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弓,上弦。白莲花如陨落的流星一般穿过夜空,留下一道淡蓝色的划痕。
她放下手中的弓,坐在湖旁的滑石上,沐浴着黯淡的月光。她看不见湖面的尽头。
她望向远方的箭,内心中长叹一口气,盼望着救赎的到来。她走不出心灵的迷宫。
她解下头上的纱,紧紧地攥在手心中,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她补不全残缺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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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大人,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月凝正为在房间中徘徊不定的老男人沏茶。自打上次之后老男人的情况就更严重了,从早到晚几乎一刻都没停过。
“什么事,快说。”
老男人焦急地问道。
“您还是先坐下细细品尝一下这盏茶吧。待到您心平气和的时候我再说出来也不迟。”
闻言,老男人当即就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杯将里面的热茶一饮而尽,随后长舒一口气。
“诶,你们几个里就属你花花肠子最多。”
“实属无奈,既然失去了练武的机会就要找些别的东西来填补空缺。”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好消息和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一个?”
“先说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辉夜平安回来了。”
“真的?在哪?”
月凝用眼神示意老男人将目光转向门外。
“老爸,我滚回来了。”
“丫头,你可算回来了。你这半年都去哪了啊?说走就走,也不说给我留个信。来来来,让我看看。”
看见辉夜完完整整地站在面前,老男人的脸上顿时热泪盈眶,就好像突然找回了什么宝贝一样。他激动地站起来,像个安检员一样仔细检查辉夜的浑身上下。
“也没去哪儿,就是出去散散心。”
“还好,还好,没缺什么零件,胳膊腿都还在。”
“我哪有那么脆弱。”
辉夜有些不耐烦地甩开老男人到处乱摸的手。
“叔父,您这样子好像找回了什么宝贝一样。”
“那可不,这丫头在我眼里比任何宝贝都重要。”
“咦,老爸你可真肉麻。”
辉夜一把甩开老男人凑上来的手,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不过这种举动对于老男人来说早已习惯了,在他眼里这就是辉夜的另一种撒娇的方式而已。
“月凝,你心细。帮我给你妹妹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啥内伤。”
“诶呀,老爸我真的没事。”
“听话,丫头。老爸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叔父为了帮你掩盖行踪可没少遭罪。尤其这几个月是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整天就在这个屋子里转悠,那可真叫一个废寝忘食啊。”
“好啦,我听话就是了。还有,老爸,下回不许再这样了,否则我就一直不回来,看你能熬到什么时候。”
辉夜乖乖地站到月凝面前张开双臂。
月凝不紧不慢地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一个金黄色的小药丸递给辉夜。
“我能不吃这个嘛?怪苦的。”
“听话,小辉夜。不然姐姐我下次可就帮你瞒着族长了哦。”
“……”
看着辉夜一脸不情愿将药丸吞下然后又摆出一副苦瓜脸的样子,老男人不禁大笑了起来。
“我真是看一次笑一次,你说你都多大了还怕苦。果然还是月凝有办法治你啊,丫头。哈哈哈哈。”
“看我吃瘪就这么开心吗?”
辉夜转头朝着老男人大声说道。但很快她的脸蛋就被月凝掐住转了回去。
“别乱动哦。我看看……眼睛,鼻子,嘴巴都挺正常,耳朵也没什么问题。龙鳞和骨骼……也还可以没怎么受损。接下来……诶……”
“怎么了这是。咋还叹上气了啊?”
月凝盯着辉夜的胸前连连摇头。这可把老男人吓坏了 赶忙问道。
“可惜啊,辉夜这还是没什么起伏啊。”
“哎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老男人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然后便开始吐槽道:
“这丫头这样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自打她小时候就一直这样,属于穿个紧身衣都看不出来的那种。”
“姐姐!怎么连你也笑话我!”
“好了好了,不闹了。看你这么精神就知道你没什么问题。”
“诶,对了。月凝,坏消息是什么?”
老男人问道。而此时辉夜眉毛一挑,一脸得意地看着老爸。
“坏消息就是我也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得,你们姐俩在这玩我呢是吧,还在这跟我卖上关子了?”
“好了,辉夜你也别吊着叔父了,赶紧说吧。”
“坏消息是有个小子正在老爸你的地盘里大闹。”
老男人闻言顿时青筋暴起,当即拍案而起。
“我要看看到底是那个混小子,有什么背景敢在我这里闹事。”
看到老爸这副样子,辉夜不禁捂嘴笑了起来。老爸就是这样,只要听到有人在他的地盘惹事就跟碰见冤家一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要动手。
“别急,老爸。我话还没说完呢。”
“赶紧的,我还得去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呢。”
老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装备着自己。他从刀架上拿起一把刀就想往外冲。
“好消息,那人老爸你认识。”
辉夜凑到老男人耳边小声地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真的?”
