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书欢喜,连带着香宜和小蕙都再次升起期待。
但是绯晚沉吟片刻,道:“怕是悦贵妃为后了。”
三人都是不解。
皇帝若要悦贵妃为后,不该降她的位份啊。
“不降位,怎么堵弹劾镇国公的人的嘴。”
镇国公在守城时,确实做了不地道的事。比如,对李家大旗之下的士兵救援不及时。比如,他让一些家人趁乱出城避难,有不忠之嫌。
只是类似这种事,都有理由可以搪塞。
救援不及时,只因当时处处情势危急,他作为主帅要顾全大局。家人出城,是在他不知情时发生的,他事后已经勒令家人迅速返回,且罚了家法。还有其他几项罪责,都能找到解释。
朝上为他有没有罪而争论,端看最后皇帝想不想处置他罢了。
皇帝想整他,就可以定重罪。若不想处置他,自可选择相信他的解释。
而且他的罪过,和宫中险些死于敌手的悦贵妃,并无直接关系。
悦贵妃自请降罪,便是贤良之举。
不但能堵旁人的口,还能显得她深明大义。只要镇国公最后罪过不重,悦贵妃上位许是迟早的事。
“可悦贵妃降位,算是背了污点,若立她为后,怎能服众?”芷书蹙眉。
“这就是陛下和以前大梁君王们的不同了。”绯晚嘴角噙了一抹淡漠的笑意。
虽然大梁历代皇帝都喜欢搞平衡术,后宫连着前朝,但这个传统,在当今皇帝手里发挥到了极致。
也许是太后对他压制太过,他在对抗太后的过程中,养成了升降宫妃以影响前朝的习惯。
以至于宫中嫔妃晋封和降位废黜,十分灵活,没个规矩,看起来全凭他喜好。一个人,今日升了,明日降了,后日又改升回来,总是常事。
所以百官对此也习惯了。
降位就有污点?
陛下一贯的随心所欲,让朝臣没法对他处置宫妃太过认真啊!
绯晚让芷书且看着,看最后是不是悦贵妃为后,“她降位承受了罪过,等事情翻篇,陛下册立她就可顺理成章。”
芷书听着,只是沉思不语。
不符合常理的事情,被昭姐姐一说,似乎又有些道理。
君心难测,当今陛下的心思,似乎格外难测。
昭姐姐在这上头,总是比她更准一些。
但她这次宁愿姐姐判断不准。若是昭姐姐能入主凤仪宫,该多好!
“别急,还不是时候,咱们力量还不够。”
绯晚看出芷书和香宜等人的怅然,笑着安慰。
等时机到了,做皇后不是难事。
此时继续蛰伏就好。
……
芷书离开春熙宫,到了御前时,正是午后日光最暖的时候。
按平时,这时辰皇帝午睡醒了,有片刻的工夫更衣梳洗。
她打算这时候进去送点心,加谢恩。
点心是春熙宫带来的,还能对皇帝提一提昭姐姐的伤势,和对陛下的牵念。
谁知到了辰乾殿外,却没能进去。
镇国公在里头呢。
曹滨候在殿门外,没在内伺候。接了芷书带来的提盒,赔笑请芷书先回去。
“陛下要议事很久么?若不久,我在偏殿等一会儿。”
“小主……奴才不知。只是陛下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见。”
“还想让陛下瞧瞧我的新裙子,看来不巧了。”芷书一脸失落。
曹滨低声笑道:“小主请回,等陛下忙完了,奴才替您转告陛下。”
“有劳公公。”
芷书对曹滨和颜悦色,态度比以往都好。
悦贵妃降位,镇国公又来见驾,让她改了主意。原本打算谢恩点个卯就走,现在她却想晚上再来,跟陛下多待一会儿,探听一下口风。
看看昭姐姐还有没有希望。
在门口说了两句话,芷书其实支着耳朵细听殿内动静,却失望地发现什么都听不到。
只好离开。
倒不是她耳力不好。
便是绯晚来了,也听不到。
只因皇帝和镇国公在西头的隔扇间里说话,声音并不高。
“晏爱卿,朕可否相信你,对你委以重任?”
负手而立,背后的铺满墙的大幅江山图。
皇帝望着镇国公,淡笑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