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虽轻,却仿佛重锤一般砸落在凤文州心头。
他猛地转身,目光急切地望向床边。
只见床上那原本面色苍白如纸的琴清研,此刻竟已微微睁开双眼,正吃力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凤文州见状,心中狂喜不已,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床前,迅速蹲下身子,紧紧握住琴清研那略显冰凉的玉手,声音颤抖着哽咽道:“我在!我在呢!”
看着从鬼门关走一回的琴清研,他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紧接着,凤文州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转过头去,朝着站在一旁早已失神的凤心琴、凤逸晨以及凤逸兴大声喊道:“你们三个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看看你们的母亲!”
听到父亲的呼喊声,三人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争先恐后地围拢到床边。
望着终于苏醒过来的母亲,他们激动得热泪盈眶,异口同声地高呼道:“妈……”
此时的琴清研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倚靠在床头,她那原本灵动的双眸此刻也恢复了一丝光彩,但还是显得无比疲惫和憔悴。
她微微张了张嘴,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站在床边的凤文州闻言,心如刀绞。
他紧紧握住琴清研的手,眼眶泛红,声音略带哽咽地回应道:“清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若不是因为我的疏忽与无能,怎会让你遭受如此磨难?这本应是由我来承受的痛苦啊!”
琴清研那如枯木般的手,此刻正剧烈地颤抖着,紧紧抓着凤文州的手,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
她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如今已被岁月和病痛折磨得黯淡无光,但仍透露出一丝温柔与宽容。
“我不怪你……真的,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琴清研的声音微弱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凤文州望着眼前这个曾经美丽动人、如今却形容枯槁的妻子,心中满是愧疚和自责。
他深知琴清研的善良与宽容,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份罪责才愈发沉重地压在他心头。
然而,当看到琴清研对自己微笑时,凤文州那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了一些。
他明白,琴清研不想让他继续背负着这份心理负担。
这时,琴清研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凤心琴。
她努力抬起手,动作显得十分艰难,就像有千斤重担压在上面似的。
但最终,她还是成功地触摸到了凤心琴的脸庞,轻柔地摩挲着,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小琴……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琴清研的声音充满了慈爱与欣慰,泪水顺着她那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下来。
凤心琴早已泣不成声,喉咙里发出一阵哽咽:“妈……女儿不孝,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看您……”
听到女儿的话,琴清研连忙安慰道:“小琴不哭……妈妈已经没事了……只要能再见到你......妈妈就什么都满足了……”
说着,她吃力地抬起手,想要替凤心琴擦去脸上的泪水。
凤心琴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积压多年的情感,她猛地扑进琴清研的怀中,双手紧紧抓住母亲的手,放声大哭起来。
琴清研微微侧身,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凤心琴的头顶,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乖孩子,别哭了……别哭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凤心琴竟然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沉沉睡去了。
此时,龙心妍一直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母亲,犹豫再三后,她抬脚向前走去,想要把凤心琴给叫醒。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原来是凤逸兴。
只见他轻声说道:“就让你妈妈好好睡一会儿吧!”
听到这话,龙心妍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顺着凤逸兴的目光看向了仍在安心熟睡中的凤心琴,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凤逸兴见状,随即转过头去对着站在一旁的凤逸晨说道:“小晨,你去把小妹抱到客房里,让她能好好地休息一下。”
凤逸晨立刻应声道:“好!”
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凤心琴身边,弯下腰伸出双臂,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醒了怀中之人一般,缓缓地将凤心琴抱了起来。
随后,凤逸晨迈开脚步,稳稳当当地朝着屋外走去,而龙心妍则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待到凤逸晨几人离开之后,原本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琴清研和凤文州还有凤逸兴三人。
只见琴清研一脸哀求地望着凤文州,眼中闪烁着泪花,声音颤抖地说道:“文州......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要再让……小琴离开了……好不好?”
凤文州深深地凝视着琴清研,脸上满是凝重之色,沉默片刻后,他终于缓缓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地回答道:“其实我从来都没有真正责怪过小琴……我所怪罪的只有我自己罢了……”
琴清研微微仰着头,目光直视着失神的凤文州,口中喃喃自语着:“这么多年了……该放下了……”
凤文州闻言,面色凝重,片刻之后缓缓地回应道:\"嗯!\"
琴清研听后,随即缓缓转过头来,视线落在凤逸兴身上,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接着又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孩子……还在身边……别让他们看笑话了……”
话音刚落,琴清研的眼神突然定在了站在一旁的凤逸兴身上,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感。
只见她抬起手朝着凤逸兴招了招手,柔声说道:“兴儿……你过来……我好好看看你……”
凤逸兴听到母亲的召唤,心中一紧,连忙快步走上前去,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床前。
他抬头凝望着母亲那憔悴而又慈祥的面容,眼眶不禁湿润起来,声音略微颤抖地轻声呼唤道:“妈……”
琴清研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凤逸兴的脸庞,仔细端详着自己这个已经长大成人、并且肩负起宗主之责的儿子。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感慨道:“兴儿……已经变了……变得如此成熟稳重了……跟以前相比,真的是变化太多了啊……”
凤逸兴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将其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哽咽着说道:“兴儿没变,在您面前,兴儿永远都是那个需要您呵护的长不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