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人相马自有一套,得知此次比赛是以速度为尊,他们反而得出了和容棠不一样的结论。
“伯爷,西昆仑战马虽然整体强悍,但论速度,伯爷的马里面,实在不乏千里名骏。像这几匹,已经是当世不可多得的良马。”
他们选出来的,基本和原先看好的相差无几,就是南宫璟的追云,郑久安的凌风,寒王的爱马破空,以及杜国公府拉来的草上飞。仅仅四匹当然不够,矮子里面拔大个,又拔了五六匹,凑成十匹备选。
余下的,就被一句话送往新军大营了,路上偶有看见自家马的,也不敢吭声,眼睁睁看着容棠将他们的马编入军籍,做战马去了。
时间紧凑,还有两日的工夫,他们必须抓紧时间熟悉场地。马凑齐了,人也得跟上,容棠挑了又挑,最后决定让杜少康和顾忠勋顶上,都是马背上的纨绔,这点子胆气还是要有的。
五个人,带了十匹马没多久就到了北山大营校场,远远望去,西昆仑战马队已经跑了两圈了。
为免他们注意,容棠决定等他们走了再次试驾。两个西域马贩子商量了一下,愿意去偷偷看一看西昆仑的马状态如何。容棠答应了他们,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千里眼,让他们隐蔽行事。
阿木勒和苏合初次接触此物,惊为神器,摸到校场不远不近的距离仔细观察了半个时辰,回来脸色就很凝重,“伯爷,他们的马都很好,是西昆仑顶极战马,速度快,耐力强,最重要的是杀气重。普通马和它们一起比赛,心理素质差的都吓蔫了。”
所以这才是战马的可怕之处,他选的这些马单拉出来都是顶级骏马,但除了寒王的破空,都没上过战场,不知道届时会不会受惊吓。
南宫璟道:“我的追云也还行,见过血的。”
郑久安道:“凌风也跟着我见过大场面,不至于被吓破胆。”
草上飞本就是受过训练的准战马,如今归了杜少康驾驭,他也很有信心,“我家的草上飞也不是孬货。”
破空曾是寒王坐骑,有胆有识,就是一点,性子也烈,还没决定谁来驾驭它,容棠是打算亲自上的。
顾忠勋自己家也有马,他也骑了来,就是两个西域胡商的评价不高,意思是在上京装个牛叉可以,上了阵未必支棱起来。
反观郁离太子那边,孔武有力的悍将,各自常年骑乘的顶级战马,人马有如一体,心念合一,想赢,太难了。
西昆仑人一走,他们进了马场,询问管马场的官员情况。
马场主事道:“异常凶悍,郁离太子手下的武将都能在马背上站着跑。”
这特么真是没法玩了。
容棠都听得有点泄气,马没有人家的强,人也没有人家的控马技术,输仿佛已经是板上钉钉。
他不禁想,要是自己勇敢的选择角抵,说不定还有一半胜算。
但又一想,他选择角抵了,万一抽签又抽出赛马呢?
该来的躲不过,什么样的困境都得去面对,输也输得英雄漂亮。
“都别气馁,咱们未必会输。”
各自在起跑线上立定,容棠下了二狗子,转去拉破空的缰绳。有南宫璟的安抚,破空挣扎了两下,到底没有把他甩下来。
这边他们要开始纵马,被抛弃的二狗子突然不干了,“恢恢”叫着,大发脾气,冲上来咬住容棠的裤腿,把他扯下破空的背。
容棠死死拉住裤带,大骂道:“二狗子你疯了,闹什么驴脾气?你就一个普通破马,跑得过人家吗?”
二狗子忽闪着大眼睛,受伤的,心碎的,难以置信的,气急败坏的,悲愤欲绝的……等等等等,他怎么从一只马的眼睛里看出这么多情绪,这不应该啊?
二狗子撒泼,左突右冲,撞这个抵那个,坚决不让容棠骑别的马,一股子你敢换马我死给你看的决绝。什么追云,破空,凌风,草上飞,都被他恶劣的又是踢又是顶,兼之骂骂咧咧,所有人都道:“这泼皮马疯了。”
容棠没有办法,把他拽住,拉到西域胡商面前给他们看,“这个泼皮有没有概率获胜?”
阿木勒擅长相战马,但二狗子无论体型还是血统,都只是二等战马标准,这匹马还是去年他们卖给容棠的,没可能走眼。
(注:西域胡商卖马,一般顶级战马也是留下自用,轻易不外流)
“伯爷的马好像脾气很大,占有欲强,护主。”
郑久安冷笑,“和它主人一样,逮谁怼谁,路过的狗都踹两脚,极其讨人厌。”
阿木勒假装没听懂他的讽刺,又道:“但是马都是有灵性的,伯爷的爱马如此大发雷霆,也不妨给它一个表现机会,说不定它能突破自身极限呢?”
容棠也觉得有道理,眼下二狗子不许他骑别的马,那就给它机会展示,输了总不好意思还赖着他。
二狗子一番争抢,终于给自己夺了一个机会表现,激动的转圈圈。容棠也不许它一直做那个显眼包,重新坐定了,一声令下,十匹马飞了出去。
第一圈是熟悉场地,跑得都不快,加之五匹空马没人操控,只能跟在屁股后面跑,五圈下来,二狗子跑了个第十名。
容棠气得骂它,“你个祸害,倒数第一你也好意思?”
二狗子肉眼可见的伤心。
阿木勒却有话说,“伯爷,论二狗子的等级,它是突破极限了。”
“怎么说?”
“这几匹空马无人操控,起初不会主动争抢第一名,几圈下来熟悉了场地,它们又是空马,体力更足,再有几圈就跑到前面去了。”
“那它也是倒数第一呀!”
“但它是二等战马啊!”
意思是,眼下二狗子是凤尾,但在它那个级别里,它是鸡头。
就是这样,显然也不行,容棠要的是胜利的可能,而不是进步之星。
他摸着二狗子的马头,“知道你尽力了,可是咱们要赢,不然我媳妇都没了。你也不想主子打光棍吧?”
二狗子又蹦起来,撒泼打滚,那叫一个不服气。
“行吧行吧,你玩去吧。”
眼看着要吃午饭了,马场主事带人抬了食盒过来,并一车草料慰问这群爷,不管是人是马,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吃过饭稍微休息一会,容棠就转到了马场北边的小山坡上,郑长宁嘴里衔着一支草,百无聊赖的看着马场方向。
容棠知道他的失意,父母面和神离,家族资源被两个嫡兄瓜分的差不多,剩下的一点,郑丞相用以自保,不能在他身上投入更多了。
而郑夫人虽然犯了错,不容于郑长治两兄弟和崔家,却是把他从小养到大的人,别人可以不理不管,他不能。
突然他道:“我能加入吗?”
容棠眨眼,“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