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宫内。
宫门一关,庆王爷就撸起了袖子,一副非把唐聿野痛打一顿的架势。
“离家出走小半年,还掳走人妻,真是胆大包天啊你,看老子不打死你个混账!”
“打吧打吧,打死拉倒,反正本来就是该死的人,侥幸没死战场上,死自己亲爹手上也好,今天死明天烧,后天带我骨灰盒回去吧。”
唐聿野反正是个赖皮脸。
“你!你这混账东西,说得是什么话?”
庆王爷的眼珠子瞪得比牛蛋还大,手上的动作却在空中停住了。
庆王妃把他的手按下去,
“你干什么,来的时候不是说好的吗?坐下好好说!”
她更是焦躁,却自知对不起儿子,不敢再说重话,
“聿哥儿,是母亲错了,我们这趟来就是接你和锦姩回去的,你们想在一起就在一起,詹家那边你皇祖母已经去说过。”
庆王妃生怕唐聿野不同意,又说:
“我知道你不愿锦姩做外室,可不得不顾及世人眼光,我同你父亲商量过,以后你不娶妻也罢,和锦姩就做暗处的夫妻,只是不能公之于众罢了,至于你们以后的孩子,自然也是嫡子,你觉得这样可好?”
庆王爷的脸色很差,视线一直在唐聿野身上,准确的说是瞪着,但他默认了庆王妃的话。
一听这话,唐聿野便知道这已经是父母能妥协的最大程度了。
可是,这不够。
“我要明媒正娶。”
他还是那句话。
庆王妃很是为难,“哪有娶二嫁女的,传出去你们二人都会被世人诟病。”
她悔得要死,好好的黄花大闺女没娶,非得等人家成了人妻再娶,真会给自己找罪受。
太后悔了。
如果没有这一遭,现在的王府该有多热闹。
老大喜得双生子,老三迎娶心上人,两个儿子都过得极好,而她也在含饴弄孙。
偏偏弄成这样。
再说后悔也没用了,事情已然发生,只能尽可能弥补,总不能真让儿子在这相思国过一辈子吧。
“母亲,我早说过我要娶她,以前是,现在也是。”
唐聿野说这话的语气很认真,
“暗地里的夫妻,终究是见不得光的,这太委屈了她,而且,她要以什么身份出门赴宴?”
庆王妃叹气,
“可是律法不容……”
“那就改啊。”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能,还不是皇伯伯一句话的事?”
“……”
庆王妃无言以对,她张了张口,千言万语堵在心头,
“聿哥儿,你来的时候,内里的伤还没好全,就经历奔波劳顿,身体定然是有亏损的,母亲实在不想说你不爱听的话,可是你说的这些,确实难以实现。”
庆王妃喉头哽咽,
“母亲自知对你不起,已经尽力让你满意,难道你真的要让我们两个人来,又两个人回去吗?”
唐聿野望向庆王妃白了一半的头发,心中颤了颤,他错开眼,语气也软了许多,
“母亲,并非是我非要留在异国他乡,原本我早该娶她的,不是吗?难道不是你先答应儿子的吗?”
庆王妃落泪,儿子这是还怨她呢。
“谢家那姑娘被你这一带出来数月,她难道不想家吗?你把她捆在这,可曾想过她的感受?”
庆王爷幽幽开口,又说:
“你不想养她当外室,怎么不问问她的想法,要是她愿意呢?再说只是不对外公布,你们实际还是做夫妻的,就非得敲锣打鼓地迎娶二嫁女吗?”
唐聿野确实没问过,因为没必要,
“父亲,是我非要娶二嫁女吗?我只是要娶谢锦姩而已,她为什么会变成二嫁女,因为谁?”
“我知道你们顾忌什么,我都不在意,还管世俗说什么?”
他不屑。
“那她呢?她也不在意吗?”庆王爷问。
唐聿野的眸色暗了暗,
“谁敢议论郡王妃一句?谁敢说,我就杀了他,杀到没人敢说为止。”
他从没如此坚定过,又说:
“再者,二嫁一开放,由我起头,多的是人效仿,人言还不是墙头草,只要用些手段,让它往哪倒它就往哪倒,有何可畏?”
“……”
见唐聿野竟然如此坚决,庆王爷也惊得哑口无言。
“你是一定要娶谢家女做正妻,否则就不回去?”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问一遍。
迎着庆王爷凌厉的目光,唐聿野点头,
“对。”
庆王爷黑着脸说:
“那要是陛下命令你回去呢?亦或者,我把你们两个强行绑回去呢?”
唐聿野笑了声,
“父亲要绑,当然可以,可是皇伯伯要我回去的目的,父亲心里该明白,皇伯伯要你给他卖命不够,也想让我为他的儿子卖命。”
“我是可以卖命,可战场杀敌是多凶险的活计啊,今天风光,明天骨枯。”
“你我父子二人一生都把头拴在裤腰带上,时刻游走在鬼门关前,难道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皇伯伯都不肯成全我吗?”
皇族中人都知道庆王爷随了战英的善战,而唐聿野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自古以来将帅之才都是难得的。
即使有,君会担心武将‘功高盖主’,武将会害怕‘狡兔死走狗烹’,所以君臣之间的关系最难平衡,尤其是和武将之间,因为武将手里握着的是实打实的兵权。
可是,如果是自家人就不一样了。
庆王爷可承担不起这千古唾骂的臭名,他想都不敢想,玄帝也知道他不会,所以对他尤其放心。
他们是亲兄弟。
听了唐聿野的这番话,庆王爷和庆王妃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他们还没从这个角度上考虑过。
如果从这个角度上看的话,他拐个人妻好像也不是多大的事……?
唐聿野趁热打铁,
“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大夏的女子不能二嫁,二嫁在别的国家不过是一件寻常事,大夏怎么就不能改一改国法?
西北战事一起,以后指定是没多少安生日子过了,大大小小的战争损伤的都是人命,就算是为了子孙后代,也该让女子二嫁,一切子嗣为重。父亲,您说呢?”
唐聿野还有最后一记狠招,
“父亲可别忘了,曾祖母也是二嫁出身,你我皆是二嫁女的后代,皇伯伯更是,皇族之人都是如此,谁敢看轻二嫁女?”
此话一出,庆王爷猛地抬头,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正当庆王妃以为庆王爷要怒不可遏的时候,庆王爷竟突然哼笑了声,
“臭小子,挺能说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