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拜后,这家医院就严格按照合同结清了前几年所有的欠款。
而且,医院的原定供货计划将持续进行,后续业务丝毫没受影响。
但奇怪的是,杨浩宇所担心的柳青会撒泼打诨、大闹医院的女人惯用伎俩并没有发生过。
不仅如此,后来再碰到那家医院的院长时,那位院长对他竖起大拇指,一字一顿地对杨浩宇讲到:“杨总你是个了不起的人啊!”
杨浩宇一脸懵逼,而院长则接着说:“别人家的老婆最多是个母老虎,而你家里面的这个老婆呀,简直是他妈一个太岁!”
杨浩宇不知道这到底是夸奖还是讽刺,尴尬无比。
回家后他追问柳青是怎么搞定这件棘手的事情的。
柳青懒得理他。
问得紧了,柳青说:“你这种人就是标准的庸人自扰!而院长则是在作茧自缚!我只不过是打蛇时找准了七寸!”
她颠三倒四一通话,说得昊子又是一脸懵逼。
“只不过七寸我倒是瞄准了,可竹竿却没有打下去,”
“我告诉了那条不知死活的蛇:这是你的七寸,这是我的竹棍。”“你若是想咬我,我的竹棍就会砸下来,你必死无疑!”
杨浩宇顿悟。
继而心里又是一阵紧张。
他暗自庆幸自己多年来谨小慎微、洁身自好,自打结婚以来还没有什么事情犯在这位“太岁”手里,否则自己早就死翘翘了。
窗外突然拂来一阵凉风。
山里的昼夜温差大,一早一晚温度低,尤其是晚上,温度一般都会骤降。
杨浩宇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不寒而栗啊!”
不知是因为回忆还是因为这凉丝丝的晚风,杨浩宇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一边起身去关窗子。
窗外,已然接近黄昏了。
一辆在大山里平常很少见到的警车闪耀着蓝色的警灯从基地办公楼旁的公路上驶过,奔葵花井而去。
睹物思人,昊子突然间就想起韩东平来。
这一忙起来竟然忘了,已经有好长时间没见着自己的这位铁哥们了。
今晚正好有空,加上遇见的这几件窝心事,他是真想找一个人好好聊聊。
他立马就拨通了韩东平的电话。
“你在所里吗?”
“在啊!下午刚回。”东平在电话那头笑道,“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了?”
“心里烦的慌!”杨浩宇说。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没事儿就不会找我的。”韩东平说。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到家里还是去老码头?”东平沉吟了一会儿问道,“还是山里人家?”
杨浩宇看了看表,五点多了,正是晚饭的饭点儿了。
“去家里会打扰孩子写作业。山里人家远了点,老码头的鱼也吃腻了!”昊子说。
“难不成你还敢去古寨不成?!”东平调侃着说。
“哪有什么不敢去的?!”杨浩宇尬笑着说,“她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好!你早就该去报到了!”东平紧接着又问道:“叫上山哈和莽子吧?!”
山哈其实叫陈山,因为在正式场所向别人介绍自己时,都会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来自三姓寨的山哈哈,我叫陈山!”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喊他陈山而喊他山哈哈,他也总是笑嘻嘻地应答着,一点也不介意。
但这个“山哈”可不是一般的“山哈”,他初中毕业后应招去了邮电局,从一个普通的炊事员做起,最后被邮电局招了工,因为能力突出,很快就从一个临时工变成有编制的正式工,又经过多年的打拼,现如今已经是三姓寨邮电分局的局长了。
而莽子的父亲原来是林业站的一个伐木工,莽子就出生在神农架那莽莽的林海中,所以取名为刘莽。
上学后,老师点名“刘莽”时,由于三姓寨的口音中“刘莽”和“流氓”同音,每次都会引起同学们的哄堂大笑,也给那时尚且年少的刘莽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初中时,他和父母协商,改名为刘翔。
当然,那时候的他绝对没想到自己在十几年以后会与奥运会的跨栏冠军同名。
他改名为刘翔仅仅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喜欢费翔了,喜欢他的《冬天里的一把火》和《故乡的云》,当然还有费翔的英俊。
谁知道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不叫他的新名字“刘翔”,但是也不叫他“流氓”了,都叫他的小名儿“莽子”,他也就默认了。
莽子中学毕业后就接替了自己的父亲的职业,成为了一名林业工人。
所不同的是,他不再伐木了。
三姓寨四周的森林早就被他的父辈那一代伐之殆尽,到了他这里,只能改为植树造林和保护森林了。
莽子也是从一个护林员开始干起,十多年下来,现已然是三姓寨乡林业站的站长了。
这两位都是为数不多的尚留在三姓寨、当年杨浩宇和韩东平在三姓寨中学读书时的初中同班同学。
当年同班的四十多名同学中的女生长大成人后,绝大多数都嫁给了外地人。
当然了,这里的外地人清一色都是大山之外平原上的城里人,至少也是城边儿上的人家。
而男生们也十有八九陆续搬离了三姓寨这世代居住的“穷山恶水”,先后举家搬迁到了武汉、荆门、荆州这些鱼米之乡、富饶之地去了。
尚没搬走的不到十个男生,但平常基本上都不会呆在老家。
他们都会携妻带子地去北、上、广、深等等这些大城市里去打工去,只剩下他们年迈的双亲依然留在三姓寨。只有每逢过年过节时,他们才可能会回来待上几天。
住在镇子上常年能见着、保持联系的也就只有山哈和莽子了,再就是晚几届、高几届的校友。
“临时决定的,这么晚了才喊他们不太合适吧!”昊子问道。
其实他是担心见到古春以后,会发生一些不可预料之事,如果要让这俩小子知道了,那初中同学圈也就全知道了。
于是他对东平说:“今晚就咱俩吧!想和你说点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