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季父季母陪着望舒送客,如今战事胶灼,后勤亦忙不得不可开交,众人紧着吃了饭便匆匆各归其位,酒都是小酌罢了。
张三以茶代酒,全程滴酒不沾,脸色如常,和唐伯检查了一遍府里的防卫才转回来,望舒把人叫到拐角处背对人说了几句。
“明白,这两日商讨后送来让您过目。”
“嗯,你要多休息,眼里血丝成团了。秦云骁偷问我,你们是不是都得了红眼病!”
张三:…这小子不把人往好里想…“夫人放心,最近是忙了些,身体无大碍。”
“你这会熬成这样,还嘴硬!”
两人走过来王氏便只听到了这里。
唐伯接话,“夫人你说得没错,张将军你可得好好休息,白日巡视夜里点灯还在看地形,长久以往熬不住!”
几人都是相熟的,季父季母也跟着劝了劝,偏张三话虽少,嘴还硬,只说夜里睡得香,风沙迷眼。
“养精蓄锐,关键时候才能搞票大的!你早早熬日熬夜,关键时候只能拉泡大的。”
都不是外人,望舒平平讽他,一时众人只觉得有那味!还很重!
季父季母老脸相顾无言,只想遁地,活久见了!唐伯忍得艰难,王氏傻眼半天。
张三这下脸都红了,连忙认错,“夫人,末将明白了!”
见人终于软了两分,望舒柔和下来,“放松,稳定军心,相信实力。”
张三再次应是,唐伯也安心两分,琴弦绷得越紧断得越快,形势再危急,主将亦不能乱,张三心里包袱太重了。
送走所有人,唯独王氏留下来,问了唐伯这次的情况。唐伯挑了几句诸如南边战事早就打起来了,大辽和西北军东西联合夹攻长安,双方小打互有来回,大战一触即发。
听完王氏就想着留在府里,好及时知道信息。望舒前两日将妇孺都安排到相邻的左边宅子去住,多余的偏院都整理出来作为护卫临时居所,府里就剩自家父母妹妹和自己的四个小孩,听了王氏的话就说,“右边的宅子还空着,你们可以搬过去。”
王氏让自己别计较,和十一住了进去。
过得五日,城里贴上告示称战事耗费大,倡导城里有能力的百姓为战事出自己的一份力,捐钱捐物,对于部分对军队有怨恨不满者,即日起可携家带口及财物去往荆州军的地界之外。凡在战事期间,宣扬不利于长安百姓和军队的言论者逐出城外。
城里设置了五处接受捐钱捐物和离开登记的档子,由武馆弟子登记数额和具体事物并高声报出,一式两份作册封箱。
如今每日城里话题离不开那个捐钱首位的月芙翁主。
“平日里不声不响,关键时刻人就站出来了!瞧瞧,郡王带着儿子追随大将军上战场抗敌,郡主一介女流慷慨解囊助军,可嘉!”
“就是,你们看郡主,谢相,三王爷,商行有钱出钱,有粮出粮,当兵的不用挨饿,还有银子领,定能打胜仗!”
“这你就不知道了,护军将军从未败过。”
……
王氏住在林宅,每日单独从连通的内门过来看望四个孙子,一对大孙子孙女每日早上三节课,午饭午觉,下午分别是舞蹈课和武术课,安排得满满当当。一对小孙子孙女,除了呼呼大睡和乳母喂奶和更换尿裙,平时都是放在小床里躺着逗笑,去院子里亦是推车,基本不用人抱。
也不许人抱。娃娃不抱不亲人,王氏几回伸手都被拦下,这次在凉亭里又当着望舒的面想要抱小榻上翻身四望的小三,被奶嬷嬷大着胆子阻止,她看向一侧查账的儿媳,“我身上不扎人。”
望舒:……“婆婆,他俩白天一抱容易困觉,夜里闹人不好睡。况且娃娃太小了,抱起来又摸又捏又亲又舔的,容易惹病。”
“瞧你说的,哪个女人没做过娘亲,你也不是第一回生娃娃,哪有这么严重……”
就这满肚子话要说了,什么哪有这么严重!“婆婆,夫君不在家,家里这一切我担着,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向他交代?营里每日有军报,商行还有两个月的账没对上,我没闲的时间吧……别的事不说,大宝小宝总想着要出门,出门也不一定有事的,他俩开心我也开心的,换作你是我,你敢赌吗?”
望舒心平气和,“我没有更多的精力担他们出门的风险,就跟谁要抱娃娃一样。原本不用抱,好好的,万一生病了,谁也不可能比我担惊受怕,还有要整宿守着吧。我这身子守不了……小四本来就被麻药灌得受影响,谁都不敢担给她再喝药的风险!”
不远处的练舞棚子里,带着明熙压腿的兰蝶恨不得捂上双耳,夫人……太大逆不道了。
头头是道的说教,说一句顶十句,王氏被反问得一连几天没出现。
季母头都大了,说服女儿根本没门,也就和自己的老男人说两句。
头发花白大半的季文书倒是支持女儿,“你们大伙整日吃饱饭没事干就想着抱娃娃做甚,舒舒要求那奶嬷嬷衣裳什么配饰都无,每日洗漱洁净全身的,小三小四恁小,双胞胎一病就没单个的,舒舒谨慎是对着哩!”
“……话不假,毕竟是修远母亲,婆媳闹得太生分了!”季母就知道迟早要吵,没想到这么快!
生分早已是事实,王氏住郊外,他们两口子住府里,明眼人又不瞎。
“娘子,舒舒近来事多缠身,你就别扰她了。亲家母…身边有半大小子,其心不明,有人还提醒老夫,尽量避免让她接触娃娃。若是衣服上接触些不干净的害人东西…”他停了一瞬,看着季母的眼神除了疲惫,蕴含更多说不明的念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是小三小四有什么好歹,谁也承受不住那样的后果。女婿或许更疼明熙和小四,但云骁和小三才是稳固大风大浪的定海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