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与变革交织,命运似风中残烛,在黑暗与光明间摇曳
加拉德召集了杜洛坦和奥格里姆一同返回冰火脊,并命令其他猎手——正值壮年的诺克拉尔、眼神凶猛的凯格拉和强壮的格鲁卡古——留在猎物旁,继续处理肉体和皮毛,以便将它们带回村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但此时并非所有人的心情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杜洛坦心中充满了无数疑问,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不断逼近内心的边缘。然而,他明智地选择了沉默。无论他问什么,加拉德能给他什么答案呢?首领一直是个沉默的人,许多事情都是他不曾言明的。而“谈判”这个词,对于北风之狼来说,显然是一个久远的、令人不安的概念。
他们默默地骑行着,向村庄进发,踏过厚厚的积雪,车辙和马蹄声混合在寒风中,四周的寂静仿佛让时间也凝滞了。杜洛坦的思绪随风飘荡,记忆里浮现出部落曾经的模样。正如圣卷所记载,北风之狼曾是游牧民族,他们追逐动物,走遍德拉诺大地,随时迁徙,随时打包住所,便捷地扎营。那时候,北风之狼就像北风一样自由、孤独,但即使那时如此,他们早已不再是四海漂泊的部落。
如今,部落早已在冰火脊扎根。南方是祖先之山的庇护,北方是灵魂的庇护所,东西两侧是广袤的草地与森林。在这些辽阔的土地上,北风之狼的气息已深深植入其中。正如所有兽人一样,他们已经用旗帜标记了自己的领土:蓝色背景上的白狼头象征着他们的存在。他们建造了坚固的棚屋,顶上覆盖着厚厚的狼皮和木板。往昔,那些偏远的棚屋孤立无援,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许多家庭开始向村庄中心迁移,食物、仪式和工作变得越来越共同,村落的生活变得更加紧密。人们的好奇心也变成了部落的一种共有特征。
即使在村庄里,为烹饪而生的篝火随处可见,但中央的大火坑依然熊熊燃烧。无论是寒冷的冬季,还是炎热的夏季,这里总是聚集着族人们,他们围绕火焰,讲述故事,分享食物,凝聚着血脉间深沉的联系。
加拉德的座位,那个用巨石雕刻而成的王座,见证了部落几代人的变迁。所有北风之狼都知道那个故事,那是一个遥远的过去的传说。很久以前,部落依旧是游牧的,当时的首领带领着族人来到冰火脊,寻觅那片心心念念的土地。但这位首领深深爱上了这片土地,直到他不愿离开。他不想强迫部落中的族人留在此地,因此他请求与灵魂沟通,求得一份指引。
他朝北方朝圣,前往光明的尽头,在神圣的灵魂庇护所的洞穴中独自待了三天三夜,无食无水,只为寻得灵魂的启示。最终,他获得了异象。灵魂显现,告诉他:“你就像一块石头,无法动摇。你走过这段路,来到灵魂的庇护所,回去吧,看看我们赐予你的礼物。”
回到家后,这位首领发现一块巨石无声地滚落到北风之狼营地的正中央。于是他宣告,这块石头将成为部落的王座,象征着灵魂给予的恩赐。从那时起,北风之狼的王座便永远屹立在那块巨石之上。
当杜洛坦和奥格里姆他们抵达村庄时,黄昏的余晖已经将整个村庄染成金色。中央的篝火熊熊燃烧,整个部落的族人围坐在火旁,温暖的火光映照出他们坚毅的面容。加拉德、盖雅、杜洛坦和奥格里姆的出现引发了人群的一阵分开,大家纷纷退开,给首领和他们留出通道。
杜洛坦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了那座巨石王座,心中却猛然一沉。座位上坐着的,正是那个带着谈判旗帜的陌生兽人。
在闪烁的橙色火光中,杜洛坦能清楚地看到,那名陌生的兽人不仅坐在王座上,还带着一位雌鹿——那只曾在猎场上与他们对抗的角鹿。奇怪的是,他们的肤色呈现出一种苔藓般的绿色,仿佛是某种异族的标记,极为陌生又令人不安。
杜洛坦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他不自觉地紧握着手中的狼皮缰绳。那种绿色,代表着什么?那是燃烧军团的象征,抑或是某种更为邪恶的存在?他心中涌起一股愤怒的情绪,但很快又被理智压制。无论如何,今天的“客人”无疑将改变一切。
加拉德的脸色变得更加沉静,他的目光锐利如刃。盖雅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却能感觉到她那股深沉的能量,她对这个“绿色的奴隶”和她的主人显然也充满了警惕。
奥格里姆的低语也引起了杜洛坦的注意:“他到底带来了什么样的东西?”