老男人当场愣住了,就手中的刀都掉在了地上。他一脸震惊地问着辉夜。
“不信你自己去看喽,我还能骗你不成。”
“小辉夜,你确定是他吗?”
“啊。忘了姐姐你能听到了。是的,没错。那个叛徒,他回来了。”
辉夜口中的叛徒不言而喻,他正是本应死在那场祸乱中的八尺琼凯撒的长子——八尺琼信。
而此时,信也正如辉夜所说的那样,正在老男人的地盘胡闹着,只不过这一次他胡闹的方式比较特别。
“爸爸,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小小都饿了。”
小小躺在刚搭好的帐篷里,透过上面的纱窗望着夜空。
“背包里应该还剩点吃的,你先垫垫肚子。”
信嘴上说着的同时也不忘停下手里的工作。
两天前,信就用积尸气带着小小来到一个旅游景区的后山。作为一个尚未开发且还未被人类科技完全覆盖的区域,这里自然成为了一片少有的净土。
至于这个旅游景区表面上是由人类开发的,但对于其他种族来说这里却是苍龙一族的领地。
景区里的道长和相当一部分道士都是龙族的化形。至于为什么化形成这种身份,理由其实和恶魔们差不多,万一不幸被发现了异于常人的地方也可以用宗教方面的理由解释过去。
“准备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需要等一个好时候了。”
信坐在火堆旁歇息,这两天他一直都在重复一个无聊透顶的工作——抓蚊子,准确的来说是抓取出蚊子的灵魂。
他要在这山上用苍炎放一场大火,这样既能吸引注意力也不会在表面上对环境造成什么破坏,毕竟苍炎的燃料可不是普通的有机物。其实直接烧树的话会更方便也更壮观,不过考虑到种种因素他还是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想法。毕竟他的目的也只是要吸引注意,闹得太过头就不好收场了。
待到月亮升到最高处,月光最明亮的时候,信把指尖的火苗甩向刚刚布置好的导火索。淡蓝色的火苗在灵魂制成的导火索上匀速前进,光这十几米的导火索信就用了几千个蚊子的灵魂这还是在其中掺了些磷气的情况下。
火焰逐渐烧到了导火索的尽头引燃了不计其数的灵魂,就像一场无声的爆炸一样。火焰顷刻间就在这片树林里爆燃起来,整座后山的山顶都化作了一片蓝色的火海。不过可惜的是,在夜色和月光的映衬下光是用人类的肉眼是很难看到这一壮观的场面。这正是信想要的效果。
“怎么样小小,看着如何?”
“要是莎兰姐姐还在这里的话,这场火一定会更大。”
关于莎兰离开的具体原因,信一直也没告诉过小小。信只是告诉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不太欢迎像莎兰这样的恶魔。
“爸爸,你看!果然有人来了。”
信朝着小小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些人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这些人从一道由积尸气构成的门依次走出,全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看起来也不到两千岁,身着统一的道士服。他们站在门的两侧依次排队站好,很显然,要和信见面的人不在这些小伙子之中。
随着积尸气形成的门愈发明亮,一个道长打扮的人从其中走出,浓眉大眼,还留着山羊胡。道长轻挥了下手中的拂尘,四周原本旺盛的火焰便熄灭了。
“三叔……”
信看着眼前这个老道,迟疑道。这人正是自己父亲的双胞胎弟弟,也是自己的叔叔——八尺琼凯冥。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老道长一脸严肃地说道,也没有任何肢体语言,语气也很冰冷,仿佛从来不认识信一样。
“晚辈八尺琼信,拜见凯冥道长。”
看着老道长的样子,信也忽然想了起来,自己也已离开超过千年,早已不是曾经那般小孩的模样,三叔看自己面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这小辈竟能一眼认得本道,加上此等火焰,想必也是我八尺琼一族的人。可你说你名为信,又有何证据?”
证据?证明自己是自己居然还要证据?信打心里问道。
“年轻人,你如若无话可说。我可就问问你为何要烧我这山了。”
凯冥挥了挥手中的拂尘,盛气凌人地问道。
“爸爸就是爸爸!有什么好证明的!”
一旁的小小忍不住说道。
“小姑娘,几乎所有龙族都知道。八尺琼信是一个死人,而且几乎快两千年都没有任何音讯。总不能他说是就是吧。”
凯冥说的不无道理,这种情况换谁都要怀疑。可信不相信自己的三叔也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那就……”
“那就打一场吧!兄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