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娘、汉益婶、桂兰婶等陪着亲家母坐在另一间屋子里,月华、淑贤、翠菊、彩云、晓梅、喜英、红云等女眷作陪。起初,大家有说有笑好不热闹。然而,当听汉魁说云秀未来的公公是省委书记时,众人都不敢再说话了,埋怨云秀没有提前告知她们。
实际上,云秀也是刚刚得知超凡的父亲在她上大学时就已经是副省级官员了。回想起自己与超凡在学校交往的情景,她不仅没有自卑,反而认为自己没有看错人,至少超凡不是个纨绔子弟。在大学长达六七年的时间里,他从未主动提起过他的父亲,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优越感。这也是他们相知相爱的原因之一。如果他是个纨绔子弟,还炫耀自己是官二代,那么李云秀是绝对不会理睬他的。这是她的个性,也是她做人做事的原则。
亲家母毕竟是省委书记的夫人,见多识广。她发现众人沉默不语,了解原因后,便讲了一些关于赵家父子的趣事,令人捧腹,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崇印、崇孝、德福、金海、洪涛等人坐在偏房里,陪着三位司机聊天。听到崇高说云秀对象的父亲是省委书记后,他们惊诧之余,也询问了三位小车司机。司机们只是笑笑,并不答话。众兄弟觉得与他们交流无趣,便谈起了老河湾新近发生的事情。崇印明白,有些消息,司机是不能随便乱说的。沉默片刻后,崇印开始思考如何将这件事情办得圆满。
按照老河湾的规矩,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但不知该如何进行,这就要看他李崇印的智慧了。崇德和崇高将崇印叫了出去,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办。崇印笑着说:“这是会亲家,不论对方地位多高,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按咱老河湾的规矩,会亲家,男方要给女方见面礼,不在多少,必须按照咱老河湾的规矩来。”
“胡扯,要什么见面礼呢?我看就算了。”崇德摇摇头说道。崇高笑着说:“即使不要见面礼,也得走个过场,总不能让人家小瞧咱。他爹在路上也说过,要给云秀改口费,咱就让云秀改口叫爸妈,看他怎么办?”
“人家男孩也要改口,咱爸妈也得有所准备啊!”崇德考虑了一下说道。崇高笑着说:“这没问题,咱已经准备好了。”
“我看这样吧,过礼钱等咱问了云秀以后再说。现在先把你们两家人叫到一起说说话,认识认识。”崇印笑道。崇高笑着说:“那好,我去安排房间。幸亏当时借钱盖了这么多房子,要不然还真不好安排呢!”
主房西头有一间闲置的房间,原本是准备吃饭时才用的,早已打扫干净,只是还没摆放桌椅板凳而已。德福、金海、洪涛等人七手八脚地将圆桌和靠背椅搬进房间,摆放好后,又摆上了香烟、瓜果、糖块等,倒上了热茶。
崇印将现成叔和汉益叔叫出来,商量了一番,然后安排两家人进去,坐在里面。两家一共十几口人,坐了满满一屋子。赵书记和李汉魁坐在了主位,两旁坐的是各自的老伴。挨着赵书记老伴坐的是云秀,云秀和超凡坐在一起;挨着云秀娘坐的是月华,依次是翠菊和晓梅,再往下是崇高、崇孝和崇德。崇德和超凡并肩而坐。
赵维山见坐了这么一大家人,笑着说道:“老哥哥,你好福气啊!带着这么一大家人,和和美美,真不容易啊!”
“都没啥出息,让书记见笑了,哪能跟你比啊!”汉魁有些拘谨,本想说出“亲家”二字,又觉得不妥,只好用了“书记”二字。赵维山哈哈笑着说:“哎,老哥怎么能这么说呢?崇德在市政府工作;崇高承包了县里的铸造厂,如今也是大老板了;崇孝在镇教委工作;云秀从政法大学毕业后,如今是政法系统的杰出人才,怎么能说他们没有出息呢?”