杜洛坦咬紧牙关,心中的怒火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然而,他知道,他们必须耐心等候加拉德的决定,因为这将是关乎部落未来的一次抉择。对于这个陌生的绿色奴隶和他的主人,他们不得不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那个男人佝偻着背,可能是年事已高,胡须已然花白,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与岁月的流逝抗争了太久。衣服和斗篷显得非常沉重,布料上装饰着突出的尖刺,这些尖刺似乎曾属于某种野兽。杜洛坦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这尖刺所吸引,它们的每一根都像是从某个古老的深渊中生长出来的邪恶符号。尽管昏暗的光线让他难以看清细节,但有两个尖刺的顶端各挂着一个小巧的头骨。那是……德莱尼婴儿的头颅吗?还是,愿灵魂保佑,它们会是兽人婴儿的头颅?
杜洛坦的心中掀起了一阵恶心和疑惑。这些头骨被扭曲得不堪入目,变形和扭曲的程度远超他的理解范围。他不敢深思,因为他的内心希望这一切仅仅是误解,或者只是一种恶作剧,或许只是他对这未知的面孔产生了错误的联想。
然而,那名陌生人的气息似乎与这种恐惧的感觉相匹配。他手中拄着一根装饰着骨头和头骨的法杖,法杖上的每个细节都深深刻上了邪恶的印记。这根法杖,像是某种召唤恶灵的工具,它的存在让杜洛坦的肌肤为之一紧。斗篷上同样雕刻着一些不祥的符号,那些符号就像古老的咒语,带着某种能够压制灵魂的力量。陌生人从兜帽下投来的目光闪烁着绿色的火焰,那不是篝火的光辉,而是他眼中自带的邪恶光芒,似乎能穿透一切阻隔,直击内心深处。
与这位神秘的男人相比,那位女性显得相对不起眼,但却更加令杜洛坦感到困惑。她的气质中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虽然她的身形纤细,几乎显得脆弱,但她的眼神却如同刀锋般锐利。杜洛坦注意到,她的血脉中显然有着混合的成分。她看起来像个兽人,但又不同。她的皮肤不似任何他见过的兽人族人那般强壮和结实,而是更加脆弱,似乎携带着其他种族的痕迹。杜洛坦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的混血如何可能存在?这个念头让他不禁感到恶心,似乎这不仅违背了他对兽人血脉的认知,还对他眼中的所有美好和秩序产生了某种冲击。
然而,尽管她看起来脆弱不堪,但当杜洛坦与她的目光对视时,那份坚韧却让他惊讶。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强烈的火焰,仿佛有无尽的力量在其中燃烧。她的外表或许脆弱,但精神却如此坚定,坚韧如同钢铁一般。
“她可不像个奴隶,对吧?”奥格里姆在杜洛坦耳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
杜洛坦略微偏过头,摇了摇头。“确实不太像,她眼中的火焰太强烈了。”
奥格里姆似乎也被那个女人的目光震住了。“她有名字吗?”
“有人说,古尔丹叫她……‘加罗娜’。”
奥格里姆的眉毛微微一挑,眼中露出疑惑。“她被称为‘被诅咒的’?那她到底是什么?她和她的主人……”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消化眼前的一切。“他们的皮肤怎么了?”
杜洛坦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内心充满了好奇,但他不打算追问得更深。“我不知道,也不打算问。我的母亲会觉得这不礼貌,而我不想招惹她的愤怒。”
“就像部落的所有成员一样。可能正因为如此,古尔丹在坐上石凳后仍然活着,”奥格里姆低声说道。“不该惹怒法律的守护者,但她显然不喜欢这个……这个混蛋要发誓。”
杜洛坦的视线不自觉地转向盖雅。她正在认真地把闪亮的珠子编织进她的头发,似乎是在完成某种仪式的准备。她的动作既优雅又充满力量,每一丝编织,都蕴含着对传统的深刻敬意。然而,杜洛坦从她的眼神中看到的并非平静。她注视着坐在石 凳子上的古尔丹,目光中充满了杀意。那一瞬间,杜洛坦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体内潜藏的暴风。
“她显然对此不满。”杜洛坦低声回应,但他眼中有些迷茫,“但记住她告诉我们的——这一切都是古尔丹的耻辱,而不是我们的。”
然而,杜洛坦并没有告诉奥格里姆,这个名为加罗娜的女性,让他想起了另一个女人——德拉卡。她曾是北风之狼部落的一员,然而因为某些原因被部落驱逐。尽管面临着放逐和即将死于敌人之手的威胁,德拉卡依旧以坚定的姿态站立,目光中无所畏惧,正如这位女性一样。杜洛坦无法忽视这种相似性,而这种相似性也让他内心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也许,眼前的加罗娜,正是一个新的德拉卡,只不过她的存在,可能意味着更多的危险和未知。
父亲常常告诫杜洛坦,北风之狼部落从不轻易杀戮,也不会折磨无辜。正因为如此,他们从不采纳奴役他人的方式,也鄙视以赎金换取囚犯自由的做法。然而,这种宽容并不意味着他们对软弱的容忍。对于病弱或天生脆弱的孩子,部落不会放任其存活,认为这些生命如同一颗毒瘤,慢慢腐蚀着部落的力量。
