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大人,城墙东北角埋设的陶瓮察觉异常震动,怕是建奴正在那儿土工作业,企图挖掘坑道。”传令兵“扑通”一声跪在秦墨跟前,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满脸焦急。众人皆知,清河城便是被建奴挖塌城墙,惨遭屠戮,城中男女老幼一万多口,无一幸免,那血腥场景仿若就在眼前,令人胆寒。
“炸药包、火油尽管使,这点事儿还来问我?”秦墨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满不在乎地随口应道,在他看来,应对这般状况理应是常规操作。
这时,唐奎脚步匆匆,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他看了眼传令兵,摆了摆手说:“你先退下,我来向大人详述。”待传令兵退下后,他双手抱拳,上前一步,急切说道:“大人,守城士卒早已试过这些法子。可那建奴跟狡猾的耗子似的,从远离城墙的低洼处打洞,城头上扔下去的火油和炸药包根本伤不到他们分毫!依我看,建奴十有八九想用火药炸毁城墙,大人务必尽快拿个主意啊!”
秦墨听闻,心头一紧,神色瞬间凝重起来,意识到事情远比想象中棘手。
恰在此时,范文程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人还未进门,那大嗓门便先传了进来:“大人,天大的好消息!”
“范大人如此激动,莫不是有了退敌良策?”秦墨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范文程面色微微一滞,旋即爽朗大笑:“大人说笑了,不过,我确实是来给大人献计的!”
“哦?快说来听听!”秦墨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茶壶,为范文程斟满一杯茶水,抬手示意他坐下慢慢讲。
范文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城中内应的主谋已然招供,交代了与建奴的接头暗号。我琢磨着,咱们可以演一出好戏,把建奴诱入瓮城,来个瓮中捉鳖、关门打狗!”
“好,抓紧安排!我让李铁栓和李铁根带两个营的兵力协助你!”秦墨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
范文程闻言,满脸错愕,心中暗自嘀咕:“我还没讲具体计划内容呢,大人怎么就同意了?”
紧接着,秦墨悠悠开口:“你办事,我放心,放手去干,我全力支持你!”这话一出,范文程心里暖烘烘的,差点感动得落泪,只觉备受信任。
说罢,秦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事,匆匆走出城门楼,对着不远处的铁牛高声喊道:“派人把咱们存放在角楼里庆功用的烧刀子都搬到东北角,炸药包也多拿些,一会儿咱们要用它们烤‘野猪’!”
“烤野猪?”铁牛一头雾水,挠了挠脑袋,满脸疑惑,但军令如山,他还是赶忙带人执行任务去了。
不多时,秦墨亲自赶到城墙东北角。他仔细观察着城下状况,只见城墙根处一片狼藉,破碎的盾车、损毁的云梯七零八落,还有堆积如山的后金军尸体,层层叠叠,这些杂乱之物成了炸药包震塌地下坑道的阻碍。
秦墨当机立断,大手一挥下令道:“把这些烧刀子一股脑儿扔下去,咱们作为主人家,可不能小气,也请坑道里的后金杂碎尝尝咱们的烧刀子。随后,把十斤重的炸药包五个一捆,从城墙根顺下去,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他们!”
众士卒一听要把珍贵的酒往下扔,一个个心疼得直咧嘴,仿佛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铁牛心疼地走上前,轻轻扯了扯秦墨的衣襟,小声求情:“大人,我看酒坛子就别扔了吧,这些炸药足够炸塌坑道了!”
秦墨看着众人的反应,哭笑不得,耐心解释道:“这酒流动性好,能顺着泥土渗进建奴挖掘的坑道。咱们再把炸药包扔下去,酒和炸药包同时爆燃,才能确保把坑道里的建奴一网打尽。烧刀子咱们酒厂有的是,等击退了建奴,管大家喝个够!”
