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巨人的脚步永不停歇,他既不会停下等待姗姗来迟的追赶者,也不会被跌倒的落伍者拖慢前进的步伐。
他总是那样,时而曲折前行,时而直线后退。他就像一位勇攀高峰的登山者,时而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前行,时而从陡峭的悬崖上坠落,但他从不放弃去登上那个云层之上的遥远的峰顶。
世界,滚滚转动,不可阻挡,直到又一个轮回的到来。
时间,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在彻底堕落前他需要抓紧一切的时间来完成他要完成的事情。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哪怕是亲手送葬自己再次拥有的一切!
“她就交给你了。过不了多久无界就会接来你们,到时候你听他的安排就行了。”
“你去干什么?”
“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照顾好自己,还有……不要多管闲事。”
留下这句话后,信便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没有多说一句话。他的背影很快就被人流淹没,消失在人海中。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换了一个人一样。”
信有些反常的样子让莎兰不禁随口吐槽了一下。
“对了,小小。你爸爸和你说过他要去哪吗?”
“没有,爸爸什么都没和小小说过。对了,莎兰姐姐,有件事情小小想告诉你,是关于那位大人的……”
“那位大人?”
小小凑到莎兰的耳边把有关“那位大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而“那位大人”指的自然就是潜藏在她体内的爱欲恶魔——卡玛。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那个可怕的坏叔叔,是他的那个药剂……”
“伯恩斯坦……还有那个战争疯子,我就应该知道。竟然真的让他们得到了皇帝的血液。”
身为恐惧恶魔的扎博尔戈,其真正的肉身是没有固定形态的,就如同一团可以随意变化的黑雾,在对手的眼中化作其内心最恐惧的模样,而其血液则是构成所谓“黑云”的主要物质,其根本的作用就是唤醒每个生物体内所潜藏的“恶魔”。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他?”
“小小害怕……”
“害怕?”
“害怕爸爸知道之后会生气,会抛下小小,会……”
“不会的,他不会这么这么做的。姐姐向你保证。”
莎兰将快要哭出来的小小搂入怀中,轻轻地安抚着她。虽说她自己不是很了解信,但她愿意去相信,就像当时信肯相信她一样。
“哦呦,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怎么一见面就这么亲啊?”
戴着报童帽的西装男出现在二人的面前,一过来就调侃道。
“无界?”
“无界叔叔。”
“二位好啊,没想到信哥让我找的是你们。”
“你怎么才来?”
“害,刚才遇见一个美女,没忍住聊了一会儿。好了,不多说了,走吧。信哥给我的任务是带你们先离开这里,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去搞一辆车。”
另一边,经过漫长的徒步,信终于从人海和车流中脱离。这座城市的人口密度和治安状况比他料想的还要夸张,说难听一点就是个法外之地。
信来到一座大厦的最顶层,炽热的烈风扑面而来。顺着风吹过来的方向看去,一个男人正如同雕像一般屹立在风中,他穿着一袭黑衣,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炎热。
“好久不见。”
男人用低沉的声音和信打着招呼。
“其实也没多久,墨羽。还是说我应该称呼你为卡斯托尔。”
“随意就好。”
“虽说有求于你,但在这之前我很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卡斯托尔!”
卡斯托尔很清楚信所要的解释是之前瞒着信去刺杀小小的那件事。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果不其然地说出了四个字。
“职责所在。”
“嘁!你还真是惜字如金啊。”
“习惯而已。”
卡斯托尔并没有因为信丝毫不加掩饰的充满挑衅的语气而产生情绪上的波动,他的语气和态度依旧是那般平稳。
“这次看在小小没有事的份上,我姑且就不和你计较。下次要是还有这种情况,我一定不会放过,哪怕是你。”
相反于之前在“卡奥斯”时的敬仰与请求,如今信对卡斯托尔的态度和语气都显露出一种傲慢,甚至是咄咄逼人。但卡斯托尔依旧是那个卡斯托尔,他的语气和情绪从来都不会有明显的变化。
“猎歌已响。”
仅仅两人谈话的功夫,目标便已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一辆红色的摩托车和一辆黑色的机车正在街道上追逐着,伴随着一声枪响以及人群的叫喊,追逐戏落下帷幕。
只见一个少女从摩托车上滚了下来,拖着受伤的身躯冲进了二人脚下的小巷子中,二机车上的男人也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紧随其后。
“万事俱备。”
“感谢你的协助,卡斯托尔。”
说罢,信便纵身跃下,化作一道苍雷阻断在少女和男人之间。
“你这家伙怎么来了?”
