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如今最活跃的是做买卖的商人，最有脸面的是军中人。
废帝早已经是个废人，连对个女人都有心无力，苟延残喘罢了。
这样子一想，郑大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置，狠狠打一顿，关一阵，然后呢？
“赶去修路。”命要不了，吃苦头长长记性。
望舒闻言噗呲一笑，“我有个好主意。”
“郑大愿闻其详。”
“你刚刚不是说他们是大肥羊么，涉事的这一批人开价交罚金好了。”
郑大眼前一亮，这样又能打人又能挣钱！“定个让他们肉疼又出得起的价格！刮刮油！那主谋呢？这也是个有钱的主。”
放回去岂不是和驸马爷天天开干？望舒摸摸下巴，“这个驸马当年夜里摸进洛阳送过小皇帝的旨意。”
郑大一听到小皇帝的旨意忍不住唾弃，名存实亡的一个废物。“他这个人有几分本事，当年两批叛军入城，他出面招呼舔着的，那些皇亲国戚才没死绝。更是几次想投到大将军麾下。”
对周无邪这个人吧，讨厌不起来，一身才能，掌过权做过不少实事，有胆量，府里还养着个有几分能力的谋士，时不时给大将军献策。
主母不是后院没有见识的妇人，郑大回想那两次献策，“大将军赠他两回金银。”
长安不少人跃跃欲试谋个一官半职，有几个可用之才，可老大有顾虑，始终没接纳……
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大下面大军就是万金油，哪里需要哪里垫，一句指令一个动作，如今啊，最缺一群坐着用脑子思考问题的笔杆子。
不知不觉说到这里，身后被轻轻推一下提醒回正题做正事，郑大尴尬一笑，“属下离题千里去。”
主母并无愠色，“你说得有理。看看今年来赶考的学子水平吧。”
去年往州县各下一份试题，收回长安打分后，已由州县通知高分者今年入长安赶考。
偌大的地盘，文官确实太少，还试过让百姓举荐往年的当地好官，“我没想到得百姓民心举荐出来的旧官太少。日子太平，百姓也不在乎有没有官府。”
既然主母也谈到这个问题，郑大不得不提，“来年商业农田正常课税，新开荒的田地须登记入户装册，人口激增，林林总总最好是地方官出面牵头。”
十年休养生息，轻徭薄赋，百姓如今缓过来，需要更为健全的官府和制度。
望舒点点头，“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还好，局面暂时维持平衡，我们争取时间，希望赶考学子尽快带来新气象。你也别太担心，这十年，官少，不与民争利，恰恰是好事。下一个十年新年新气象，就从今年开始做一番大事。”
“夫人所言极是，不怕夫人笑话，身边的几位老友整天玩笑我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说着说着，郑大失笑不已。
“将军有伯乐之心治民之法，先天下之忧而忧，大义。”
两人说说笑笑，秦一不敢打断，最后寻个空隙问如何处置废帝和周无邪。
“昌平那妇人以往明里暗里散发谣言说我们先是夺其国家，肯定要绝其子嗣。”
秦一认为很被动，杀不得，放了不甘心，这婆娘挨打就老实，回头定是又嘴贱嗖嗖。
“是谁的国家，能者居之，百姓全过不下去，就她一家在哪里喊着夺不夺，平日读两个字史书都说不出这话。”
望舒嗤之以鼻，“给这两人通通开个高价，只要凑得齐就放了。看看谁给他们凑钱。”
要到凑钱，那真是高价了，郑一闻言就来兴趣了，“那感情好，今年就做这两票！”
进门时的凝重气氛丝毫不剩，这会全是要挣大钱的兴奋了，“我让师爷好好打打算盘，最好能安排几个月大军粮草！”
想得美滋滋，郑大向主母借人，“还得请夫人挪两位当铺老师傅过来，给珠宝首饰房契地契压压价。”
望舒当即手书一封，“你拿去商行，当值大师傅会尽快安排的。给他们定个一二十年的刑期，交多少罚款就相应减刑。每半年罚款起交一次。”
这样再高的罚款，收一点是一点。倾家荡产舍不得，那舍一半呢，家里人总要表示一下吧。
“妙啊！”前面凑不齐，家里哪敢吃香喝辣，继续凑呗，看看那些高高挂起的旧臣故亲还能不能坐得住，帮吧，那就掏钱，不帮，那就就斩断和前朝最后一份情义！
经这么一巧妙转化，己方完全占据主动，难题通通踢回给那一群旧贵家族去！
郑大拍掌惊叹！“这样一来，我希望他们天天闹幺蛾子！”
秦一感叹，真是一出拍案惊奇的好戏！早上带兵抓捕，中午拿人定罪，下午开单收钱，一气呵成。
如今老大不缺钱，不搞抄家，有法子让他们乖乖送钱来！
夜里，小青对这个事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伺候人睡下时憋不住，“夫人，她怎么蠢成那样！长安城外驻兵三万，用脚趾盖想想都成不了啊！”
除非收买长安守城的大将。但山外有山，谁不知长安东西两边的关城都有数万驻军！
况且大将军在长安之外，振臂一呼，东南西三向的守军加起来几十万呢。
想复国，给小青十个胆子做梦都不敢想。这群但凡有半分希望，大将军都不会让夫人带着大少爷大小姐进城。
“你要是当过三十年的公主就不会这么想了。百姓如蝼蚁，前朝官员是她家的奴仆，前朝不死心要蹦跶的人还是有的，收买守将，派人联系西北……都是一步一步来的。你不做怎么会甘心，做了也就是一条命，估计她觉得自己活够了。可惜，枕边人不傻，第一步就歇了。”
前朝皇族不死则伤，像她这样的身份，在新朝里注定要做缩头乌龟。
“她以往不是天天骂街，应该是想拿捏着要点好处吧！秦修远不滥杀，要是顾忌名声，指不定会优待她。”
转头大将军就全盘接收了叛军所占的全部庄园田产商铺，后面普通百姓的退回去，权贵和豪富的就这么全部充公。
小青还有疑惑：……“那她四个儿子的命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