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
南离火与都昊苍相对而坐。
“少镖头上了黑木崖了?”
都昊苍抿了一口茶。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传开。
“这茶不错。”
“都千户不必着急,我的人,盯着呢。
布下这个局之后,下官详细的调查了一下日月神教。
而今的日月神教,比起我们当日所知的,可要凶险的多。
那老教主任我行,欲要夺回教中大权,而今已经整顿了黑木崖之外的势力。
随时准备攻打黑木崖。
东方不败一系的人,如今都汇聚在黑木崖,防守森严。
下官原本以为,少镖头要汇聚福威镖局的镖客,展开天罡北斗阵,强攻黑木崖。
没想到,这位少镖头,的确是个人物。
竟然单人独剑,就打上了黑木崖。
这样一来,咱们摧毁福威镖局的计划,怕是会有变化。
都千户,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无妨,那福威镖局,没了少镖头,不过就是待宰的羔羊。
两年前,区区青城派,就差一点挑了福威镖局。
要不是这位少镖头横空出世,福威镖局,早就不复存在了。
我们现在要的,是少镖头的命。
少镖头一死,福威镖局马上分崩离析。
本官现在担心的,是少镖头,能不能死在黑木崖?”
都昊苍的目的,一直很明确。
弄死少镖头。
在两广的时候,这个江湖莽夫,数次针对自己,早就结下了血海深仇。
“都千户放心,黑木崖如今高手众多,少镖头单人独剑上了黑木崖,那是一定下不来的了。”
南离火哈哈大笑,胸有成竹。
……
“神教内乱,风雨飘摇,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插上一手的。
这江湖和平了十年,莫非都忘了,我神教,才是这天下,说一不二的存在?”
巨灵神项力,紧紧地握着狼牙棒,冷笑。
“说一不二?”
苏平笑了,真有人当这江湖,是自家的后花园不成?
这江湖精彩纷呈,刀光剑影,最为美丽的,便是自由自在。
“我观阁下,年纪不过二十来岁,怕是没有听闻过我神教的风光。
我神教,想杀谁,就杀谁。
想让谁活着,谁就不能死。
几十年来,你是第一个敢单人独剑,闯上黑木崖的人。
不知道是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好,还是说你头脑简单的好。
不过,既然来了,就留下尸体。
而且,你是福威镖局的人?
福威镖局,这一年来,倒是名传江湖,做了好几件大事。
等你死了,在下自去扫灭福威镖局,也让江湖人知道,这黑木崖,不是什么人,都能闯的!”
项力语气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杀我?你怕是办不到。”
苏平长剑斜指。
此次来黑木崖,他没准备三言两语,就和平解决问题。
还是那句话,这江湖,不是人情世故吗?
他就打的这魔教中人,跟他讲人情世故。
“少年人,先接我一招平天灭地。”
项力踏前一步,粗壮的胳膊,轮动狼牙棒,猛地横扫。
巨力扫过,一阵劲风因此而生。
苏平运起龙象功,长剑连接点出三下。
三朵金花绽放,点在袭来的狼牙棒之上。
苏平身形,随之飘动,向后飞起。
等到狼牙棒的力道用尽,再使一个缠字诀。
内力到处,一拉狼牙棒。
长剑带着苏平的身体,在半空一顿,而后,忽的前进,直直的刺向项力面门。
“来得好。”
项力一声大喝。
震的周围的树木,猎猎作响。
手中的狼牙棒,如同大锤一般轰出。
猛击苏平剑尖。
“阁下武功虽不错,交手的经验,却是欠缺。
在下这一击,就要你剑断人亡。”
狼牙棒力大,长剑纤细。
正面相对,自然是长剑最先折断。
“力量再大,打不中,有什么用?”
