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兰台夜宴·博弈与试探
残阳如浓稠的血水,肆意地倾洒在朱雀门阙之上,将其染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珀色。
长安城楼之巅,三十六面鼍皮大鼓被粗壮的鼓槌奋力敲击,沉闷的鼓声轰然炸开,声浪一波接着一波,滚滚翻涌,好似要将这暮霭沉沉的天际都给冲破。
京兆尹林枫,身姿微微颤抖,带着一百余属官,恭恭敬敬地跪在五丈宽的青石御道上。
他身上那件玄色官服,肩头的织锦翟纹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如风中残叶般微微起伏;腰间的银章青绶,在暮风的吹拂下轻轻晃荡,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他内心深处那如潮水般翻涌的忐忑。
在他身后,长安令杜衡身形略显佝偻,城门校尉郑先能身姿挺拔却神色拘谨,执金吾李民目光游移不定,一众要员依次排列。
更远处,清河崔氏家主崔亮面色阴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陇西李氏嫡子李政则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们手中的笏板,在霞光的映照下,恰似一片片竖起的鳞甲,闪烁着冷冽而又森寒的光。
就在众人屏气敛息之时,一声高呼陡然划破长空:
“北海靖王殿下奉旨任司隶校尉——!”
这声音,像是一道凌厉的闪电,瞬间打破了压抑的寂静。
紧接着,九声铜钲穿云裂石般响起,尖锐的声音震得人耳鼓生疼,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给震出窍来。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子墨的黑骑铁骑,踏着《将军令》那激昂澎湃、令人热血沸腾的节拍,自地平线处缓缓出现。
五百黑骑人马,宛如经过精密校准的机械,整齐划一地列成十八玄武阵型,仿若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带着千钧之势滚滚而来。
班超骑在一匹高大的黑色战马上,身姿笔挺如松,手中冷月寒星枪稳稳地握着,枪尖寒光闪烁,恰似寒夜中高悬的冷月,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摄人气势。
他身后,田粟、杨可、洪智、啸天、毛冀五员副将,个个身姿挺拔,眼神坚毅如钢,犹如五座不可撼动的山峰。
这支由子墨亲手以现代社会装备武装起来的精锐之师,历经无数次大战的洗礼,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他们荣耀的勋章,早已成为大汉军中神一般的传奇队伍。
他们身着扩肌战甲,那硬朗的线条仿佛是用钢铁铸就,充满了力量感,仿佛只要他们站在那里,就能抵御千军万马的冲击;头戴龙形面具,狰狞的龙首仿若来自远古的凶兽,张开血盆大口,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霸气。
手中的现代钢驽,造型精巧,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寒光,仿佛下一秒就能射出夺命的利箭;那长大陌刀,刀身宽阔,锋锐无比,随便一挥,便能虎虎生风,似能将天地都斩为两段。
军威浩荡,煞气冲天,所到之处,风云都为之变色,周围众人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人望而生畏。
中央六驾青铜轺车上,子墨头戴七旒冕冠,冕旒轻轻晃动,身着玄衣纁裳,十二章纹在落日余晖下流转着金芒,仿若从天际而来的天人。
当车驾缓缓行至迎驾队伍十丈处,林枫像是被什么猛地抽了一下,率先伏地高呼:
“臣等恭迎司隶大人!”
声音高亢,响彻云霄,惊得附近树枝上的一片飞鸟扑腾着翅膀,四散而飞。
子墨扶着班超的手臂,动作沉稳而缓慢地缓缓下车。
他的目光如电,先是扫过杜衡补丁隐现的官服下摆,那几处补丁在这庄重的场合显得格外刺眼;
而后又在郑先能缀着翡翠的蹀躞带上稍作停留,那翡翠的翠绿光泽与周围的肃穆氛围格格不入。
他抬手虚扶,声音温和却又不失威严:
“诸君请起。本王奉诏监察三辅,还望京兆府鼎力相助。”
这看似平常的话语,却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林枫的心头,惊得他后背瞬间沁出冷汗,那冷汗顺着脊背滑落,浸湿了他的官服。
谁不知晓,眼前这位司隶大人,乃是当今圣上的红人,西羌归复的战神,更是发明“杜康大酒,青花瓷器”的豪主,连那财倾天下的郭世大家,都在他手上栽了大跟头,如今的北海靖王爷,岂是等闲之辈?
