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吓到了吧？”
沉思的冷萤，被突如其来的说话声惊了一瞬。
她回过神，看向正在与她说话的沈岁，有礼道：“沈老爷不要着急，沈老板他想通后会自己回来的。”
话说出口后，冷萤才觉察对方即刻转移了视线，好似并不想提方才发生的事。
恰好此时有人前来，沈岁说了句自便，便未再过多关注她这边。
自己再待在这里，怕是有些自讨没趣了。她方才就应该离开的，也不知对方有没有生疑。想到这里，冷萤默默转身走出大门。
踏下最后一级台阶时，一种莫名危险的感觉，让冷萤下意识回头瞧了一眼。
就这么巧，她刚转过去时，恰好看见沈岁也站在了原地，将目光转向了自己。
对方眼中透骨的冷意，隔着几缕朝晖射了过来，让她立刻转回了头，快步朝自己房里走去。
一回房间，冷萤反身就将门紧紧锁上，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口气灌了下去。
回想沈岁方才瞧自己的眼神，她不禁开始起疑，对方真如所有人说的那般无害吗？
不过就远远地互相瞧了一眼，直到现在冷萤都感觉仿佛置身于冰窖中，身体久久无法回暖。
“你们调查的方向真的无误吗？”放下茶杯她看了眼屋顶，开始自说自话。
“咚咚咚。”屋顶传来三声敲击声，也不知回了句什么。
冷萤抬手撑住脸颊，目光无神地看着前方，喃喃自语道：“总觉得这位沈老爷有些奇怪，难道真是我昨夜被吓到判断失误？”
她话音刚落，一道灰影从屋顶落了下来，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示意她看向他。
冷萤抬头，看见一行字。
（周娘子她们暗自查探了很久，应该不会有错。）
看完这行字，冷萤转念一想。
也是……
人家谋略许久，自然比她要了解沈家父子一些。也许，是今日外客众多，沈老爷家中又有大事发生，装装样子罢了。
想到这里，她将目光转向姜小四。见他还是穿着第一次见面时，那套破破烂烂的布衣，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到柜里拿了套衣裳出来。
“喏……试试。”冷萤将手中的衣裳递给他，这是她来沈府前，为了感念姜小四抽出时间保护她，特意去买的一套。
对方并没有伸手接，看了她一眼后，又垂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裳，头也没抬地写下一行字。
（这样方便，别人不会轻易发现。）
冷萤将手中的衣裳硬塞给他，“我知道，但你总不能一直穿这套蹿上蹿下吧？这件就当换洗用，收着吧。”
姜小四被迫抱着怀里的衣服，手都不知该如何放，脸上尽是惶恐。
他的反应，让冷萤感到有些奇怪。不过是一套衣服，他俩现在好歹算并肩作战，何况他还身兼保护自己的职责。
至于摆出一副被吓到的表情嘛……
难道是不喜欢？
“不喜欢这个款式？那我去换一套。”冷萤想拿回衣服，被姜小四一下躲开。
她深感莫名地抬眼，看向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少年，不明白他到底是想如何。
也不知是不是怕冷萤抢，少年抱着衣服“嗖”得一下蹿到屋顶，再落下来时手上那套衣服早已消失。
冷萤的目光自他手上，略带诧异地慢慢移向屋顶。
他这是……在屋顶做了个窝？
正在感叹对方动作迅速，她的手心突然被塞进一个东西，冷萤手掌轻轻一握，又一手冰凉。
她翻开手一瞧，掌心里躺着大约一寸长的……竹笛？为了证明自己没猜错，她竖起那小玩意儿准备对着吹一下，姜小四连忙伸手按住了那玩意儿的顶端。
“这是什么？”那东西被他给按住，冷萤什么声音也吹不出，只好选择放弃。
（里面放着迷药，以备不时之需。）
还好……她刚才没有成功下口，不然就团灭了。
“多谢你，很实用！”冷萤将那根竹段放进小包，妥帖收好。
她的一句夸赞，让姜小四微微红了脸。冷萤并未察觉，走过去给他倒了杯茶，“知道沈无尽跑到哪里了吗？”
她在沈府，外面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周娘子正在派人查……）
“昌县也不大，他能跑到哪里去？”何况他是在众目睽睽下逃跑的，身后还跟着两名衙役。
（这正是奇怪之处，他刚出府就直接消失了。）
这样吗？难不成他知道今日有此一劫，早就派了人在府外接应他？也不知，方骅他在外面能不能查出个什么。
“我一会儿想去沈夫人的房间看看。”想到这里，冷萤开口道。
（沈岁今日都会在前厅。）
少年的意思很明显，想去现在就可以去。
两人一拍即合说走就走，胆大到没边的他们，没多久就趁府里下人都在忙时，偷溜进了沈夫人卧房。
沈夫人的房间即便在白日看起来，也是暗沉沉的。让这几日看惯了沈府奢华之风的冷萤，微微感到有些诧异。
这房间的布置，甚至连她住的那间厢房都比不上。
“你确定这是沈夫人的房间？”冷萤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头也没回地问道。
姜小四正在窸窸窣窣地翻着什么，不知有没有听见她说的。冷萤看过去时，见他动作极其迅速的，打开了书桌旁的一方紫檀匣子。
随后他从匣子里掏出一张画纸，看了一眼后表情骤然变得严肃，还带着些许疑惑。
“怎么了？”冷萤见他神情有异，凑过去看了一眼他手中展开的画纸。
画里是一名西域女子，身穿窄袖短襦、百色长裙，胸前垂着两条又粗又长的辫子。她笑容明媚自然，怀里抱着一把阮琴，眼神空灵地看向前方。
画是的人，明显不是沈夫人。
不知是不是冷萤的错觉，她感觉这女子的双眼，与那日瞧见的云清泠的眸子相似度极高。
这幅画像明明被收藏的极好，纸张却不知被谁戳了好多个小洞，显得这画纸破破烂烂，一点也配不上画中女子的明媚笑容。
盯着这女子身上的百色裙瞧了好久，冷萤越发觉得这条裙子看起来有些眼熟。
但她记忆里的百色裙，并不如画中这般鲜艳亮眼。不然凭自己女子的直觉，她指定很快就会想起在哪里看见过。
收回目光，见姜小四还盯着画中的女子，冷萤问道：“你认识她？”
她的问话，仿佛一瞬间唤回了姜小四的神志，他连忙将手中的画纸折好，关上匣子，跑去别的地方开始翻翻找找。
咋还学会不理人了呢？
冷萤无奈地看着他蹩脚的掩饰动作，决定先去别的地方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