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音淡声说道:“你初八那晚已经见过此人了。”
“初八……”南枝细细回想,眸光闪烁,惊诧捂嘴,“小姐的意思是……那死在陆家的歹徒是这屠夫李哥?”
“八九不离十。”
南枝好奇问道:“小姐是如何推测出来的?”
姜云音迈至僻静处,压低了声音:“那日我在柴房查看了尸体,他右手有多处老茧,却不会刀剑武功,空有一身蛮力,想来是个干体力活的。他胸口还带着个有些年岁平安符,那符我认得,是在泉县涌慈寺请的,我便知他应当是泉县人。”
南枝一脸崇拜地感慨:“什么都逃不过小姐的法眼,原来小姐从东街市集逛到了南街市集,是为了确认那歹徒的身份。”
她抓住姜云音话里的重点,问:“他和陆秦氏是旧识?”
姜云音点头,提醒道:“你可记得那晚他同宋嬷说,他为陆秦氏办事以来从未透过半句口风?想来在泉县时他已经为陆秦氏做过太多丧德之事,陆秦氏才会暗中助他一家来到青城。”
南枝恍然:“难怪陆秦氏让宋嬷杀人灭口,定是怕这李哥将她之前做过的事全部抖出来!”
理清楚来龙去脉后,她苦恼道:“陆家不报官,这事交给了陆三郎调查,他定会护着陆秦氏,这屠夫死了,妻儿也不见了,我们根本没法子揭穿陆秦氏。”
“法子自然是有的,只是揭不揭穿得另说,以不变应万变。”姜云音一派从容结束了这个话题,“走,南枝,我们去看宅子。”
姜云音将看中区域的宅院看了遍,和南枝在外用过晚餐,又去东街荣记买了糕点才回了陆家。
和昨日一样,她先去了兰馨院给陆谢氏送糕点。
守院门的婢女收了,笑道:“姜姑娘,我家夫人说等她操持完中元节祭祖的事,再邀姜姑娘一道品茶。”
姜云音颔首:“云音恭候大夫人邀约。”
等主仆俩回到厢房,等待她们的却是一室狼藉。
不仅和初八那夜一样,被褥被扔到地上,昨日她们逛街买的胭脂水粉和新置办的衣服全部被掀翻在地。
显然,在她们早上出门后,有人来她房里翻箱倒柜了。
南枝气急:“定又是那陆秦氏干的好事!她见现下使唤不了小姐了,便砸我们的屋子撒气!不对——她指不定是想趁机将小姐的银钱拿走,幸亏小姐有远见,昨日将银钱全部存入了钱庄,不然这会全给她抢去了!”
姜云音走至角落,将箱笼推翻。
从未见过姜云音发火摔东西的南枝一愣,止住了骂声。
只是看似在发火的姜云音脸上并没有半分怒气,一派悠然。
南枝更费解了,一时不知道该帮忙还是该制止,困惑的唤了声:“小姐……?”
姜云音将屋子弄得更乱了,拍拍手冲南枝道:“这一计是损刚益柔,化被动为主动,走,我们去兰馨院。”
姜云音直奔兰馨院,求见陆谢氏。
陆谢氏端坐偏厅主位,看向姜云音:“何事?”
姜云音行了礼,道:“云音知道大夫人忙着中元节祭祖事宜,本不想叨扰,但事关府中安危,不得不报。”
“你说。”
“云音刚给大夫人送了糕点回了厢房,才发现屋内遭了贼,阿父留给云音的嫁妆不见了。”
陆谢氏蹙眉:“此事当真?”
“兹事体大不敢作假,大夫人派人去云音厢房一看便知。”姜云音望向陆谢氏,“不知府中其他院落,其余人是否也有被偷窃,大夫人可挨个询问一番,若侥幸只有云音屋里遭了贼,还请大夫人替云音做主。”
姜云音接着道:“府里前几日出了人命,今日又入了贼,大夫人再不严查怕是要人心惶惶。”
陆谢氏眼底浮了一层满意之色,沉声道:“你且放心,我定严查,替你做主。”
姜氏嫁妆被盗是怎么一回事,她心中已经有数。
这不是外忧而是内贼,定是那陆秦氏在姜氏那吃了亏,想找回场子,却没料到她前几日曾允诺姜氏,可让其依靠,故此姜氏不像往常一样忍气吞声,才敢来向她告状。
自陆淮书揽了探查的活便没了后续,她正缺一个朝陆秦氏发难的理由。
姜氏这状告得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