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睡了一个好觉,醒来的时候,时寅不在身边。
她走出去找他,却见时寅坐在茶桌旁喝茶,餐桌上放着今夏的早餐。
“今天你出去买早餐了?”今夏有些奇怪,回房间洗了脸,才出来吃早餐。
平时早上今夏要去上班,时寅有时候来不及才会出去买,现在国庆放假,他竟然不做早饭出去买?
时寅情绪很深沉:“嗯,昨晚外县协助送来一个案子,今天没时间做。”
今夏好奇,什么案子他能连夜看?
总不能比沈城那个案子还棘手吧?
她咬着一口包子走过去,顺手给时寅喂了一个,看看他手里的照片资料。
如果不能看,时寅不会在她面前说案子,所以这些资料她能看。
“可惜了,父子俩都没了。”今夏看着照片里泡的发白的遗体,唯有一句感叹:“小孩子正是调皮的时候,出门去有水的地方,时可不能离人。”
她在看资料,而时寅在观察她,好像真的不认识这对父子俩:“你不认识他们?”
?
今夏回头,见时寅不像是在开玩笑,又仔细看父子俩生前的照片,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们。
“他们是李妈的儿子和孙子,李妈家里绝后了。”
时寅沉声道,试图从今夏的神色里分辨出心虚,但今夏极为震惊,连忙将手里资料放回去,问时寅:“不是意外吗?为什么还要跨线侦查?”
时寅心中颇为失望,靠回椅背上,道:“小孩儿在湖边遇上一个瘾君子,毒瘾犯了想绑架小孩儿,但是小孩儿挣扎,掉湖里了。”
这么曲折?
今夏听见“瘾君子”三个字,就想起容慎言母亲浑身溃烂的身体,还有她毒瘾犯了的时候,那种求死不能的痛苦和哀嚎,她浑身都叫嚣着恐惧。
“今夏。”时寅叫她:“我不想猜测你。”
今夏转眼就明白时寅的意思:“你怀疑是我指使?”
她有这么坏?
指使别人去杀一个孩子?
“可是李妈现在痛不欲生,不是吗?”
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今夏现在的状态,没有直接伤害她,却直接消灭她最重要的东西。
“哈?!你觉得我恨她们扬了骨灰,警察又抓不到她们,所以我派人如法炮制?!加倍还击?!”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她有这么恶毒?!
今夏觉得好笑:“我怀疑的是余惠熙,杀了李妈才能让余惠熙断了左右手,弄死李妈的儿子和孙子,能干什么?!”
“我不是怀疑你。”
时寅澄清:“我是怀疑韩以歌。”
韩以歌?
今夏更不明白,时寅却站起来,把资料整理好,蹲在今夏面前,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跑去害人。”
她也没有机会和乱七八糟的人联系。
今夏嘲讽:“那谢谢时警官的作证,让我免于当杀人凶手。”
心中知道和他亲口说出是两种感觉,他监视自己,今夏也很生气。
“我虽然马上要有钱了,但是我不认识这种人。”今夏就是想,她也有心无力:“韩以歌就更不可能了,他有那么多钱,常常和高官混在一起,疯了才会去碰毒。”
说瘾君子,不就是想提示毒吗?
能指挥他们,除了毒贩还能有什么?
时寅可以说韩以歌贿赂,但不能说韩以歌贩毒,这在国内是死刑,他拼命活着,难道是为了犯死刑?
“今夏,我知道,爆炸的事让你很受伤,我们还抓不了真凶。”时寅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希望她能够保证:“可你要时刻记得,你是警方的家属,你一定要相信法律,不能走任何弯路。”
今夏不相信法律,她只相信自己为人正直,不怕鬼敲门。
可是这一次,她是真的心虚,她在墓地知道警方奈何不了余惠熙,默认韩以歌私下报复。
但不能告诉时寅,否则他一定会去审问韩以歌:“我很想相信法律,但是法律制裁不了失职的父母,不能让无辜的人,免于被家庭连累。”
在遇见时寅之前,不曾有法律真的帮助过今夏:“时寅,我只相信你,而不是法律。”
时寅抱紧她:“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失望。”
“时寅,其实我心里很开心李妈痛不欲生,若是我报复,还想不到要伤害她的儿子和孙子。”相互迁就,今夏也愿意和他说实话,她很爽快,没一点惋惜。
“理解,不需要你惋惜愧疚,只要你不是指使者。”时寅的尺度也很宽:“我个人也很解气,为你。”
但个人感觉不能超过社会道德,更不能跨越法律的红线。
有他理解,今夏退一步,道:“下午我去韩以歌那边一趟,我当面警告他,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
算了,不要报复了,被时寅怀疑贩毒,真的划不来。
时寅不说话,良久,才点头。
“好,我送你去。”
……
车停在今夏撞李妈的那个地方,接她的车早已等着。
今夏又是很头痛,时寅因为上一次被拦在门外,现在丝毫不愿意踏入韩以歌的地盘一步,不管她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行,完全没有要和韩以歌破冰的动摇。
得想个办法缓和关系,这两个人不能一直这样王不见王。
目前看来,韩以歌迁就她的可能性比较大,还是先从韩以歌下手。
……
喻天景出来迎接今夏,他双手上还包着纱布,今夏问:“还没好吗?这么严重?”
她记得地砖磨破皮,只是皮外伤,怎么还包着?
喻天景不以为意,不把这点伤放在眼里:“有几个沙子进了肉里,做了一个小手术。”
两人走到阳光房里,韩以歌眉目间沾染疲惫,靠在轮椅背上闭目养神,他身边坐着今夏房间里的夏夏,安安静静地代替今夏陪伴他。
左手上吊针滴入他血管,近乎透明的白。
“你不在这段时间,韩先生的情况不太好。”喻天景满是对韩以歌的担忧,小声说道:“方医生和我劝过很多次,韩先生放不下你,始终不愿意出国治病。”
他的病非常麻烦,唯有回到这些年治疗他的团队身拜年,才能找到他康复的方法。
但韩以歌不走,谁也没办法。
“今小姐,我个人名义请求你,劝劝他吧。”
今夏走到韩以歌身边蹲下,韩以歌感觉到有人,并没有睁眼:“方策,你不要再劝了,现在夏夏一个人在国内,不可能离开她。”
他放不下今夏,今夏心中感动,低声叫道:“哥哥,我回来了。”
韩以歌惊坐起,动作太猛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口:“咳咳咳……”
“咳咳咳……没事……没、没事……咳咳咳……”
今夏连忙帮他顺气,韩以歌三根手指的右手按住她让她坐下,等自己缓过这口气,才问今夏:“怎么回来了?让天景去接你。”
他像垂暮之年的老人,见到今夏激动到手抖在抖。
她的车被撞坏了,还在维修,韩以歌道:“哥哥给你买了辆新车,明天让司机过来试试。”
今夏不在乎车,比较在乎韩以歌的身体:“为什么不出国治病?”
“治什么?你是医生应该最清楚,我这身体再治,也只有半条命。”韩以歌早已放弃,心里只有今夏:“你一个人留在国内,我怎么能放心走。”
“可是你的命很重要。”今夏坚持:“我希望你活更久一点,没有你,我又是一个人了。”
他是很重要的家人,今夏唯一的家人。
“那就和我一起走吧。”
韩以歌一瞬间土崩瓦解,舍不得她难过一分一毫。
“夏夏,陪哥哥去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