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态出现……
愚蠢的猎物,却总喜欢以猎手的身份自居……
黎明再度回归“阿瓦隆“,另一个故事又将继续,但对于某人来说,前一个故事还尚未结束。应挚友之约,将那位不成熟的暗精灵从黑云中带出。他看着一旁仍在草席上躺着的米娅,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下手有些重了。毕竟黑龙一族龙眼的摄魂能力仅次于苍龙,这种摄魂的能力是所有龙族与生俱来的,这种能力能够让对手的灵魂产生动摇。对于那些弱小的人来说,轻则昏迷,重则当场暴毙,而受影响程度也根施法者的能力有关。
苍龙一族中就有一个曾经十分有名的家族,其龙眼的摄魂甚至可以对周围的物体造成分子层面的毁坏,不过可惜的是这个家族现在已经没落了。
他离开在山顶临时给米娅支起来的帐篷,站在悬崖之上,望着远方一点一点升起来的太阳,微微叹了一口气。闭上眼,感受清晨的微风从耳边吹过,听着周围灌木被风吹动所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呼出。这是他为数不多可以让自己放空内心的事情了。
山下的林子中还时不时传来悦耳的鸟鸣,这种氛围对他来说真是十分的安逸。可现在还没到放松的时候,一声由魔兽所发出的吼声破坏了这份清净。山下的鸟儿受惊纷纷起飞,耳边的风也变得十分狂乱,愈发的阴冷。
天边的太阳忽然被厚厚的黑云所遮掩,一阵阴风从他的身边吹过,卷起地面上的沙尘,点燃一旁的灌木,燃烧所产生的黑烟化作十团。十个身披盔甲的恶魔族从黑烟中缓缓走出,头盔上都燃烧着紫黑色的火焰,手中也都握着一柄同样燃烧着紫黑色火焰的短剑。
“竟然将营地扎在这么显眼的山头上,是生怕我们找不到吗?我亲爱的朋友,墨羽。”
其中一个恶魔族开口,他是这些恶魔族的统领,戴着深红色的鬼面具,手中除了那把短剑外还拿着一个燃烧着同样火焰的方盾。他将手中的短剑向前一挥,其它的恶魔族纷纷向墨羽发起攻击,化作九团烈火将墨羽包围。
“猎歌已响!”
墨羽的话音还未落,那几个恶魔族便倒在了他的身边,并且无一例外心脏处都被捅了个对穿,没了气息。而墨羽手上还不知何时拿着一把滴着血的暗红色长枪。为首的恶魔族见状后却开始拍手,大声叫好。
“你还是那么强啊,羽。”
“彼此。”
“许久不见,就不想和我打一场吗?”
“没兴趣。”
“这可由不得你啊,亲爱的朋友。”
另一边,在阿瓦隆的一个角落,荒凉的山顶上,一个看起来早已荒废的城镇,到处都是破败的景象:废墟,碎石,杂草,骸骨……
不过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废墟中竟还有一栋完整二层小楼,外表上看起来还蛮精致的,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而更违和的是这里还正举行着一场茶会。
此时的屋中,精致的茶桌旁,男人靠在椅背上,优雅地拿起茶杯,放在嘴边浅浅地抿了一口,对着面前的两位客人说道: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赫利俄斯城的安保副队长,介晟,海龙族。”
“您也是龙族?”
“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小姐。”
“不,我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师父口中的……”
“哈哈,没想到你师父白枫长老口中的那条老海龙竟是这么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老流氓?”
“没有没有。只是没想到师父口中的海龙前辈竟然真的屈尊在这里。”
菲莱连连摇头,但她心里想的也确实就是这样。
“我倒觉得您说的很贴切啊,老不死的。”
“信……”
菲莱用脚轻轻踢了信一下。
“哈哈哈,你是第四个敢用这个态度和我说话的,小子。”
“哦?那前三位是谁?”
“第一个是我的养父,第二个是占星丘的那个老爷子,第三个……”
介晟的手数到三就收回去了,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但越是这样就会越让人感到不安。
“这是事实,叔叔。”
“哈哈哈,这个脾气真是和他一模一样啊。”
介晟将茶杯放在桌上,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他?”
“虽然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很不礼貌,但我还是要先问你一句,小子,……”
介晟走到信的耳边轻声地说出后面的半句话。
“你再说一遍!”
信猛地起身抓起介晟的衣领。
“诶,别急。小子,不要这么冲动,先听我把话说完嘛。”
“你还知道什么?说!!!”
信的情绪似乎已经失控。
“他是一个叛徒,先是抛下自己的孩子,不仅出卖了自己的灵魂,甚至亲手杀掉自己的妻子,最后还与魔神签订契约,这是不争的事实。”
介晟挣脱信那无力的手,将一张黑山羊皮制成的纸甩在信的脸上,那是他从那个叛徒手里抢下来的契约的一角。
“不可能……”
信看完后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眼神迷离,和方才的样子截然不同。
“前辈……”
介晟把手放在菲莱的嘴边,示意她住嘴。
“小姐,有些事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这就像一片清澈的湖水,你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底下曾经埋葬过多少尸体。”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小姐,身为前辈,我自有分寸。”
“我不信……”
信无力地说道。这纸上写的东西就像一把利刃扎进胸膛,随后又把他的心脏剜了出来。那是与魔神签订契约的一部分,上面写道:
吾,*龙一族,***凯撒,————,在此献上此身,此魂予伟大的古之魔神————
尽管只有一部分而且有些地方也已经看不清,但这的确是凯撒与魔神立定契约的证据。因为这份契约上的字迹是用血写上去的。
“小侄子,叔叔今天就先给你上第一课——弱者,是没有任何资格的!”
