!”
桑无忌也回道:“若是能不动刀兵,迎回苗裔,还能增设郡县,推广王化自是大善,臣等附议!”
小皇帝很高兴第一次大家在一件事情上达成共识,便问道:“那谁愿出使?”
李辰看着大家面有难色,心中一动:“臣愿往!”
小皇帝立刻驳回:“不行,谁都能去,唯独你不行!”
李辰给桑大司徒递了个眼色,桑大司徒马上对皇帝施礼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派去的使臣地位低了,做不得主,万一事有不逮,反为不美。崇义侯位处列侯,又是陛下义兄,且崇义侯处世练达,可委重任。我朝上下,断无第二人可想。”
皇帝还是不允:“西南羌戎的事尚需崇义侯主持,他去百越,羌戎的事如何处置?”
李辰劝解道:“羌戎的事情,没有个三年五载,难以成事。臣此去百越,短则数月,长则一年,必能回返,陛下勿忧!我等总不能说要打算羌戎的事,别的事儿就都不做了嘛!况且此事乃臣首倡,臣自是责无旁贷!”
小皇帝白了李辰一眼,心道:“上了你的当了!”赌气不说话。
李辰一见小皇帝不说话,知道事有可为,接着道:“而且此事需要准备周全,还要查询前朝档案,还要落实出使路线,事情繁杂,尚需一些时日准备。”
小皇帝眼睛微红道:“朕,我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