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过后,偏厅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来得最快的是住得离陆谢氏最近的谢璇璎,之后是陆怀德的两个妾室带着各自的女儿,接着是陆谢氏的大儿媳,陆秦氏是最晚来的。
陆秦氏落座后,余光狠瞪了姜云音一眼,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
她早晨听完宋嬷的转述,怒不可遏,只觉得再不教训教训姜氏,她都要骑到她脑门上了。
现下风头紧,她不能伤姜氏性命,于是只砸了她的厢房,想灭灭她的嚣张气焰,不曾想,姜氏竟敢胡编乱造,倒打一耙,告到了陆谢氏这。
大家神色各异,各怀心思,相继表示屋内一切如常,未遭偷窃。
陆秦氏一副长辈模样的呵斥姜云音:“你往日里同我胡闹也就罢了,今日怎么还闹到我嫂嫂面前了?”
语罢看向陆谢氏,道:“云音年纪尚幼,行事没个轻重,怪我平日管教不够,嫂嫂给我几分薄面,莫同她生气,我这就带她回去好好说道说道,她日后定不敢再犯。”
“云音从不胡闹,”姜云音淡声否认,看向主位的陆谢氏,“云音屋里的确遭了贼,请大夫人明鉴。”
陆秦氏冷声:“你一介孤女,有何钱财遭人惦记?哪个贼人这般蠢笨,盯上你屋?”
谢璇璎见陆秦氏呵斥姜云音心中暗爽,帮腔附和道:“就是,你连像样的衣服首饰都没几件,谁会偷你的东西?”
陆秦氏和她一唱一和,冲姜云音叹息道:“我不该念你没了亲人一再纵容你,养成这般哗众取宠的性子。”
“伯母和表姑娘的意思是清楚云音钱财的人才会盯上云音吗?”姜云音缓声反问:“那伯母是最清楚云音身家的人,伯母岂不是嫌疑最大?”
“一派胡言!”陆秦氏拍了拍身侧的案几,“姜氏,我将你从泉县一路带至青城生活,这一年待你不薄,你却泼我脏水,恩将仇报,好个白眼狼!”
姜云音眨巴眼,透出几分委屈来:“云音只是顺着伯母的话说,伯母为何如此恼怒?伯母可是忘了云音阿父为何会……”
“我自是记得你阿父临终托女的!”陆秦氏急声打断姜云音,生怕她当着众人的面把救命之恩以及和陆淮书定过亲说出来。
见严词厉色唬不住姜云音,她缓和了语气,又说:“我知道你本性不坏,今日所作所为可是受人挑唆了?”
她余光瞟了陆谢氏好几眼,意有所指地暗示:“你且放心大胆的说出来,我念在你阿父的份上定不会和你计较,日后会更悉心的照拂你。”
姜氏若是识趣,接过她的话将矛头对准陆谢氏,她可以不计前嫌,饶她不死。
陆谢氏心一沉,就怕姜云音连日来的所作所为都是和陆秦氏串通好的,两人合伙算计她。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最终落在姜云音脸上,沉声道:“姜氏,你到底是受人挑拨捏造事实,还是真遭了贼?”
她直直盯着姜云音:“你若是好搬弄是非之人,我陆家定不能留你。”
事到如今,姜云音的嫁妆是否真的被偷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会选择成为谁的矛。
场内不少人看得分明,事不关己地看戏。
姜云音先是望向陆秦氏,道:“云音未受人挑拨,更未怀疑伯母,伯母为人敞亮,若是手头紧大可以跟云音直言,怎么可能会偷盗云音的嫁妆?”
陆谢氏看向陆秦氏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三个字:“手头紧?”
前几日她可是来跟自己提前预支月钱呢。
姜云音又看向陆谢氏,不疾不徐道:“云音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任凭大夫人处置。”
她又说:“云音的嫁妆不多,不过五十金,大夫人若有存疑可书信在南临的陆伯父求证,这五十金是阿父留给云音唯一的念想,云音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
“陆家自不会有人惦记云音这区区五十金,定是外贼,”姜云音眸光闪烁,“前几日伤了表姑娘的歹人是在云音厢房,今日贼人又独独翻了云音厢房,这般巧合令云音惶恐。”
她起身朝陆谢氏行礼,坚定道:“云音恳请大夫人报官,查明真相,若是云音撒谎了,官府自会收押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