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箬离开暖屋，剩下周立寒和项霆。
“不是我说，你整这么明目张胆干嘛？”周立寒扶额道，“你把人给无语走了。”
项霆理直气壮：“为什么不能明目张胆？反正这个假小子也不是不知道你我之间的事儿。”
秦箬那算哪门子的知道？道听途说传闻罢了。周立寒打他头：“你不怕娶不着媳妇儿都算了，我夫人可还在这儿呢，你不要脸我还要啊！”
“给她脸干什么？给她留一条命就是菩萨了。”项霆不满嘟囔，“你在意她的想法干什么？不会是真的想跟她磨——”
“哪来那么多戏！我纯粹要脸不行？”周立寒作势踹他，有些抓狂：
“有妻子了还跟懿王殿下不清不楚的，你不会被骂，我会！你不知道民间传我到底是怎样的蓝颜祸水吗？！”
入京不到一年，她周立寒的各色传闻已经数不胜数了！
而且是不论哪方面都铺天盖地，就算只论感情，都能和不同的人一起，被传不同的版本！
和项霆的就不用多说了，全京城都知道如今的懿王殿下曾与她在闽地生长，说他俩只是兄弟亲情的有，但也有许多人认为项霆看周立寒的眼神绝不是弟弟看兄长的眼神，非要说兄弟，那也是契弟看契兄的眼神；
和乐台的原本只在岩城有人说，好不容易摆脱了三年，结果可能是数月前的某个晚上在酒楼里，乐台的醉酒失言被其他有心人听了去，之后民间便又隐隐有人传，乐台和周立寒绝不仅是上司和他欣赏的下属关系那么简单；
和陈瑰意的传闻反而是最正常的了，无非就是说陈瑰意年十八九都无意嫁人、周立寒年二十一都未娶妻，就是二人在闽地青梅竹马私定终身，如今终成...也不知道为什么最终没成眷属，可能跟上述二者都有关系；
除此之外，诸如和程万里、韩馗，甚至是和恬王项霖，乃至和治宪帝——
都！被！传！过！！
而且每个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程万里为了她屡屡怒怼皇家是因为南风之意，说她千里迢迢飞驰入京救出韩馗也有分桃之嫌，说恬王项霖之所以年至十八无意娶妃、出差中毒也是因事生情为了救她，说治宪帝明面上认她为义子、实际上也是掩护龙阳之癖......
哦，还有程萸嫁给她后，不再爱昔日情郎三皇子，移情恋她的说法也有好多种。
反正不管是男是女，但凡跟她沾点儿关系的人，都被传得和她有一腿。
与上述诸多传闻一比，之前项霆提过皇后滕家暗暗作妖，想把她和娘亲周蕾冬传成杨贵妃与安禄山野史上那种关系的传闻，反而就很不显眼。
尤其是当有一部分人开始相信周立寒就是韩黎...但是从小男扮女装、当年逃离才换回男装的韩黎之后，关于她和韩馗、和治宪帝，以及和周蕾冬的传闻就淡化许多了。
反而是周立寒跟项霆，跟乐台，跟项霖，跟程万里这四个男子的断袖情讨论得最欢。
“有些是父皇刻意纵容散播的。”项霆淡淡地解释道，“为的就是淡化你和贵妃的谣传。”
“......他对我娘还真挺真爱啊。”周立寒有些懑懑，“怎么就还真的挺爱我娘的呢？我都不懂该替我娘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项霆泼冷水：“醒醒，我猜他主要是为了你。为免你真被臣民当成第二个安禄山，没法儿替他守住北镇抚司。毕竟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效率这么高的靶子了。”
“效率高？的靶子？？”周立寒眨眨眼，一下没听懂。
项霆一眨不眨地望着她难得不解的表情，觉得可爱：“你想想他和那个人斗了多久，你才来多久，就已经让那个人铩羽多少了。”
“......那你的形容还真到位。”周立寒丢了个白眼给他，自己可不就是个效率高的靶子么？摄政王以她为契机，在她身上集中了多少火力，不论是试探拉拢，还是委婉背刺还是直接开杀。
好吧，当臣子的做工具人的，应该庆幸自己有这么独特的作用，以便摆平心态继续努力。
“所以，明日你具体打算怎么做？”项霆收到白眼但还是笑吟吟的，随即又显出些卖可怜的嗔怪：
“前几日除了早朝，压根儿见不到你。忙得都不回家，我可不信你明天只打算让那假小子自曝身份告御状。”
周立寒打了个哈欠，直接躺倒在铺得软软厚厚的贵妃椅上：“肯定不止啊。敬爱的王爷给了我那么多次惊喜，我肯定得回个大礼嘛。”
“多大？”
“如果天时地利人和足够充分的话......应该足够皇上把他罢黜降爵了。”
“......。”
“怎么？你不信？”
项霆瞅着她：“不是。只是我没想到，你....对这里适应得这么快，上道得这般利索。”
“因为不论起初是否情愿进京，如今我都很珍惜这里的机会。”周立寒把自己摊成大字，侧着头瞧他道，“不论是为我自己，还是为你们。”
项霆把春联写完了，“你来看看这幅行不行。”
“你写的包行啊。”周立寒有点艰难地卷腹起来，懒散走到案边，“还在岩城的时候你不是都写了三年我家春联了？今年还是稳定发挥，好看啊，一会儿喊人挂上......喂。”
谁知道这小子趁她看对联时，微挪步伐到她身后，悄悄伸出双臂环住。
“你重说一遍好不好。”项霆下巴架在她肩上，“就当骗我一下，你说一遍是为我才如此，好么？”
“......，”周立寒一时沉默，虽然没推开他，但也没答应，“这没必要再说吧，我刚刚的话也包括了为你啊。”
“就暂时抛开其他人不说，就说一遍是为我，好不好。”
周立寒无奈失笑，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好，是为了你，懿王殿下。可以吧？”
“不要说懿王。”
“好好好，是为了你，项霆。这下行了吧？”
“不要说这个名字，也不要说‘这下行了吧’。”
“周庭霄你有完没完啊？”
“就说周庭霄。”
“......。”
暖屋内的小打小闹没有很喧哗，但也没有刻意掩藏动静。
秦箬坐在院子的象棋桌边，肩上撒着几片雪花。
耳垂上沾了一丢，因体温而微融。挺冷的。
她回过神来，凝望那暖屋窗子的视线也随之收回，起身离开。
项霆瞥了眼案边的窗外，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