苏平轻喝。
身在半空,屈起的手腕,猛地一展。
内力爆发。
手中的长剑,去势更疾。
像是化作了光,紧贴着狼牙棒的尖端,刺向项力。
这一下变故,大出项力的意料。
人在半空,剑在半途,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再想变招应对,已经来不及。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剑一闪而过。
咽喉一凉。
浑身的劲力,像是潮水一般褪去。
双手再也捏不住沉重的狼牙棒,轰的砸在地上。
“你……”
项力张口,双目瞪得滚圆。
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平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尸体,摇了摇头,再次前进。
……
任我行站在孤崖下,一筹莫展。
“上面的,我们押解华山弃徒令狐冲,求见大总管,快快将绳子放下来。”
向问天仰着头,望着孤崖上一荡一荡的绳子。
大叫。
可是,孤崖寂静无声。
原本应该驻守在孤崖的项力等人,毫无踪迹。
“难不成,是那位前辈,杀上了孤崖,项力被杀了。”
任我行与向问天,面面相觑。
难以接受这个事情。
孤崖高绝,轻功再是高明,也不见得就能跃上去。
至少,以他二人的轻功,想要上去,也是十分困难。
要是上面再有人埋伏偷袭,在冒头的那一瞬间,直接就是把自己的脖子,洗干净了,给对方杀。
这位闯上黑木崖的前辈,到底是何许人也?
“现在看来,上面的人,真的是被那位前辈,杀尽了。”
向问天面色发白,只觉得口干舌燥。
这怕不是又出了一个东方不败?
不对啊,就算是东方不败,想要攻上孤崖,八成也办不到。
东方不败真要这么强,他们还打个什么?
投降算了。
“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难不成,真是华山那位风老前辈,重出江湖?”
任我行怎么也想不出来,江湖上,何时多出了这么一个高手来。
少镖头武功的确高绝,可也尚困在超一流的境界。
而攻上黑木崖的此人,怕是在绝顶境中,也是无敌的存在。
杀人的剑法,干净利落。
不论什么人,都是一剑封喉。
“教主,咱们怎么上去?”
向问天感觉脖子有点酸。
自己三人,机关算尽。
研究黑木崖人员的分布,分析每个人的性格,在出发的时候,定下了十几种应对的办法。
甚至,不得不乔装打扮,扮做捉拿令狐冲的教众。
现在倒好,一路坦途,平躺着来到了孤崖下。
问题是,还上不去。
挺伤自尊的。
“只能试一试了。”
任我行计算着孤崖的高度,
“向右使,你先攀一段距离。
等到力尽的时候,本教主借你之力,缓一口气,试一试能不能跃上去。
只要抓住那段飘荡的绳子,咱们就能攀上去了。”
计议完毕,向问天当先鼓动内力,猛力跃起。
同时,双手成爪,在山崖上交错攀爬。
任我行紧随其后,像是两个猴子,在光洁的绝壁上,跳跃而上。
“教主,你来。”
攀到一半的时候,向问天一口真气再也提不起来,急促的开口。
“小心了。”
任我行内力比起向问天,还是要强一点的。
人在半空,猛地一拉向问天。
原本已经慢了下来的身形,再次飙升。
向问天轰然下坠。
砰的一声,砸在地面上。
翻身而起,吐掉嘴里的青草。
急忙抬头看去。
正好看到,任我行抓着一截绳子,在急速的下坠。
“接住我。”
任我行人在半空,急忙大喝。
只是,已经迟了。
向问天还没有反应过来,任我行已经砸在了地上。
“呸。”
灰头土脸的站起来,两人面面相觑。
那位打上孤崖的前辈,武功到底到了何等的境界?
合两人之力,都攀不上去的孤崖,那位前辈,是怎么上去的?
好在,绳子终究是拽下来了。
三人有了绳子借力,这一次,倒是平安的上了孤崖。
一冒头,任我行当先看到地上死不瞑目的项力。
“依旧是一剑封喉,正面击杀。”
向问天已经麻木了。
“巨灵神项力,乃是神教不可多得的人才。
一身武功,早已臻至超一流中的极高境界。
比起我,也差的不远了。”
向问天咋舌。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遇到那位前辈,也是被一剑封喉的命。
“伤口没有炸开,对方的剑,一如既往的快。
刺进去,拔出来,在瞬间完成。
力道的把握,更是妙到毫颠,内力没有丝毫的外泄。
你们看,”
任我行指着项力咽喉上的剑伤,
“一般的高手,就算是刺死了敌人,拔剑的时候,往往能够带出血来。
这样就会导致,伤口会被拔剑的力道冲击。
可项力咽喉的剑伤,极细。
这说明,这位前辈,在刺击,拔剑的瞬间,项力的血肉,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
还有,项力的狼牙棒,是直直的落下来,砸在地上。
这说明,项力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应对。
当长剑刺进咽喉的一瞬,他才反应过来。
想要做出应对,一切都已来不及。”
“教主你看,这位前辈的脚步,在此处消失,再次出现,已经在项力的尸体身边。
像是在远处,一跃而起,直接就刺死了项力。
这得多快的剑?”
