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连环不知何时也被影影绰绰的声音吸引的竖起了耳朵,只听里头江上弦讲到:“杭州城外,两个豪杰在对饮白酒。一人名为郭啸天,一人名叫杨铁心.....”
故事很是吸引人,与时下流行的情情爱爱的话本子截然不同,新奇有趣到令人不由自主的想接着往下听,她正听得入神,里头的声音却停了,连环是个很沉稳的人,多年的职业生涯,她已经是一个情绪稳定的打工人了。
可这下却突然生出些抓耳挠腮的心痒之感来,恨不得进去瞧瞧江小娘子在做什么?怎的突然不讲了?到底有什么值得停下的?她连环可以一一代劳的!
“哎哟,莫吃了,吃这么多,一会儿晚上便吃不进东西了!”
她松了口气,还好自家夫人也急了。
将耳朵整个贴在门上,里头陶瓷碰撞的响声传进她耳中,同时还有江上弦委屈巴巴的抱怨:“夫人,小嘴巴不停讲会干的,若是明个儿起皮了就不好看了,这不得润润嘴巴子,润润嗓子么?”
崔淑华赶紧制止她们继续浪费时间:“好了好了,叫她喝叫她喝!”
喝完了快点讲吧!她挺急的,在线催更!
没几个人能将一整本小说一字不漏的记下来,江上弦更是,她又不是什么高智商天才,必须得边说边想,这么一来其实也是很辛苦很费脑子的。
人果然到了固定的年纪就想来点脑白金,不怨她外婆勤勤恳恳吃了那么多年。
哎,被催更很痛苦,江上弦只有停下来喝水吃东西的时候才能略微松一松,抓紧时间思考接下来怎么编罢了,否则她也不想吃一肚子的凉茶、水果和酥山呐!
她也怕一会儿站起来走道儿的时候,肚子里晃出声的好吧?到时候该如何狡辩?
总不能说自己腹有书海吧?
生活不易,小江叹气,别问我的眼角为何经常湿润:“咱们书接上回,那包惜弱......”
不知何时,屋外围着的人竟越来越多了,可却安静的离谱,就连院外怎么也粘不干净的蝉鸣都只剩下一两只还在讨厌的叫着。
偷听主子的墙角自然是绝对不可以的,可这不是有人带头么?
连环几个大丫头占据有利位置,天气原就酷热,人都扎堆在一起自然是更热的,其余的小丫头不敢挤在她们身边招了她们心烦,只敢在旁一点的地方听,就连荟荣都听得入了神。
她本就是习武之人,对于江湖自然也有神往的,可在她脑海里,江湖应当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可没想到,江上弦的嘴里,江湖却是从一个叫牛家村的地方开始.....
日头不知何时开始西斜,原本金灿闪耀的日光慢慢变成了秋日枝头柿子的颜色,屋里也略微有些暗了,江上弦干脆利落的结尾,再次一拍桌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回去就削个木块块,再搞把折扇来,否则总觉着差了点意思!
感觉到了尿意,眼下还处在隐隐阶段,只要速度够快,小江有把握自己是可以回家坐在自己的专用恭桶上嘘嘘的。
“没了?”崔淑华愣住了
“没了!!!”赵玥也愣住了。
她们还没听够呢,这怎么就没了?
江上弦指了指外头:“都这般晚了,再不回去,我外祖母和阿娘就得急了。”
这一刻,里头的赵玥、崔淑华姑嫂,以及外头偷听的崔家婢女们同时生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江小娘子怎的还要回自家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嫁到咱们家来?她们挺急的。
赵玥是其中最为难受的,这是她儿媳妇,若是嫁进来了,她便能从早到晚拉着她讲故事了。
“那,那你明日可早些过来,我可等着你....”赵玥挥挥手绢,依依不舍。
江上弦一本正经的婉拒:“夫人,明日我要跟着姑母学礼仪,只怕是没空呢。”
做一休一,中间留出时间来回忆后头的剧情,这样的安排才比较合理。
赵玥的眼神落到崔淑华身上,后者斩钉截铁:“明日我会督促她早些学完!”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更改一下备课内容了,礼仪这种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做的浑然天成才好,太着急了反倒不美。
江上弦盯着自己膝盖上的胖手手不吱声,心里的小人已经在可云发疯了:啊!我的脑子!我的脑子你在哪里!
因着故事听得痛快,小江离开的时候不止收获了赵玥送的礼物,就连崔淑华也送了一对錾金臂钏给她,说是原就是打算给她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匆忙,忘记带去乐仙楼了,今日正好补上。
小江对于这话的真假持无所谓的态度,她和崔淑华暂时看来是不会有利益冲突的,没有利益冲突的人,一对臂钏罢了,什么时候送有什么关系?
崔家人喜不喜欢自己,其实并没有特别重要,她最要紧的事就是和崔辩叙天下第一好、和赵玥天下第三好,至于天下第八好么,要看崔家人表现了。
也不知大理寺是有什么事儿,一直到送她的马车缓缓驶出延寿坊,崔辩叙都还没有下班回家。
又是没有和男朋友亲香亲香的一天.....
大理寺小崔办公室
崔辩叙盯着面前的信发怔,下头送信来的护卫默默等着听候吩咐。
他满身尘土,再加上近日天热出了不少的汗,屋子里放了冰鉴,凉快虽凉快了,可也让他脸上一道道的汗迹停滞。
说句实话,他也觉得自己现在挺脏挺臭的。
要知道,一般他们男人都是不会觉得自己臭的…
良久,崔辩叙终于抬头:“确定无一活口?”
“是!”
护卫快速道:“属下不确定,整个商队一共三十九人,属下来的时候暂时只寻到二十九具尸体。”
那就是说,尚且还有十人生死不明。
“你先回府去,让黎生带几个人过去看看情况。”
回过神来的崔辩叙闻着鼻尖的不停传来的酸臭味也有些受不住:“好好洗洗,这身衣裳直接丢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