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婉手都找不到删除键在哪,她在屏幕上一不留神的打了一整页的梁怀言,见他喊自己,她想删,眼神在键盘上四处看硬是没看到“backspace”键。
宋居声都能理解言清婉的心情了,毕竟他一男的都忍不住多看梁怀言两眼,更何况女孩子。
但是他俩是……前男女朋友……
调整了一下表情,言清婉抬头越过梁怀言的头看向他后面的墙壁,免得自己控制不住。
“我现在看不了,不太懂。”她声音带着强装的冷漠。
梁怀言突然直起腰用自己的脑袋生生截断了她看向后墙的目光,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她刚刚一直想看没敢看的脸,呼吸都停了。
所有的声音和场景都消失了……
他摘下了口罩,浓郁的香芋紫的蓬松头发笼罩在他头顶,细细的眉,漆黑的眼,白皙的皮肤泛着柔光,整张脸上唯一浓烈的便是他那绯薄的唇瓣的颜色。
香芋紫当真是极衬他,本就白皙的皮肤现在几乎带着朦胧,整个人帅的有些不真实,周身弥漫着一种浅紫色的浪漫,像是傍晚海边的蓝调时刻。
白色毛衣显得又有几分的温柔,挺拔的纤细脖颈撑着他的头颅,站在那像是一副海报。
言清婉像被那张脸打了一针肾上腺素,心跳飙升眼睛开始失焦,整个皮肤泛红,舔了舔唇,根本挪不开眼。
“我不敢想跟他亲嘴有多爽……”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一般炸开在她脑子里一发不可收拾。
她甚至想不管不顾地舔着脸跟他和好,这样的发色她都没抱着亲过凭什么便宜其他女人。
梁怀言低下头,头顶蓬松的发丝晃了两下,他嘴角极不可见地轻勾,背在身后的手松开又紧着。
“打扰言总了。”他客气地冒出来一句。
言清婉几乎被气笑了,心里没头没尾的溜出个想法“梁怀言在钓她。”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他都提分手了,怎么可能?
以前都不会做这种事现在分开了更不可能……
想到这儿她所有的小九九都熄了火,略有些慌张的移开眼,声音平静许多“没事。”
“backspace”键出现眼前,她收紧下颌长按那一页的梁怀言不过半分钟删除的无影无踪,她手都是抖的,瞳孔莫名有些紧张的紧缩。
四肢陡然失去知觉,脑子缺氧短暂地陷入眩晕。
梁怀言和宋居声正经讨论了一会,天色渐渐暗下来,这个办公区又只有他们三个人。
顾回隐和陈津南的工作相对简单一些,不需要那么多的技术支持,所以他们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家加班。
他们则不一样,他们俩需要技术支持家里设备跟不上,言清婉的资料太多带回去太麻烦。
言清婉回家的时候,梁怀言还在敲代码,他代码敲的越来越牛逼,不用再优化升级内测等程序,几乎一次完成,做的程序也越来越高级他的思维什么的已经达到了相当顶尖的水平。
随着最后一声重敲键盘的声音响起,他关上电脑拍了把宋居声的肩站起身。
言清婉收拾好东西直接下了楼,心情说不出缘由的难受,虽然这两个月一直都像梅雨天。
“要走啊?”梁怀言忽然出声“言清婉。”
言清婉,言清婉,言清婉,她在心里咬着这个名字喊了三次。
她没说话,拿起包直接往外走。
无所谓了,反正已经很僵了,再闹变得更僵也无所谓了……
楼梯间有灯她也不必害怕,车也停得很近。
梁怀言看着她的背影,萧疏的灯光投射出来的影子是那么的脆弱,他心猛地一缩。
他拎着两袋垃圾慢吞吞地跟她保持两阶楼梯的距离,不近不远的跟着。
言清婉在下楼前的最后一个休息台上忽然停下来,直接转身双眼像一把剑直接刺在他眼前。
“你到底什么意思?”她抱胸靠在墙上,对他难得有了好语气时隔两个月再次摊开说话“你一次次的送我下来安灯把我送到车里面跟我说注意安全是什么意思?”