子墨迈着沉稳的步伐,穿过朱雀门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映入眼帘的,是那缀满椒图的朱漆城墙,如今却斑驳如癞头,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尽显沧桑破败;
护城河中,漂浮着死鼠,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熏得人几欲作呕;
偌大的西市旗亭,倾塌半角,露出里面挤作一团的流民,他们个个面黄肌瘦,眼神中满是绝望,仿佛被世界遗忘的孤儿。
在子墨的现代记忆里,这里曾是“金市耀光连紫极”的煌煌六朝古都,可如今,却为何衰败至此?巨大的反差,让子墨的内心五味杂陈。
“司隶大人请看。”
京兆尹林枫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指着远处坍塌的明渠,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
“去岁地动,毁了三辅漕运,朝廷拨下的二十万钱,竟有十八万用在了修葺未央宫斗拱之上......”
话还未说完,子墨突然驻足沉思,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长安未央宫那宏伟壮丽的身影,宫殿巍峨,飞檐斗拱,气势恢宏,与眼前的破败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深知,这长安的未央宫,才是历史上最着名和宏伟的建筑,而洛阳皇宫的北宫和南宫,远远不及这般气势和宏伟。
苏叶一直静静地跟在子墨身旁,见他如此沉思,便轻轻上前,轻声问道:
“这未央宫,让贤弟想起了什么往事吗?”
子墨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这未央宫矣,煌煌一朝,威灵千载。”
苏叶轻抚长须,神色端凝,徐徐而言:
“贤弟,自新室乱国,世祖光武应天顺命,中兴汉室。彼时定都,乃社稷大计,与儒家礼义仁智契合。
世祖以‘伐秦继周’‘汉家尧后’为号,正朔名分,践行‘正名’大义。
洛阳居天下之中,伊洛平原沃野千里,百姓勤耕,仓廪丰实,此乃仁政养民。
且商道交汇,货畅其流,财货充牣,国库丰饶,惠及万民。
洛阳扼四方之要,东连青徐,西控关中,北临并州,南据荆襄,为兵家枢机。又有南阳、河北为援,攻守皆宜,合乎‘礼’之规制。儒生多受儒家熏陶,依礼义、察天地,力证洛阳优越,称其‘礼乐之邦’‘天下之中’‘天命所归’。
世祖欲固国本、聚民心,自当循此大势,以儒道治国 。”
子墨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苏叶这一番从地理,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几个方面的精辟分析,如同一把钥匙,解开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
他不禁暗自赞叹苏叶对大汉局势观察的敏锐和深刻的洞察力,看向苏叶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佩。
此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吸引了子墨的注意。
只见三个蓬头稚子正趴在路旁,津津有味地舔舐着糖人,那满足的神情让人看了心生暖意。
而货郎担上插着的,却是前朝五铢钱串成的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子墨见状,嘴角微微上扬,解下腰间错金螭龙佩,随手扔给货郎:
“换三支饴糖。”
孩童们接过罕见的建武新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欢天喜地地跑开了,那如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子墨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微微蹲下身子,盯着自己的掌纹喃喃自语:
“当重铸三官钱,开常平仓......”
林枫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紧张得如同揣了一只兔子,怦怦直跳。
他暗自思忖,这司隶大人行事如此莫测,自己往后怕是难以应付。
想到此处,他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忽起来,手中的笏板也微微颤抖,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敢说出什么。
随着夜幕如黑色的绸缎般缓缓落下,时间悄然来到了酉时。
京兆府接风宴设在清华池畔的兰台水榭。八十一盏雁鱼灯,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柔和的灯光洒在水面上,将水面映成琉璃色,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十二扇云母屏风后,乐师正全神贯注地调试着五十弦瑟,悠扬的乐声若有若无地传来,为这宴会增添了几分雅致和神秘。
子墨携王妃星彩儿,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缓缓入席。
刚一坐下,便见二十四名舞姬,仿若从月光中走来,踏月而来。
她们身着藕荷色留仙裙,轻盈飘逸,每走一步,裙摆如花瓣般轻轻飘动,仿若仙子下凡;
臂缠金跳脱,随着舞步的节奏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好似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额间点着时兴的“晓霞妆”,更显得妩媚动人,宛如春日盛开的繁花。
在《上林赋》那优美的吟唱中,她们整齐划一地甩出三丈长的丹霞锦,如同一道绚丽的彩虹,将整个宴会装点得如梦如幻。
“此乃新排的《西京十二时辰》。”
林枫满脸堆笑,一边击掌,一边唤来斟酒婢女。那少女眉间朱砂竟用西域胭脂点成火焰状,显得格外娇艳,像是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玫瑰。
林枫转头,对着王妃星彩儿说道:
“听闻王妃乃当朝三公之首的掌上明珠、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特别是琴艺精湛,一曲天籁,能令百鸟朝凤,百花绽颜。
今日有幸得见王妃尊容,实乃我等三生之幸。想必王妃之琴艺,定能让这宴会生辉不少啊。”
王妃星彩儿不失身份和风度,微微颔首,浅笑回应:
“京兆尹林大人过誉了,小女子不过闲暇时略通琴艺,登不得大雅之堂,别让诸位见笑了。”
林枫见王妃星彩儿婉言拒绝,也不敢强求,只好作罢。
戌时三刻,兰台水榭四角缓缓升起蟠螭铜灯,昏黄的灯光如一层薄纱,将整个水榭笼罩在一片神秘而又朦胧的氛围之中。
林枫眼珠子一转,特意将长安令杜衡安排在末席,那身洗得发白的藏蓝官服,在满座锦绣之中格外扎眼,就像一只混入凤凰群中的麻雀。
子墨不经意间瞥见杜衡腰间磨损的银印,又想起白日所见坍塌的明渠,心中暗自思忖,这本该是长安令的管辖范畴......
