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姑局促不安的看向花颜,花颜伸手从她手中取过玉蝉,沉声道:“梅姑姑,今晚我陪娘娘说说话,劳您让梦竹和蕊珠在外间守着。”
梅姑姑也知晓不好继续相瞒,满脸担心的离开了寝殿。
花颜稍作停顿,没有一开始就和盘托出,而是先向纯妃抛出了一个问题。
“对皇上,娘娘如今是何心思?”
纯妃沉默了一会,不知该如何回答,花颜见状,索性换了个问题:“若明知怀孕生产或许有生死之危,娘娘会如何行事?”
“生死之危?母亲求苏夫人为我占卜过对吗?”
纯妃先是满腹疑问,见花颜抚摸着玉蝉沉默不语,认真考虑后道:“我......若放在几个月前,我或许会不管不顾,但如今......太后娘娘的提点再清楚不过,后宫中真情难觅,我之所求,一为家族,二为庇护你们几人。”
纯妃此言令花颜颇为意外。不过想到皇上做的种种,似乎也足以将纯妃萌芽的情思斩断了。
“我对皇上依旧有情,但这些情爱就快消磨殆尽了。”
这句话很难说出口,纯妃艰难地扯动嘴角,苦笑道:“就像是今晚......”若真的在乎,又怎会在皇后与梅妃眼皮子底下将其带回福宁殿。
花颜挽着纯妃双手坐下,待其情绪稍缓后,才将占卜预兆与云夫人的担心之言和盘托出。
“未知的隐患,比确定的危险更令人心神不宁。夫人也是正因为知道娘娘一片天真,这才有意隐瞒。”
纯妃疲惫地阖上双眸,许久后方缓声道:“母亲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现在你们大可安心,这枚玉蝉我会时时佩戴。”
两人断断续续了说了许久的话,直到夜深,梦竹不得不现身提醒,服侍两位主子洗漱后,梦竹轻声道:“奴婢与明月在外间值守,娘娘早些安歇吧。”
花颜与纯妃一同躺在床上,两人都没有困意,念及即将入宫的秀女,也不知怎么就聊起了昔日在临安府邸时,曾在高嬷嬷身边受训的日子。
“自我周岁起,老太太便特意开辟一间库房,开始为我筹备嫁妆,大姐姐也是因此才总嫉妒不满......
一直到高嬷嬷入府,我都还以为父亲母亲会为我寻一勋贵世家这样的门第做亲事,就像大堂姐嫁入睿亲王府那般。
我想着也好,即便有门第差距,但有父亲和大哥哥在总能护我周全,届时不拘在京城还是临安,与夫君相敬如宾自是最佳,若相看两厌,我亦无所畏惧。
且还有你们几个随我陪嫁,待数年后,我再为你们各选一门好亲事,陪嫁丰厚的钱物和田庄,也可保你们在夫家不受欺凌。
嫁入晋王府那日,被嬷嬷接引进入云意殿时,我见其布局与云意院九成相似,心中暗自庆幸遇得良人......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却愿为我费几分心思。”
“当初的我,一定很可笑吧。”
纯妃眼中隐现水光,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花颜悄然握住纯妃的手无声安抚,今夜的氛围,恰似除夕时被冬瓜那壶酒打断的夜谈。
接下来便无需再开口明言,不管是王府中的云意院,还是曾经的坤凤佩、生辰礼,皇上的确费了番心思,但未免太‘雨露均沾’了些,所谓恩宠,原来都有一番考量。
他对纯妃,与对皇后和梅妃并无明显差别,甚至不如召花颜去福宁殿侍寝这份独有的殊荣......
听纯妃说了这么多心事,花颜另辟蹊径:“娘娘不妨将做嫔妃当成一份差事去看待。”
纯妃愕然片刻,忽得笑了笑,“你总是出人意料,不过这样想倒是好受些。”
......
殿选后次日,去仁明殿请安的路上,便听说昨儿夜里皇上宿在了郭修容宫里。不过不应该称呼修容了,皇上恢复了“修仪”的位分。
“有孕后的确会晋位分,若郭修仪当初没有被禁足,如今应是郭昭媛了。”纯妃道。
花颜轻声道:“一时的得失并不重要,只要她平安生下皇子,妃位指日可待。”
请安都是老生常谈了,不过昨日殿选,众嫔妃虽早已得了消息,皇后还是提了提几位秀女的出身家世。
“新晋秀女五月初入宫,待本宫与皇上商议后定下位分,也该派教养嬷嬷前去训导,届时就劳纯妃安排。”
纯妃起身道:“闵荣姑姑与尚宫局几位管事递呈了教养嬷嬷名单,请皇后娘娘过目。”
杏雨接过后递给皇后,皇后见名册上不只是名单,翻开后还有几处闲置宫殿,嫔位以上居主殿,新晋秀女入宫的位分不会太高,一般都居侧殿或偏殿。
“纯妃一向周到。”
皇后赞了一句,对于如何安排并未出言,纯妃虽占的是协理六宫的名分,但却是太后与皇上共同指定,有些安排就算是皇后也不好随意插手。
下半晌,景明亲自来了一趟会宁殿。
“这是新晋秀女的名册与位分,劳纯妃娘娘过目,皇上说由娘娘尽快安排一应事宜。”
景明离开后,花颜与梦竹几个凑上前。
李明蓁,门阀嫡女,被封为正五品美人。
花颜眼睛眯了起来,位分为何竟低了一级,再一细瞧,原来是赐了封号,这个封号倒也有些意思。
谢如萱,勋贵之后,被封为正四品婕妤。
云瑶与曲家女都是正七品宝林,其余五人皆为御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