那些被视为弱者的孩子,往往会被允许活到青少年时期,因部落相信有时所谓的虚弱,随着岁月的磨砺,可能会变得坚韧。但当他们达到成年,那些体弱多病的成员将被驱逐,迫使他们独自生存。如果他们能够奇迹般地活下来,每年只有一个机会,便是夏至那一天——在食物最为富足、灵魂的力量最为强大的时刻。他们可以回到部落,向众人展示自己是否足够勇敢,是否能在这片越来越变化莫测的土地上存活。然而,回归的兽人已经越来越少。生存的挑战已经让北风之狼部落的领土变得越来越无法忍受,远比曾经的荒原更加严酷。
德拉卡和杜洛坦几乎是同龄。当德拉卡被判处流放时,杜洛坦的心情愈发沉重。这种沉重并非只有他一个人能够体会。部落的其他成员也都纷纷表示悲伤,悄声窃窃私语,有的表达对德拉卡的钦佩,目送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她只带走了一周的食物,和一些用于狩猎、制作衣物和搭建庇护所的工具。她显然意识到,自己将很难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存活,而她也明白,这次流放的命运几乎等同于死亡。
尽管如此,德拉卡依旧直挺着脊背,仿佛她的背影不屈服于任何命运,尽管她的双臂因那些部落“赠送”的礼物而颤抖——这些礼物,有可能成为她生死之间的转折点。几乎所有兽人都理解,重要的是“体面地迎接死亡”。这句话被一位长者低沉的声音说道:“至少在这一点上,她是北风之狼。”
另一个兽人回应道:“她死得体面,至少为我们的族人树立了榜样。”
德拉卡没有回头。杜洛坦最后一次看见她时,她瘦弱的身躯正艰难地迈步,风中飘扬着绑在她腰间的北风之狼旗帜——那蓝白相间的旗帜仿佛是她生死命运的象征。
杜洛坦时常想起德拉卡,默默地思索她的下落。他希望,像部落的长者所说,她能够以一种体面的方式,面对生命的最后时刻。然而,他心底明白,若她未能幸存下来,便再也不会回到这片冰火脊的土地。
但坐在他们面前的这位奴隶,显然再也无法拥有像德拉卡那样的尊严。杜洛坦将目光从这名被称作“加罗娜”的绿色奴隶转向她的主人——那个神秘的古尔丹。他的心情变得愈加沉重,他不禁回忆起父亲的教诲:有些死亡,是无法避免的,而有些生命,则注定被践踏。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一声低沉而隆隆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我对此不太喜欢。”杜洛坦回头,看到德雷克塔尔那苍白的面容。尽管他的头发已经变得雪白,身体却依然保持着强壮的身姿,丝毫不显衰老,和眼前这个弯腰驼背的陌生人形成鲜明对比。“阴影笼罩着这个兽人。死亡似乎在他身上游走。”
杜洛坦的目光再度落在古尔丹那根法杖上。那根法杖上悬挂着几个可怖的头骨,而挂在他斗篷上的骨头装饰,仿佛承载着某种不安的预兆。古尔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似乎都在提醒着杜洛坦,这个人的存在不仅仅是对部落的挑战,还是某种危险的象征。然而,德雷克塔尔看到的死亡,并非像其他人眼中的那般显而易见。
“冬天在山丘上投下长长的阴影,”杜洛坦依旧不愿将心头的恐惧让他的话语带走,“而我今天也成了死亡的使者之一。死亡的阴影,并不意味着一切都是不祥的。”他看向德雷克塔尔,尽力保持冷静的语气,“绿色的血液依然承载着春天的希望,而他身上,依旧有着重生的可能。”
德雷克塔尔轻轻点了点头。“绿色是春天的颜色没错,”他平静地回应道,“但是……我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新生的气息。”
杜洛坦无奈地叹了口气,尽管心中仍有许多疑虑,但他知道,当前最重要的是听古尔丹将要说些什么。死亡与生命的抉择,或许只有从古尔丹口中听出答案。
“在我们决定他是死亡、生命,还是毫无意义的使者之前,先听听他要说什么。”杜洛坦语气略显坚定,试图从内心排解焦虑。
德雷克塔尔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声。“你的眼睛被谈判的旗帜所遮蔽,这让你难以看清楚事物的真相,年轻人。”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戏谑,“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你终会明白的。希望你的父亲能看得清楚。”
杜洛坦感到一阵刺痛。德雷克塔尔话中的暗示并没有因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加重了他内心的沉重感——一个令他无法忽视的警告,仿佛预示着某种即将来临的灾难。
加拉德的目光坚定,面无表情,仿佛对古尔丹的挑衅并不感到惊讶。杜洛坦可以感受到父亲身上那种厚重的气场,它与他母亲身上的威严不谋而合,犹如冰火脊上最坚硬的岩石,冷静而不可动摇。尽管古尔丹的言辞让人不安,但加拉德的沉默无疑是一种力量的体现——他在等待对方暴露更多的弱点,或者如同父亲所说的,等待一个能让自己做出决定的时刻。
古尔丹似乎察觉到这种氛围中的张力,但他并不急于回应。相反,他轻松地靠在法杖上,似乎沉浸在自己的话语中,仿佛他已经决定了未来的一切,而这所有的“谈判”不过是让人们在不知不觉中屈服。杜洛坦的视线再次扫过那个神秘的女人——加罗娜,她依然保持着那种难以捉摸的姿态,目光如利刃般锐利,与周围的所有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的存在,仿佛更像是古尔丹的影子,随时准备作出不可预见的举动。
“生命……”加拉德缓缓地重复着这个词,语气不轻不重,仿佛在思考古尔丹话中的深意。“生命……你所谓的‘生命’,是为了救赎?还是带来死亡的契约?”