汉魁没想到亲家公只跟人聊了一会儿,就对他一家了如指掌,一时也无语了。超凡妈见众人只是嗑瓜子,不说话,便从上衣内兜里掏出一个红布包,打开一看,是一对闪闪发光的金手镯,笑着对云秀说:“云秀,你既然成了我们老赵家的儿媳妇,我这当婆婆的,自然不会亏待你。这是你爸家祖传的一对老物件,你奶奶传给了我,我今天当着家人的面传给你,你别嫌埋汰。这对镯子本身的价值并不算太高,也就值一两万,但收藏价值极高。我请人鉴定过,这种左龙右凤、龙凤呈祥的款式非常罕见,同款流落民间的也不多。你可要收好了。”
“爸,妈,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哪敢收啊!”云秀眼里闪着泪光,脱口喊出了爸和妈。崇高见状,给老爸使了个眼色,汉魁也从兜里掏出两个大红包,递给超凡说:“孩子,这是他娘俺俩的一点心意,请务必收下。”
“谢谢爸妈了。”超凡接过红包,站起来给两位老人鞠了一躬。全场顿时响起了掌声,伴随着掌声响起的,是崇德兜里的电话铃声。崇德连忙掏出手机一看,是秦市长的电话,赶紧跑出去接听。
电话确实是秦月如秦市长亲自打过来的,他在电话里笑着说:“崇德啊,你真不够意思啊!自己请了假,偷偷跑到双雄县去参加云秀的定亲宴,也没跟我这个当市长的说实话啊!你在哪里?我要马上见到你。”
“秦市长,我在弟弟家,你在哪里?”崇德也笑着问道。秦市长笑着说:“我就在双雄县,正愁没饭吃呢,你快过来接我吧,我也去讨杯喜酒喝。我的车在铸造厂附近抛锚了!”
“那好,你等着啊,我马上派小张开车去接你。”崇德放下秦市长的电话,连忙将崇高叫出来,告诉他:“老三,秦市长来了,要过来讨杯喜酒喝。他不知道赵书记在这里,你现在坐我的车过去,把他接过来,千万别告诉他赵书记在这儿。”
“明白。”崇高点头应了一声,便坐车去接秦市长了。
古老的定亲仪式结束后,两家人回到各自的房间。饭店的菜品也送了过来。天气寒冷,为了让大家能吃上热乎的饭菜,岳桂贤将炒好的菜放在蒸笼里,连蒸笼一起送了过来。实际上,崇高点的炒菜并不多,天冷菜容易凉,他点的大多是上笼的蒸碗。这也是聚贤阁的招牌菜,也是岳桂贤饭店生意火爆的原因之一。
崇印开始安排座位了,总共可以安排四桌。男主桌有赵书记、汉魁叔、汉益叔、现成叔、耿老爷子、张怀仁、韩平波、崇德等;男次桌有崇孝、德福、洪涛,以及三位小车司机,崇印也在这一桌;女主桌则有超凡妈、云秀娘、桂兰婶、汉益婶、月华、翠菊、淑贤、彩云等;男女混合一桌有超凡、云秀、崇高、晓梅、崇建、红云、金海、喜英等。等秦市长来了之后,也会安排在男主桌上。汉魁叔因为不能喝酒,暂时坐着陪赵书记说话,等秦市长来了,就找个理由出去,到崇印这桌吃饭。家里的孩子不多,各自跟随母亲入座。一切安排就绪,每张桌上都放好了烟酒、围碟、碗筷和抽纸,只等崇高请来秦市长,就可以开桌喝酒吃饭了。
秦市长来后,崇德将他请进主房入座。他没想到省委赵书记坐在主位,感到十分惊讶。赵维山也没想到秦月如会来,笑着说:“老秦,我儿子定亲,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可谁都没说啊!”
“这大概就是天意吧!我的车偏偏在双雄县抛锚了,可能是天意让我来见你。”秦月如爽朗地笑道。众人听省委书记直接喊秦市长为老秦,就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耿老爷子、张怀仁和韩平波三人本来就跟秦市长私交很好,见他来得这么晚,有些不解。如果说是崇德有意安排的,那他为什么不早点到呢?如果不是崇德有意安排的,那他怎么来得这么巧呢?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崇德事先对此也一无所知,但他在官场混迹多年,有着很强的应变能力。从赵书记和秦市长说话的语气判断,二人的关系绝非一般的上下级。
赵维山作为省里的一把手,早就知道秦月如的行事风格,他也是比较欣赏这位能干事、能顶事,又总爱往基层跑的地方官员。他知道今天的事绝非有人有意安排,因为他的行踪,省委办公厅的工作人员是不会随便泄露的,唯一的解释就是,秦月如又微服私访去了。有这样的政府官员,何愁滨河市的经济不发展呢?想到这里,他笑着问道:“老秦,你又去哪里微服私访了?”
“去了双雄县下面的两个乡镇转转。”秦市长轻描淡写地回答道。赵维山听了,笑着说:“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也不强迫你说,我今天来你们双雄县,是来会亲家的,咱们不谈工作。”
两人说话间,满桌的菜已经上齐了。崇德笑道:“赵书记,秦市长,咱们开始吧,边吃边说,两不耽误。”
“好,诸位,咱们边吃边聊吧!”赵维山说着拿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