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往上三代未有过生双胎,他季文书没有儿子,但女儿就是这么争气!别说不让他抱娃娃,就算把他赶出家门流浪去,他也得说声,他的女儿就是天下第一争气!
季母止住他长篇废话,“好好好,女儿最争气!”没好气打他两下,“瞧你天天神气的!”
“哈哈!”季父神气极了,说起一回翁婿二人同坐,他问起女婿如何这般包容舒舒脾气。“你猜,修远如何回答的?”
这有何难的,虽说平时女儿对女婿多有人前冒犯,季母作势总是维护女婿,可她心里明镜似的,“修远品性好,定是说为人父为人夫的责任担当,且舒舒一心为他的功劳,他有数着呢。”
所以女子嫁人,第一必须讲究对方品行。
“娘子心里敞亮!”季父捋捋日渐稀疏的小胡子,“女婿看得比我俩明白,说舒舒能力大脾气就大了点,万事随她意就好。”
季母双手一摊,“能不随她嘛!修远知道舒舒脾气大,偏还纵着!”
“女儿受不得气。”季父一副与有荣焉的神色,季母给人换上新晒的衣裳,“好了好了,几日没回,快去看看小三,出牙哇哇哭。”
夕饭时,两辆小推车挨着四方鸡翅木饭桌,小三牙肉痒难受,抓着磨牙的牛筋咬着哭着,“呜呜呜……”奶嬷嬷将人抱着边走边哄,偏偏人小认人还准,一直望向望舒的方向伸手,双腿还蹬着,就不给嬷嬷抱,放回推车里,哭得快破音。
大伙端着饭碗来哄,娃娃难受哭个不停,又有些发热,望舒不得不放碗,擦了手将人抱起来,“好了,小三,乖乖,不疼。”把牛筋塞回他嘴里给他磨着,擦了眼泪,这下小人才肯消停,奶嬷嬷连忙将半凉的帕子搭上额头,又擦了擦全身的热汗,乐乐不用母亲眼神示意,快快坐过来挨着姐姐喂饭喂菜。
偏一碗水要端平,不能光抱弟弟不抱妹妹,秦云骁学着娘亲擦了手,把小妹妹抱在怀里,他力气大,手长,抱得稳当,弟弟不舒服这几天,和母亲轮流守着两个小家伙。
明熙便夹了饭菜,自己吃一口,喂一口没吃饱的亲哥,兄妹俩知晓小妹妹生来不一样,平时里眼睛老是守着妹妹,嘴上表达不出,行动上总想着多多弥补缺陷导致的遗憾。
季父季母按捺住要帮忙的心思,长辈言传身教,晚辈耳濡目染,这个理得从孩子的言行举止上体现出来,只眼里离不开外孙抱娃娃的手,一个劲关切着,“抱稳些。”
娃娃萌牙总要熬几天,又发热,日夜不敢离人,偏小三又只认亲娘,望舒熬过两宿,腰酸背痛胳膊抬不起困得不敢睡,只觉得出气多进气少。
小家伙他牙龈痒,见东西就咬,煮熟的两条牛筋亦满是牙印,往她怀里拱着,双腿又有劲,几回啃着空粮仓,蹬到她肚腹的缠布上,那酸爽!
半夜她困了,小三也困了,偏牙印发热发痒,小家伙又困又难受,睡睡醒醒,咬着牛筋呜呜掉泪,又生气又困的望舒看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还偏偏只要醒来看着是亲娘,小家伙都会一次次肥鱼翻身挤在她身边,才闭眼睡过去。
这执着劲!
这下没法,一对小家伙被转移到正房的大拔步床上里侧,勤换被褥,让人守夜,望舒总算得些睡眠。
小三出了一对下牙,便轮到小四开始磨牙,她难受又哭不出声,像是被石头堵住喉咙,用尽全力也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别说望舒,共情能力强的云骁和明熙,皱着小脸守着小妹妹,又是铺帕子,又是递牛筋条,自己吃不香睡不着。
望舒没撵人回房,一下两对儿女齐齐睡在身边,夜里小三小四一有动静,三人俱醒,便是如此,兄妹俩日日照常上课,下了课堂便来照顾弟弟妹妹,每每张三季守白日里过府,也不再痴缠着要出门逛街看热闹去了。
凉棚下,兄妹俩一人守着一辆小木车,摇着拨浪鼓晃着绣球兜车里仰躺着的娃娃,把弟弟妹妹逗得双腿直蹬,露出两颗刚萌出的小门牙,旁边季家二小姐拎着把大伞时刻留意遮住漏到娃娃身上的日光。
“小少爷一夜之间就懂事了!”
都帮忙带弟弟妹妹了。
从书房出来,两人跟着望舒在凉亭里看着这一幕,季守心里满当当的,又推推张三,“张将军,你说呢?”
张三脑子里还是望舒刚刚说的一二三四几件事,那边他自然瞧见了,推他也只是一句,“季兄若想,成家便是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望舒反应过来面前二人都是单身老狗了,一并催促,“你俩都没心仪的姑娘么?”
她向来不好掺和别人家事,三姑六婆最感兴趣的隐私,她最是不爱。面对左臂右膀,她调侃两句,“跟着将军和我,发银子还行,发姑娘是没有的。”
两个男人风吹日晒奔波得多,脸本就黑,闻听此话,一时又红又黑,脸如肝色。
“小姐你说什么呢!”季守毕竟和主母亲近,反驳两句,“没等……等着…发!”
好吧,说起适龄姑娘,小青小绿无心男人,望舒也就想起两个,随口一句:“周月芙这姑娘挺不错的。兰蝶姑娘人品亦可。”
兰蝶虽为奴身,在所谓的“贵人”跟前不免有些媚人的低姿态,教导明熙却兢兢业业,这次还捐了半年月银。
话音刚落,对面两道视线先后落在她脸上又匆匆转开,望舒有些吃惊,一时瞪大眼睛,“怎么?”她……她说中什么了?
两个男人一个往左一个往右略略避开,主母问话不得不答,季守手搭着石桌一角,“小姐,我们这些个大老粗的,哪能对权贵小姐评头论足。”
即使是舞娘兰蝶,依着明熙小姐老师的身份,阿史那不依然是求而不得嘛。
望舒:……想到适婚女子随意一句罢了。周月芙明面上还做过望夫石望秦修远呢。
“我寻思咱们有实力嘛,差个名头罢了。”长安遭过洗劫,女人往往承受更多,能独善其身的凤毛麟角,女孩本就少,一家有女百家求。
“季守你有想法要主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