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俘楼上,面对李隆基的敲打,裴徽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苦涩而无奈的笑容。
然而,这抹笑容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和严肃。
他一脸肃然的紧盯着前方,仿佛能够透过重重迷雾看到即将到来的危机,缓缓开口道:“圣人啊!如今安禄山那头胡猪已然蠢蠢欲动,随时都可能起兵反叛。”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却总有那么一些鬼魅妖邪,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地想要挑起朝廷重臣之间的纷争与内斗,妄图让我们自相残杀,使得朝廷内部混乱不堪,犹如一锅煮沸的粥一般。”
“如此一来,便正好给了安禄山这头胡猪起兵反叛以绝佳的机会和有利条件。”
李隆基听到这番话后,脸色骤然一变,如同被寒风吹拂过的冰块一般,冷峻得让人不敢直视。
对于这些天长安城内外关于裴徽欺辱杨国忠的各种流言蜚语背后,可能存在的裴徽所说的这种可能性,的确是李隆基此前从未深入思考过的。
在此之前,他仅仅觉得这也许只是杨国忠心怀叵测,故意设计陷害裴徽,试图让自己对裴徽此子产生猜疑之心而已。
同时,他也隐约察觉到裴徽当前所拥有的权势似乎过于庞大了些。
因此,刚刚说出那句警告之语时,其实不过是想给裴徽提个醒,对其有所敲打罢了。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杨贵妃忽然娇柔地开了口,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圣人呀!安禄山那头该死的胡猪竟然胆敢谋逆犯上,想必朝中定然隐藏着不少奸细从中作梗呢!”
“圣人您一定要尽快将这些奸细统统揪出来,并毫不留情地立刻将他们铲除干净。不然的话,妾身实在担忧他们会悄悄潜入皇城之中,到时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呐……”
杨贵妃的话尚未说完,那娇柔婉转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只见她蛾眉微蹙,美眸之中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而一旁的李隆基见状,脸色不禁微微一变,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怜爱之情。
他连忙转过身来,对着杨贵妃轻声细语、柔声宽慰道:“贵妃莫要忧心忡忡,朕向贵妃保证,绝对不会让任何宵小之辈有机会伤害到贵妃半分。”
说罢,李隆基的目光缓缓移开,转而落在了不远处的裴徽身上。
此刻,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仿佛两道寒光直直地射向对方。
紧接着,李隆基一脸威严地开口命令道:“裴徽!朕给你三日时间,务必将那些在京城内外四处散播你欺凌杨国忠谣言之人查个水落石出!”
“朕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在背后兴风作浪,妄图让朕的朝堂陷入一片混乱。”
“你更要揪出那个躲在暗处与安禄山那头胡猪暗中勾结之人!若逾期未能完成任务,休怪朕严惩不贷!”
听到圣上如此严厉的旨意,裴徽不敢有丝毫怠慢,当下一脸肃穆,恭恭敬敬地抱拳应道:“微臣谨遵圣人旨意,定当全力以赴,在三日内查出散布消息的幕后黑手和暗中与安禄山勾结之贼子,绝不辜负圣恩浩荡。”
见裴徽这般郑重其事地表态,李隆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得到李隆基的许可之后,裴徽神态动作犹如蒙大赦一般,赶忙再次躬身施礼,随后小心翼翼地退回到了自己原本所在的位置上,正襟危坐。
就在这个时候,在繁华热闹的长安城西大门之外,只见以左相陈希烈和权倾朝野的右相杨国忠两人领衔带队,身后紧跟着一百多位位高权重的朝廷重臣们。
他们一个个身着华丽朝服,神情庄重肃穆,整齐划一地排成了一列长长的队伍,静静地等待着哥舒翰所率领的献俘大军到来。
远远望去,这浩浩荡荡的人群和庄严肃穆的气氛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令人震撼的画面。
其场面之宏大壮观,简直就像是正在举行一场规模空前的盛大庆典一般。
要知道,不管是德高望重的左相陈希烈也好,还是炙手可热的右相杨国忠也罢,在此之前,他们与威震边疆的哥舒翰将军可以说是素未谋面,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情往来。
可是,当哥舒翰那高大威武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时,陈希烈和杨国忠二人却如同久旱之后终于盼来了滋润大地的甘霖的干枯禾苗一样,脸上瞬间绽放出无比灿烂而又热情洋溢的笑容,纷纷快步迎上前去,抢着对哥舒翰嘘寒问暖起来。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景,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自从王忠嗣不幸“离世”之后,原来只是担任王忠嗣副将的哥舒翰便开始崭露头角,凭借着自己卓越非凡的军事才能以及赫赫战功,迅速崛起成为当今大唐王朝军功最为卓着、最善于指挥作战的几位着名将领之一。
如今的哥舒翰,不但手中握有重兵,而且在军中拥有极高的威望和影响力,可以说正是陈希烈和杨国忠一直以来梦寐以求想要拉拢结交的最佳外援人选。
然而,哥舒翰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庞犹如一块坚硬的磐石,自始至终都紧绷着,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他那双如同鹰隼一般锐利无比的双眸之中,更是隐隐地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深深忧虑与焦急之色,仿佛有一团阴云正笼罩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因此,当杨国忠和陈希烈满心欢喜、满怀期待地向哥舒翰抛出热情拉拢的话语之时,却发现自己宛如对着一堵冰冷而又坚固的高墙说话,所有的言语都被无情地反弹回来,得不到丝毫回应。
眼见哥舒翰对他们的示好竟然视若无睹,杨国忠和陈希烈两人的脸色就像是夏日里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瞬间变得阴沉至极。
他们心中暗自咒骂哥舒翰不识抬举、不知好歹,但碍于场合和身份,只能强压下内心的怒火,表面上仍装作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但却不再多说半句多余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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