向问天不敢想。
越是观察,越是了解,就越是对这位前辈的武功,摸不到边际。
“爹爹,这里有项力砸下的痕迹。”
任盈盈最后一个攀上孤崖,指着崖边,一处坑洞。
“这应该是那位前辈,跃上来时,项力打出的一记。
可是这位前辈的脚步,却出现在崖边一丈之处。
难不成,这位前辈,当真是飞上来的不成?”
任盈盈现在也觉得,这位前辈,不可能是少镖头了。
少镖头虽然武功极高,可也没有到这般如神似魔的境界。
“看不透啊,当真是看不透。”
任我行仰天长叹。
争了一辈子,杀了一辈子,当自己以为要横扫江湖,重现昔日荣光的时候,竟是看到了这个江湖,不一样的风景。
这武林,卧虎藏龙,当真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平平无奇的。
“教主,你说,前面的上官云,是不是,也会被一剑封喉?”
向问天已经麻了。
“应该不会吧,我们在两广,是见过上官云的,这老小子,加入了听雨楼,一身魔功,已经踏入绝顶境。
虽然,听雨楼的绝顶,比起自己练起来的绝顶境,差了不止一筹。
可毕竟是绝顶境。”
任我行说着,可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了。
这位前辈的武功,当真可怕的邪乎。
“而且,你不要忘了,上官云,可是带着自己的队伍,上的黑木崖。
他们可是带着弩机的。
万箭齐发,再是武功高强,也要饮恨。”
“也是,上官云加上自己的弩机阵,万箭之下,寸草不剩。
这老小子,经营堂口多年,却是没有丝毫懈怠。
可惜,不能为我们所用。”
向问天叹息。
上官云曾经,也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只是,岁月变迁,人终究是会变的。
“这老小子,这几年,手底下集结了一群亡命徒。
有的是悍匪,有的是死囚。
不知道怎么被这老小子,给弄在了一起。
平日里,好酒好肉的供着,杀起人来,不要命。”
向问天是做过功课的。
对于而今驻守在黑木崖的几位长老,都有深刻的了解。
“两广之时,上官云与李贺之争,李贺就是败在上官云的残暴上。
这老小子手下的人,战斗罢了,往往每人一个女人,用来发泄。
杀起人来,常常是用最残忍的方式,没有人性。”
两广最初的海帮之争,就是日月教两个势力的争斗。
上官云一度压着李贺打,就是因为够残暴。
“走,我们加快脚步,要是走得快,说不准,还能看到这位前辈出手的画面。”
任我行振奋精神。
此时此刻,他已经不怀疑,这位前辈,有屠了上官云弩阵的实力。
区别在于,这位前辈,是依旧一路平推,一往无前。
还是艰难奋战,血战弩阵。
……
苏平警惕的望着远处。
上官云,这个两广的漏网之鱼,又见面了。
上一次,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天罡北斗阵,冲破上官云的听雨楼势力,让此人,狼狈而逃。
如今,他面对的是上官云的日月教势力。
一根根闪着亮光的弩箭,对准了自己。
足有数百人,持着弩机,一个个,面目狰狞。
“少镖头,没想到是你。
咱们又见面了。”
上官云畅快的大笑。
上一次,他的弩阵,不在身边,让福威镖局,捡了漏。
今天,他倒要看看,这位少镖头,怎么死?
“是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得等。”
苏平扫视,目光短暂的从上官云脸上划过。
这个人,不足为俱。
真正对他有威胁的,是几百具弩机。
“少镖头何必嘴硬?
那任我行,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为他拼命?
难不成,任我行将他那千娇百媚的女儿,给少镖头玩弄了?”
上官云哈哈大笑,
“本长老的这些手下,最是喜欢辣手摧花,若是将来见到圣姑,一定好好地伺候。”
苏平瞳孔一缩,这日月教的人,不受世俗规矩束缚,大部分人,都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