身后的少女愤怒地问道。
“当然是来救你了,妹妹。”
“救我?哼,我还没有落魄到要你这个已经堕落的兄长来救我。”
辉夜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她不甘心窝囊地死在这里,而另一方面她也不想再欠这个家伙,毕竟她已经欠了一条命了。
“埋伏吗?也罢,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你们两个干脆一起上好了,正好节约时间。”
“这话应该是我送给你,金翅鸟。趁你的灵魂还在肉体里的时候最好把浑身解数都用出来。”
经过上次与阿列克谢的战斗,信着实体会到了种族之间的先天差距,况且眼前的敌人实力还在阿列克谢之上,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把握解决他。就像之前所反思的一样,自己早已深陷名为杀戮的泥潭,为了扫清眼前的阻碍可以不择一切手段。
信将早已在手中汇集的火焰幻化成一把长剑的模样,他握住剑柄,一把闪耀着金色光辉的铁剑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信……你……你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辉夜发自内心的疑问不经意间脱口而出。因为那把剑上附着的火焰颜色并非是苍龙一族的苍炎也不是火之恶魔的紫黑色火焰,而是属于另一个龙族的火焰。苍龙一族的世仇,赤龙一族所掌握的赤炎,也是信所习得的第一种火焰。
“赤炎?你个苍龙一族的小子竟能习得赤炎?有意思,哈哈哈哈,有意思!”
“多说无益!”
一道金黄色的弧光划过,迅速的斩击和剑锋上的赤炎瞬间便在亚历山大的躯体上留下一道长度夸张的伤口。紧接着伤口处残留的火苗开始爆燃,顷刻间便将亚历山大吞噬。
赤炎与苍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苍炎是以灵魂为燃料,对肉体的伤害微乎其微但却能对灵魂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而赤炎则以世间万物作为燃料,其追求的就是对一切可见物质的最极致最彻底的破坏。
然而金翅鸟的意志力异常强大,反应也是十分迅速。只见亚历山大顶着高温和剧痛,一手修复伤口,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扼住尚未收招的信,同时身后的翅膀掀起一股气浪将企图上前的辉夜逼退至角落。
亚历山大扼住信的喉咙将他举了起来,随后一记包裹着赤炎的重拳直击信的面门,直接。虽然格挡的比较及时避开了一击必死的要害,但信还是被重创打飞了出去。
趁着亚历山大还忙着恢复伤势的时候,信重新站起身来,他拾起跌落在一旁的长剑以苍炎点燃剑锋,对着亚历山大的腹部刺去。然而这一次亚历山大有了防备,他的双翼猛地扇动了几下,在空中轻盈地躲过了致命的一击。随即亚历山大一个侧翻,以极快的速度向后掠出,同时背部的翅膀一震,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是在信的身后。
“去死吧!”
“哥!”
说罢,亚历山大的武器便已经贯穿了信的整个胸膛,但奇怪的是尽管胸膛被开了一个肉眼可见的裂口,可却没有一滴血液滴落。
“你这小子,耍的什么花招?”
亚历山大也察觉到异样,这次的手感完全不像是打在了一个龙族身上,倒像是一团无形的火焰。莫非他将自己的身体元素化了?可这世上唯一能将身体进行如此彻底元素化的就只有那几个老家伙了。
(哟,终于开窍了啊,小子。早这样多好,还省的挨了那一下。)
“废话就免了吧,战斗已经结束了。”
信话音未落,方才的伤口再次喷薄出烈焰将两人笼罩在紫黑色的炼狱之中。火焰中传来了阵阵金翅鸟的悲鸣,待火焰彻底散去,信完好无损地站在亚历山大的背后将一团无形的气体连同自己那条拟造的右臂用苍炎一同焚烧殆尽。
“你……你把他的灵魂烧尽了?”
辉夜没办法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在其他人眼中信只是焚烧了右臂,而辉夜透过苍炎看的一清二楚,信从亚历山大体内拽出了一个灵魂。自出生以来,哪怕是在对抗恶魔们的前线,她都从未见过任何一位族中长辈使用如此残忍的手段,直接将灵魂从活体中取出随后焚尽。
突然,远处的天空中竟又传来一声金翅鸟的悲鸣,那叫声好似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令人忍不住怜悯三分。只见一只体积硕大的金翅鸟坠落在街道上,随后跌跌撞撞地朝着信他们冲了过来。
“兄长!”
来者是亚历山大的弟弟,阿列克谢◎卢卡沃夫,看样子他无心与信等人战斗。
(这家伙竟然没死吗?)
“阿列克谢……”
此时被赤炎焚身后的亚历山大也奇迹般地苏醒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兄长!我们被骗了!下达命令的人不是巴力大人!我回去确认了一遍,大人的封印没有一丝松动!”
“什么?这怎么可能?我当时脑中出现的声音明明就是巴力大人的!除了大人,还能是谁?”
“乌利亚。欺诈的恶魔——乌利亚◎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