“大人威武!明军威武!”众士卒齐声高呼,士气瞬间高涨。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碱厂堡东北角城墙根的土地猛地塌陷,出现一个足有两平米左右的大坑。烟尘滚滚中,刺鼻的硝烟味与浓烈的酒香弥漫开来。短暂的寂静后,一阵凄惨的嚎叫声从地底隐隐传出,显然,这波攻击让坑道里的后金士兵遭受重创。
秦墨面色冷峻,目光如炬,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大声吼道:“所有人听令,密切留意动静,防止有漏网之鱼逃窜!”城墙上的士兵们迅速各就各位,眼睛瞪得像铜铃,紧紧盯着那个大坑,手中兵器握得死死的,弓弦拉得紧绷,时刻准备从坑道里冲出来的后金军。
与此同时,范文程那边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诱敌入城的计划。他精挑细选了几个熟悉城内情况,且对后金恨之入骨的内应,详细叮嘱他们按照招供的暗号,偷偷出城与后金联络。
李永芳那边,得知坑道被破坏,损失惨重,气得暴跳如雷,正恼羞成怒。突然收到城内传来的暗号,一开始他半信半疑,可在得知是关于内应里应外合打开城门的消息后,权衡再三,终究还是决定冒险一试。毕竟,若是计划成功,这座城便能轻而易举地收入囊中,巨大的诱惑让他难以抗拒。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一队后金精锐士兵在夜幕的掩护下,仿若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又小心翼翼地朝着城门靠近。
为首的将领塔赫,身材魁梧壮硕,犹如一座小山。他的脸庞在夜色的笼罩下,勾勒出坚毅硬朗的轮廓,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锋利长刀,刀刃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烁着森冷寒光,仿佛随时能割破敌人的喉咙。此刻,他的眼神中交织着警惕与贪婪,警惕源于对未知的恐惧,毕竟他们深入敌境,稍有差池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贪婪则是因为对这座城的觊觎,一想到城中堆积如山的财宝、娇艳动人的女人,他的内心就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仿佛胜利已经近在咫尺。
他们猫着腰,脚步轻盈而缓慢地缓缓前行,彼此间不断用眼神交流,互相示意着周围的情况。当靠近城门时,塔赫猛地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士兵们瞬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停下脚步,大气都不敢出,全身肌肉紧绷,神经高度紧张。当看到城门口接应的火把按照暗号,向左转了三圈,又向右转了两圈后,塔赫眯起眼睛,像一只警惕的猎豹,仔细观察着四周环境,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确认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他才微微点头,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后金士兵们鱼贯进入瓮城,刚想呼喊内应打开内城门。就在这时,只听“当”的一声清脆梆子响,犹如一道划破夜空的惊雷,打破了夜的寂静。瓮城的大门“哐当”一声瞬间关闭,巨大的声响在瓮城中回荡,仿佛是死亡的钟声敲响,令人毛骨悚然。紧接着,城墙上的火炮、火铳和弓弩瞬间齐发,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火光四溅,硝烟弥漫。
“不好,中计了!”塔赫惊恐地大喊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懊悔,他挥舞着长刀,试图抵挡如雨点般落下的枪林箭雨,可这不过是螳臂当车,徒劳无功。城墙上涌出无数明军,他们手持各种远程武器,占据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在城头对后金军展开无情猎杀。
后金士兵们这才如梦初醒,知道中了埋伏,顿时慌乱起来,匆忙挥舞着兵器抵抗。他们背靠背,试图组成防御阵型,做最后的挣扎。但明军城头上的火力凶猛无比,根本不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密集的火力让后金军毫无还手之力。塔赫看着身边的士兵一片片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心中充满了悔恨和不甘,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高声怒吼道:“李永芳,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
“咦,这小子还会说汉话?留他一条狗命,我有用!”秦墨在城楼上听得真切,当即下令道。
不多时,塔赫被明军打断四肢,像拖死狗一般带到秦墨面前。
秦墨转头对着范文程说道:“你用建奴话帮我问问他后金军的行动计划!要是不说,就把他从城墙上扔下去。”
范文程领命,随即对着塔赫翻译了一遍。
塔赫闻言,恶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沫子,接着用秦墨听不懂的语言高声叫嚣,脸上满是愤怒与不屑。
范文程刚要为秦墨翻译,被秦墨抬手阻止了:“不用翻译,我都知道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随后,秦墨对范文程说道:“不说就不说,把他扔下去。反正李永芳已经告诉咱们努尔哈赤的中军大帐位置了,今晚就用大将军炮轰他个底朝天!炸不死他,也能吓死他!”
范文程对门外的亲卫挥了挥手,塔赫便像死狗一样被扔下了城头。
做完这一切,二人像好奇宝宝一样趴在城墙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城下的动静。果然,一刻钟后,跌落在尸体堆上的塔赫并没有死,他像条受伤的虫豸,一拱一拱地向着后金军阵营艰难爬去。
秦墨和范文程估算着时间,觉得塔赫应该快爬到后金军大营了。秦墨果断下令:“点燃碱厂堡这两年铸成的新式大将军炮!”随着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只见六斤重的开花弹在火光的推送下,如流星赶月般,呼啸着砸进后金军中军大营。
秦墨老早就发现努尔哈赤的中军大帐在大将军炮的射程范围内,但他一直按兵不动。经过这两天的仔细观察,他发现明黄色的伞盖时常在那里出现,断定努尔哈赤的指挥部就在那儿。此刻,他果断下令开炮,心中想着:能不能炸死努尔哈赤,就看天意了!顺便用塔赫这个头脑简单的憨货坑一把李永芳,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就算不成功,就全当给自己找个乐子,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