介晟说着便将方才拿起来的茶壶扔了出去,直冲信的脑门去。
“是啊。”
信突然缓过神来,徒手抓住了那个飞来的茶壶。
“那叔叔,您肯定是个强者了?”
信抓着茶壶的手陡然发力,整个茶壶瞬间碎成了几十片,里面滚烫的红茶混着血从信的手中流下。
“老的和小的都这样,罢了,我也活动活动。”
介晟话音刚落,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抬头,瞳孔中映出了信的拳头,连着血一起朝着自己的脸上飞驰而来。
“啧,这小子……”
介晟嘴上虽然抱怨着,但却灵巧地闪过身躲过信的拳路。信看起来像是个少年模样,但曾经常年久经战场的介晟从刚刚那一拳的拳风中明显感觉到威力。如果不及时躲开,他的头绝对会被打飞出去。介晟刚转过身,信便灵活地跃起到另一侧朝着介晟的脸上挥出一记右勾拳。
“破绽太多了。”
介晟后撤了一步避开拳路,紧接着就抓起信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右手来了一记过肩摔,将信狠狠地摔在茶桌上,整个桌子也是瞬间被砸成了两半。
“爬起来,小子。”
信很快站了起来,拭掉嘴角流出的血。
“怎么,这就抗不住了?还是说,你就这点实力。”
介晟拍了拍肩上的灰尘,吹了一下,随后又伸了伸胳膊。毫无疑问,这就是挑衅。信还算冷静,快速地重振旗鼓,踢出一脚直奔介晟的胸口,却被对方一个看似漫不经心的一个俯身躲过。下一秒,介晟就消失在信的视线中。几乎是同一时间,信的下巴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整个人被高高踢起。
还没等信从上一击的疼痛中缓过来,又是飞快的一击,将他从半空中踢到了房子的一面墙上。说起来也怪,这房子的墙不但没碎,而且就连一点裂纹都没有。
“这就反应不过来了?”
介晟几乎是瞬间出现在地面上对着信嘲讽道。确实,信根本就没时间反应,但他想的是介晟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下蹲,起势,回旋踢。并从地面跃到了空中,华丽地衔接每一个动作,随后将他踢飞。可就在这时,一滴红茶从信的下颌上滴落在地上,应该是方才介晟鞋上沾到的。
信好像悟道了什么,介晟方才的连招用速度快很难解释,应该是另外的一种方式,也许是瞬移也说不定呢,但现在还不能确定,他需要确认一下。不过突然他就又感觉到了那股撕裂感从同样的地方发出,但这次更严重了,他下意识的跪在了地上,用左手捂住胸口。
“他有内伤的!”
菲莱见信的状态不对立刻大喊道。
“哼,战场上可不会有人管你受没受伤。”
介晟毫不关心地回道,他将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地朝着跪在地上的信走过去,甚至还打了一个哈欠儿。他本以为这堂课上到这里就够了,但是数团青蓝色的气体从他面前的地面上冒了出来,介晟停下了脚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些气体。
这些气体很快就在他和信之间形成了一堵若隐若现的墙,这堵墙看起来倒没什么可怕的,不过介晟可是很清楚,一般人要是穿过去,灵魂会被立刻被那面墙抽走,随后肉体就会毫无反应地倒下。
不过对他来说,这面墙顶多让他在碰到的一瞬间迟疑一秒,可他也不敢确保这个小子会不会趁着这一秒把他打倒,因为有能力驱使这种东西的人,他之前只见过一个,而那个人也是唯一凭实力让他闭嘴的人。
“怎么了叔叔?不敢过来了吗?还是说你在害怕我这个弱者?”
信费力地站了起来,用着满是鲜血的右手对着介晟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嘴硬的小子。”
介晟说完就又出现在信的背后,面前那面气墙如同虚设,他看着信毫无防备的后背,正准备用同样的方法来一记漂亮的回旋踢来结束这堂课。
但突然,他就感觉到视线突然模糊了起来,身体怎么也使不上力,嘴虽然能张开,但却发不出声音,耳朵也似乎被两团棉花给堵住了,什么都听不见。
等介晟反应回来后,发现信已经倒在了菲莱的怀里,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是那个女孩的能力吗?不对,她怎么可能让我的意识动摇?白枫都做不到的事情她能做到?这些想法在介晟的脑中飞快闪过,但他无意间瞥见了身旁的尚未燃尽的青蓝色火苗,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前辈,还要继续打下去吗?如果您还要打下去的话,那就由我来做您的对手。”
菲莱对着介晟说道,眼神十分地坚定。
“不必了,带他上去休息吧,如果需要什么东西就写在上面的镜子上,会有人替你搞定的。”
介晟挥了挥手,示意菲莱带着信上去。
“那这场决斗的胜负呢?”
“当然是……,不,是我大意了,就算平手吧。”
目送菲莱将信背到楼上后,介晟坐回椅子上,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父子啊……”
介晟将双脚搭在另一个椅子上,掏出腰间的酒壶,闷了一口。随后把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看着头顶的吊灯。
“可是……老爷子啊,怎么你也养了一个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