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大康人是在演戏,或者说,这是大康军队给苯国军队乃至扎吉拉本人下的一个大套。是大康领导层下的一盘大棋。
就像一张渔网,虽然看起来漏洞百出。但是最终它依然能够网到大鱼。
现在,凉州的大康军队的决策层们就在默默地编织这张大网。
他们要麻痹苯国的军队,让他们往边境不断增兵,而从减小另一边的小路往qZ高原腹地钻的先遣队的风险。
等到大康军队在苯国的腹地站稳了脚跟,那么这场啼笑皆非的大戏就即将落幕了。
而在另一边,被郑三带领的陌刀队逼退的苯国援军带着不甘灰溜溜地返回了大营。
“混账!你们怎能...怎能不战而退?你怎么敢的!”
他们一回到营地,就迎来了大将军劈头盖脸的一顿怒骂。
“大康人如此怯懦,他们就像圣山上的风中云彩,看起来绚丽,不过一阵风就能够让他们消弭于无形,你只需要组织一次冲锋就能冲散他们的阵型。”
大将军站得高望得远,他只看到了战场形势对他们十分有利。
大康军队节节败退,他们苯国王师乘胜追击,虽然大康后续部队及时围了上来。
但是,如若他们苯国后续部队能够及时跟上,那么将先头进入大康国土的部队接回想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甚至,打一场漂亮的反包围战也不是不可能的。
届时,自己就能进入扎吉拉的视线里了。
派出去的后备将领玛卓冷冷一笑,出声道:“恕末将直言,大将军想必是想多了。”
“那些大康人眼神坚毅无比,身躯健壮有力,手上的武器也极尽坚固锋锐,若说这支军队毫无一战之力,大将军,这话您信吗?”
大将军不屑一笑,他抬手指了指远方:“本将只看到了,大批大批的大康士卒倒地毙命,数量比我等被包围的苯国勇士只多不少。”
“大康人战斗意志薄弱,他们一触即溃,被瓦图尼玛的部队追击十里,一路丢盔弃甲,士气尽失!”
“我苯国勇士在最后仍然奋勇作战,大康军队要出动近万人才能将瓦图尼玛的部队全歼!”
后备军将领玛卓解释:“大将军,远在逻些的大帅曾言:令我等诱敌深入,逐步歼灭之,主动出击并非大帅的本意。”
“哼,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且...现在的大康人士气低落,根本不敢与我等战斗!”他欺身上前,冷哼道:“本将不仅看到了苯国勇士的不屈,当然,也见到了某人的怯懦!”
“从现在起,本将认为你不再适合担任任何指挥职位了。”
“交出将符,你便去本将的伙房报到吧!”
玛卓还想据理力争,解释几句,但看到大将军满含厌恶、蔑视、狂妄的眼神,突然释然了。
无所谓了。
他摘下身份牌,默默地转身出了营帐。
“哼!懦夫!”大将军冷哼一声,转头吩咐亲卫:“去,将桑吉叫来。”
不多时,一个一看就是一副莽夫面相的红脸汉子走了进来。
“大将军,您唤我?”
大将军嗯了一声,召他过来指了指帘外:“桑吉,你接管后备军,本将只给你三天的时间。然后,我要你...”
一阵阿巴阿巴后,桑吉拍着胸脯点头道:“大将军放心,末将必定竭力完成。”
......
战斗过后,战场趋于平静,只有地面上一团一团的污血诉说着方才那场战斗的惨烈。
最后两个字需要打上个双引号。
苯国境内并不是没有眼睛透亮的人。
一间营帐里,被解职的玛卓与一些偏将、校尉聚在一起。
他们吃着吐蕃传统食物,但是并没有喝热腾腾的牦牛奶。
因为此地并不算寒冷,随意喝些水就行了。
一名校尉以水代酒,朝着其他人遥遥一敬,他的语气悲观:“诸位同袍,看来我等要栽在这里了。”
“大康军队如狼似虎,此乃他们的诡计也,目的是放松我等亦或是诱使我等大军深入,然后予以歼灭之!”
他年轻时曾经与大康军队有过交流,当过一段时间的“国防交换生”,对大康人的诡计多端有深刻了解。
但是,他们这帮人人微言轻,唯一一个能说上一些话的玛卓还被解了职。
现在,整支军队完全被那大将军掌握。
被解职的后军将领恨恨地将一块牦牛肉塞到嘴里努力咀嚼。
“该死的!若是大帅仍在,哪容得那家伙如此放肆?”
他说的大帅正在与扎吉拉为了军队的指挥权极限拉扯呢,暂时没空理会他们。
而现在的这个大将军乃扎吉拉的嫡系,平日里阿谀奉承这事儿干得麻溜,但是真让他真刀真枪的指挥一支部队,他还得学几百年。
他之前就是个无能鼠辈,酒囊饭袋之徒,若不是走了狗屎运,哪能给他捞一个前线大将军的职位当?
说他是苯国威廉·保卢斯都侮辱了保卢斯了,毕竟保卢斯这人还真的是有点水平的,就是有点又菜又爱玩。
而且还被曼斯坦因、古德里安等人压住了风头。
但是这家伙完全就是个废物。
若是大康军队打了进来,第一个跑的绝对是他。
“不行,我等不能就看着昔日同袍就这么一步步进入大康人的陷阱里!”
随着当啷一声响,一名校尉将手中的土碗摔碎,怒气冲冲地道。
“呵...”
一道声音响了起来:“然后呢?你长途奔袭一千八百多里地赶回逻些城找大帅?”
说到这儿,众人叹了口气,气氛又重新陷入凝滞。
......
另一边,在王春生的据理力争下,下次演戏的主角光荣地换成了别人。
“根据斥候的侦查,我等发现了苯军大规模调动的迹象。”
“也许,是他们要进行一次试探性的进攻的节奏。”
方贤军沉声道。
他环视四周,目光落在了周牧枫的身上。
后者正拿着一枚削尖的竹签抠着指甲缝里的污泥。
他抬起头,笑笑道:“那么急?不会是对面将领演的一出戏吧?”
从始至终,周牧枫都觉得王春生还有其他人演的戏太过幼稚,但凡有一个正常人都看得出来大康军队的不正常。
方贤军摇头:“谁知道呢?”
在势均力敌的战争中,没有优势方,也没有主动方。
他们来,打就是了。
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猎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