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霜的一席话,让我越发沉默。他金色如寒星般的眸子深沉地注视我。
有力的双手把着我的双肩,一字一顿地说:“别怕,他想伤害你,除非先杀了我!”
我赶紧捂上他的双唇,大声说:“不许乱说!”我一面,眼泪夺眶而出。
下一刻,便被慕容霜搂进暖暖的怀抱,他不住吻着我的额头,心疼道:“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我埋进了他的臂弯,抓着他抱住我的臂膀,低语:“小霖。你若死了,我也不会再活着。”
他温言地哄我:“不会的,夫君会陪你许久,我们还要一起经历许多事,还有很多的美好需要我们共同去做。”
天已见亮,今日按雪国传统,将设置亲眷家宴。慕容霜为我拭干眼泪,又哄了我两句。
我冲他傻傻地笑,摇着他的手:“夫君!那我们快起吧。还需准备一阵,别让大家等。”他微笑摸摸我的头:“好”。
近侍们鱼贯而入,开始紧锣密鼓地梳妆,外间等待的娘亲、师父和姐姐入内,不住对我道恭喜;我站起身一一牵她们的手,抿着嘴笑。
宽大妆奁镜中的我,额间一枚血色桃花印记,幽幽闪着光,和慕容霜的原身额头上那枚一模一样,我的姿容成人后偏向妩媚,现今更是丰神艳丽。
“星儿,你真漂亮!”细细端详镜中我的脸,姐姐忍不住地赞叹。
正殿内,丝竹器乐之声交叠,家宴将持续一整天,爹爹、慕容炎、靳越、阿木朵,司南等人均从旁侧坐。
大家笑语盈盈,对我与慕容霜不住贺喜,家宴为至亲亲眷,我与慕容霜起身,笑着一一回敬。
听雪雁说,大家的贺礼足足放满了寒境一处偏殿,让我日后若有闲心,慢慢鉴阅。
依就传统习俗,我与姐姐作为新嫁娘,应当在大婚第三日完成归宁,也就是回门;爹娘和师父用罢早餐,便回清音堂先行准备了,慕容霜拨下几名伶俐的近侍,同回清音堂协助。对我们来说,归宁也就是回家,清音堂亦是我们在京城与家人们以后长久生活的地方。
大家欢闹了一日,翌日清晨,我细心装扮,与慕容霜同回清音堂,随行的还有几名携带礼品的近侍;我惊奇发现,只要静心默念,我便能从雪国自由往返于人界。
慕容霜捏捏我的脸说:“大礼落定,你与我同寿,不作为凡人入轮回,自不被束缚,能自由往返于人界和雪国。”
我欢喜地拍手,笑得极灿烂对他说:“那太好啦!往后我不用姐夫送我去学校啦。”
“那不行,”他竟哈哈大笑:“你原身为凡人,仙灵亦不可在人界妄用灵力。人类更是如此,命数有常,三界秩序不可以打破!”犹如被浇一盆冷水,我“哦”了一声,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家人们早在水榭处等候,我们和司南、姐姐几乎同期到达,这里已张灯结彩,窗户都被贴上精致的喜字,整个清音堂一番喜红。
各自的侍从们,忙着将礼品一一转运进屋,两位新娘则被各自的夫君温柔地牵着,脸庞艳若桃花!
爹爹、娘亲,师父,雪雁姐妹和赤璃也在,一抹噘着嘴,很有些怨气的倩影让我惊喜地跳起来!是小姨!她的小脸丰满一些,气色也比刚离家时好上许多;我笑着上前拉着小姨胳膊:“小姨,您什么时间回来的。”
“你这丫头,好狠的心。结婚这样的大事,竟不通知我一声儿!”小姨嘟囔着。
语气颇有怨言,不乏含着委屈:“若不是这几日我联系不上你们了,担忧出什么事,急得不行,若不是姐姐前两日主动联系我,我本也要买机票回来看看!不是她主动告诉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我们的婚讯来得突然,加上小姨出国散心,确实也没来得及告知她,娘亲上前微笑打着圆场道:“萍儿,就这样为难姑爷和新娘子呀?得让人进去再说啊!”
小姨闻言,也率真地笑了。
主动挽住我和慕容霜的胳膊:“暂且饶过你俩,看看去,小姨带给你们的东西。”她悄悄在我耳畔道:“你爹爹和娘亲告诉我了你们的渊源,星儿,我万万没想到认养的侄女儿,竟是血亲的侄女!老天有眼啊。”
作为阴阳师,我为小姨处理过小姨父和吴茉莉等一连串事件,小姨对阴阳之事信之甚笃,她一度怪娘亲为何迟迟把她瞒在鼓里,对我道:“我就说呢,小霖这般模样,世间真是绝有。原是雪国之主,你不知道姐姐告诉我后,我心里好激动。那感觉啊,比自己进入了安徒生童话还要神奇。”
小姨纯真美丽的大眼睛扑闪着,我竟能看出她从前还是一个小少女时的身影,小姨比实际的年龄看上去年轻很多。
有一句话曾说:“比实际年纪看上去小很多的人,大概是心地很善良的人。”这话,我认为有一定的道理,正因为心底保持纯真,内心无比干净,也会体现在容颜里。
小姨的礼物占据了前厅一间厢房的半壁江山,我能想象得知我们成亲喜讯的小姨,如何立马在佛罗伦萨悉心挑选的这些礼物!
“星儿,前两排是你的。”小姨笑着指给我看:“后两排是秋秋的!”
感激地拥抱着她,我对小姨甜笑道:“怎么花这么多钱啊,小姨,多谢您。”
“我可还在生气呢!没赶上你们大婚,你的嫁妆理应有我出一部分。”小姨嘟着嘴,佯装气恼地撇过头,一向沉默的慕容霜此时却忽然开口,含笑道:“不急,今后小姨帮我们照看孩子就好。”我脸瞬间绯红,现场一阵爆笑。
爹娘已布置好婚房,但按规矩。我们两对新人归宁当晚,不可夫妻同房。
大家欢聚一日,夜间我在原先的卧房内躺下,屏风外间,传来慕容霜均匀的呼吸声;我双手捏着被角,心里仍是甜甜的,再回这里我已是慕容霜的女人,是归宁的新嫁娘。
慢慢入梦,感觉到有人将我压在身下,手不停在剥落着我的衣衫,我捏成小拳头推他,嘟囔道:“你不懂规矩的啦?还在归宁呢!”粗重的喘息清晰又陌生,压着我那个男人的脸,竟是朱楠!
我拼命挣扎着,呼吸变得急促,惊醒时如弹簧似的半坐起身,背心里全是虚汗。
低头看向手腕的兰草,颜色已渐变为深红,一阵阵地灼烧,看上去分外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