“司隶大人请看,这才是真正的《璇玑图》。”
林枫站起身来,拍手唤出十二名舞姬。她们腕间兹石镯随着舞步碰撞,发出奇异的音律,仿若来自远古的神秘召唤,让人心神荡漾。
清河崔氏家主崔亮见状,适时地站起身,解说:
“此乃用骊山兹矿炼制的九音石,唯有大司空府匠人能琢。”
子墨一听骊山兹矿四个字,原本平静的双眼瞬间放出骇人的光芒,好似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两团火焰。
他冷冷地对着林枫言道:
“京兆尹林大人,二十年前,黄河缺堤,百万灾民中的十万劳工,可是这清河崔家用以工代赈为名,骗去开采兹矿而全无踪迹的吗?”
子墨声言色厉,满脸愤然!
林枫当场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一软,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战战兢兢地说道:
“请司隶大人明鉴,属下是建武四十八年才上任京兆尹之位。
前任京兆尹刘欢,在建武三十八年收取前朝余孽王氏家族大量贿赂。王家假借赈灾之名,骗取十万劳工去骊山开矿,那些劳工最后全部惨死。
此事在建武四十三年被圣上知晓,前任京兆尹被抄家灭族,以正国法。”
清河崔家崔亮也赶紧跟着跪下磕头,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大声说道:
“也请司隶大人明鉴,我崔家也是在王家覆灭以后,由大司空鲂旻大人安排接手此矿开采之权。
同时我们每年也要向朝廷上缴税金十万两银子。
大人,这事和我们崔家真的无关啊。再说这骊山兹矿如今也都关闭了,已成了一座废矿。”
说完,不停地磕头,额头都磕得红肿起来,像一个熟透的番茄。
子墨心里雪亮,暗自忖道:
“这清河崔家定然是和那九幽会有很深的关系,昨天骊山兹矿深处仍然在运转,蚩尤的分身还在吸收兹石的巨大能量。”
想到这里,子墨并不说破,反倒觉得这崔家是一条查明真相的重要线索。
这时,城门校尉郑先能一看气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崔亮你这狗东西,竟敢搅了大人雅性?还不谢司隶大人饶恕你冲撞之罪?”
崔亮一听,如获大赦,赶紧请罪,而后灰溜溜地落荒而退。
林枫赶紧斥令舞姬退下。
邓星彩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突然,她轻笑出声,鬓边金步摇轻轻晃动,扫过林枫案几:
“京兆尹说笑了,妾身上月才在太司空府见过同样的镯子。”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轻点正要退下的舞姬皓腕,
“这嵌玉技法分明是光禄勋丞朝志的手笔,可惜...”
故意拖长的尾音里,舞姬腕间晶石突然显出蛛网状裂痕——原是米灵的噬金蛊钻入了镂空纹路。
林枫手中耳杯猛地一颤,酒液不受控制地在杜衡袍角溅出暗痕:
“长安令怎的如此毛躁?”
显然是在掩饰自己因为紧张而洒落酒水的行为。
这话引得满堂窃笑。子墨却注意到杜衡始终紧攥的笏板,那上面密密麻麻刻着修缮城墙的预算。
酒过三巡,舞姬们击筑而歌。乐师抬上的焦尾琴竟以晶石为徵,弹拨间,黄河水纹隐隐浮现,仿若将黄河的磅礴气势都融入了这美妙的琴声之中。
苏叶坐在子墨身旁,手中的乾坤扇在案下轻点三下,米灵立刻心领神会,抚掌赞叹:
“好一曲《河伯》,听闻崔家在陈留有艘龙骨商船,吃水比官船还深三寸?”