梁怀言捏着垃圾袋的手紧了紧,把垃圾袋放在地上,不知道她想听的是那种。
说想和好怕她觉得自己恶心根本没认真对她,说旁的他都不想说但是又没勇气说自己想说的。
他只敢在边缘慢慢试探……
“既然分开了,那就没必要再藕断丝连了,离得彻底些,别有事没事喊我,也别把你的绅士用在我身上,我不需要,你也别觉得自己这样很伟大,有苦衷分开又默默守护,只能感动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
言清婉扫了一眼他的脸,转身继续往下走,下颌绷得死紧,手掌被掐出血痕。
梁怀言忽然庆幸自己刚刚的犹豫,幸好没说……
他依旧默默无言地把垃圾拎下去放在门口,这次他没有再把她送到车边,而是转身走进了楼梯间上了二楼的休息台躲在那个小窗户后面悄悄地看她,眼神一直在颤自始至终都不敢真的看她。
像是一个太阳,他一看就会觉得刺眼,只能用余光看。
言清婉在车门前停了一瞬下意识往门口看了,那儿除了一方的灯光和被风吹动的垃圾袋什么也没有。
她磨了下牙,收紧下巴,拉开车门进了车,直接把油门踩到底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一路平安。”
梁怀言看着像豹子一样冲出去的车终于松开了手。
回到家,爷爷和奶奶在堂屋里还没睡,言清婉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没看到,直到爷爷出声喊住她。
“怎么您和奶奶还不休息?”言清婉脚步转了个弯绕回来。
爷爷让她把门关上,紧接着她坐到爷爷身边,奶奶抓住了她的手。
“言清婉。”
爷爷低沙的嗓音一出,她倾刻就直起腰板脑子清醒起来。
“我最近很乖,什么也没做。”她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爷爷才会喊她的全名。
“不是你做错了什么,我喊你的全名是提醒你端正你的态度。”
言清婉点头把手机放在桌上“您这么晚还没睡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婉婉啊,爷爷奶奶也不想过多的插手你的私生活,但是你太消沉了,为一花一草一页甚至为一阵风就落泪,我们都怕惹你伤心不提这件事,但是你太消极了。”奶奶抱着她的头轻轻地说,温暖的怀抱裹挟着她。
“我会尽快调整我自己的,我不会因为我的情绪耽误任何事。”
爷爷拍了拍奶奶的脊背让她先回房间休息,客厅顿时就只剩下他和言清婉。
“你老实告诉爷爷你跟那个男孩子怎么分开的?”爷爷双手拄在拐杖上,苍老浑浊的眼神里透着睿智尖锐的锋芒,刺穿了她的心房。
在绝对的坦诚面前,她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整个人宛如被抽干了力气只剩下一副死气沉沉的躯壳。
“他说他配不上我的喜欢,我因为他受了好多的苦,不想耽误我。”言清婉塌着肩,双眼无神地看着乌红的实木桌子。
“那你呢?”
她眨了下眼睛,眼里闪过轻蔑“我觉得他说的对,要走的人留不住,要分就分啊。”
夜风吹动屋里的盆栽叶子,万籁俱寂那声音万分响亮。
“我问你对他的感情是不是还喜欢?”
言清婉脑子里所有的情绪霎时被抽干,只留下空空的脑容量和几个血管,她呆愣愣地没说话。
“你要理解那个男孩,你奶奶年轻是留洋的大小姐,我当时父母双亡也没家底,那时候创业我觉得亏欠你奶奶好多,提过好多次分手,不过你奶奶性子柔容忍了我的一次又一次的胡闹,渐渐的我也懂事了,所以我才有了今天。”
她情绪忽然激动,但是顾及到这是自己的爷爷她生生将自己心口的火压了下去,以一种极大的隐忍将心底的那些话从喉间扯出来。
“奶奶做的到我做不到,我承认我还喜欢他,他为什么不能好好跟我说,既然他不能好好说那就分,谁怕谁啊?我不能一点骨气不要吧?”
爷爷看着她这个样子倏忽笑起来,笑得越来越止不住“你这性子跟你爸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你把这叫做骨气,我把它称之为幼稚,在爱的人面前低头并不可耻。”
言清婉所有的道理都知道“是他的错为什么要我低头?我喜欢他我就该一次次的退步?凭什么?他是唐僧吗?吃了就能长生不老?我不想!”
“你还在气头上,等你冷静下来就知道感情不论对错,勇敢的人嘴硬,坦诚的人自卑是感情里的大忌,你跟你爸爸一模一样,你嘴硬刺伤了他,他有想和好的心也不敢。”
“他要是有早就说了,根本就没有结果的事我何必低三下四。”
爷爷见她的思想工作比他爸爸年轻的时候还难做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寄希望于梁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