满座骤然寂静,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陈留漕运正是大司空鲂旻嫡系掌控,那商船运的实为晶石原矿。
崔亮干笑两声,想要上前辩解,却又怕重蹈前面的覆辙,显得非常尴尬,只能不断地用眼神征求林枫的意思。
忽闻杜衡起身敬酒:
“下官...敬司隶大人革新之志。”
他颤抖的双手捧起陶碗,粗瓷与满案琉璃盏格格不入,更显得他寒酸窘迫,就像一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
林枫冷笑一声,嘴角上扬,带着一丝嘲讽:
“长安令这是拿赈灾粥碗待客?”
话音未落,杜衡袖中突然滑落卷帛,子墨身后的子棋眼疾手快,闪电般抄入手中——竟是盖着京兆尹印的克扣工料批文!
“下官失仪!”
杜衡脸色煞白,扑跪在地,额头重重磕向青砖,发出沉闷的声响。
子墨却俯身扶起他,指尖拂过卷帛上的朱批:
“长安令这笏板刻的《考工记》,倒比某些金玉其外的物件实在。”
说着解下自己的错金螭纹带钩,
“明日请长安令带本王巡视城墙,此物暂抵勘察费用。”
酉时末,林枫亲捧鎏金函献礼。他双手微微颤抖,缓缓开启,瞬间,异香扑鼻而来,萦绕在整个宴会现场。
内里躺着一方王莽当政时皇宫中的重宝——九龙青玉玺。
此玺由整块极品青玉雕琢而成,九条蟠龙栩栩如生,张牙舞爪,似欲腾空而起,玺上刻着“周天子镇国之玺,佑我华夏”篆文,价值连城,实乃稀世珍宝。
“此宝采天地地脉精华锻造,正合司隶大人监察阴阳之责。”
子墨伸出手,轻轻拿起玉玺,放在眼前细看。光影闪烁间,映出林枫袖口九瓣莲纹:
“好宝啊!可惜...”
他突然手臂一挥,把此宝抛向空中,大波热真元瞬间凝聚在手掌,宝贝在空中稳稳停住!
子墨胸前七星天珠发出一道碧绿的光芒直射宝贝,宝贝中升腾起一股淡淡的青烟。
见此情景,满座部分官员惊惶跪地,以为是触怒了神灵。
子墨将其重新收起,满脸笑容地说道:
“谢谢京兆尹林大人,不过,下次大人送礼的时候,最好还是先把这些杂质先清理干净,看来林大人的礼物,一般人还是承受不起的!”
林枫老奸巨猾地回复道:
“司隶大人神功盖世,火眼金睛,此宝在前朝就被人下了禁制,下官实在不知,今日若不是大人慧眼识珠,揭穿这背后隐藏的秘密,连下官也蒙在鼓里。
看来此宝与大人有缘,定能助大人监察三辅,保我大汉昌盛。大人之能,实乃我大汉之福,下官佩服至极。”
回转路上,邓星彩轻轻靠在子墨身旁,轻声告诉子墨,自己娘家邓氏家族在长安城有一处宽大的府邸,正好可以用来做长安的落脚之处。
虽然没有洛阳北海靖王府五进院的院子那么大和气派,这个院子也有四进院的格局,也足够容纳所有家人和下人。
子墨微微点头,轻轻握住邓星彩的手表示感谢,马车在夜色中缓缓前行,车轮碾压着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咕噜”声。
途中,子棋警惕地打量了下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小心翼翼地拆开带钩暗格,取出杜衡塞入的鱼胶密信。
他提马走到子墨马车窗前,低声说道:
“王爷,这是杜衡的密信。”
子墨接过,就着车内昏黄的灯光展开阅读,只见上面写着:
“林枫强征西市商户为崔家输运晶石,贪污朝廷维修东市垮塌大量平民房屋救灾银两。
勾结郭氏和蕃王大量采购西域和乌恒国、鲜卑国战马并且从中获得暴利……”
子墨的脸色愈发阴沉,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他将密信重重地拍在腿上,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决然。
这时,子棋补充了一句:
“杜衡在密信里说,林枫私改宵禁时辰为晶石车让道。”
子墨摩挲着缴获的批文,突然笑出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他对着外面骑着高头大马、身姿挺拔的班超言道:
“明日让杜衡以修缮城墙之名,封了崔家三条暗渠。”
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坑洼时,车身猛地颠簸了一下,子墨望向皇城方向,心中暗自思忖:
这场宴席撕开的裂痕,终将成为刺向背后九幽会的利刃 ,我定要将这隐藏在黑暗中的势力连根拔起,还大汉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