古尔丹没有立即回答,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那笑容中混杂着某种冷冽的讽刺。“救赎?你可真天真,加拉德。你们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意义,早就不再是为了什么虚伪的‘救赎’。你们不过是适应变化的生物,像狼一样,无论是为了生存,还是为了战斗。你们所能提供的,只是力量,而我能带给你们的,则是更多的力量。”
杜洛坦紧张地握紧了拳头。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他知道,部落需要变革,而这名陌生的兽人似乎正是那个承诺变革的人。但从古尔丹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却让他无法简单地接受这个提议。
“你提供的力量……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奥格里姆突然发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与怀疑。“你说得太轻巧了。我们北风之狼的力量,源自我们与土地、与灵魂的联系。你所谓的力量,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古尔丹轻笑一声,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法杖,那些悬挂的头骨仿佛在轻轻晃动,向众人诉说着无法言说的秘密。“力量?它比你们所能想象的更为深邃。”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能够穿透空气,直达心灵。“你们认为生命仅仅是为了生存?不,生命的真正意义在于支配,而支配的力量,正是我所能给予你们的。”
他的话语像锋利的刀刃,割裂了部落内所有沉默的空气。加拉德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开始对这名陌生的谈判者产生了些许兴趣。
“你要求我加入你?”加拉德的声音冰冷,几乎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你认为我会为了这种‘力量’,抛弃我的部落,抛弃我的家园?”
古尔丹微微低头,眼中闪烁着如绿色火焰般的光芒。“我并不要求你抛弃一切,首领。你可以继续领导你们的部落,但你需要我,北风之狼,也需要加入我,才能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生存下去。”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更加深邃。“这片世界,已经不再是你们熟悉的那片荒野,北风之狼。如果你们不做出改变,你们会和其他的部落一样,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杜洛坦心跳加速,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和期待交织在一起。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仅仅是一次普通的谈判,而是一个关乎部落未来、关乎他自己命运的转折点。古尔丹的力量,或许能够改变一切,但代价,又将是什么?
他转头看向父亲。加拉德的目光依然深沉,仿佛已经在考虑着这个提议,但无论他的决定是什么,杜洛坦知道,这场谈判,无论结果如何,都将成为他们部落历史中的一个重要篇章。
就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巨石,古尔丹再次沉稳地坐回王座,眼神充满期待地注视着加拉德。所有的目光随之汇聚,凝视着部落首领。古尔丹的提议不仅是对北风之狼的侮辱,更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挑衅——这几乎是疯狂的行为!
难道不是吗?
一刹那间,部落首领似乎一时无言,似乎在寻思该如何回应。但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
“幸好你是在旗帜的庇护下到来的,古尔丹,你不过是一个外来者,根本不属于任何部落。”加拉德怒声说道,“否则,我早已用牙齿撕裂你那虚伪的喉咙!”
古尔丹听后,眼中并无丝毫惊讶,反而似乎带着某种冷笑,毫不为之所动。
“在我面前,也有过其他人说过同样的话,”他平静地回应,“然而,现在他们都已经加入了我的部落。你那位萨满可能能看到普通兽人所看不见的东西,而我们所处的世界虽然充满了忧虑,但它依然辽阔无边。我的请求很简单,我请你承认:你并未完全了解这一切,而我,能够为你们带来北风之狼所迫切需要的一切。或许,你曾听说过……‘巫师’?”
这个名字,确实不陌生。两年前,北风之狼与战歌部落的兽人一起进行了一场狩猎。那时,他们追踪一群塔尔布克。塔尔布克这类优雅的生物对于那些初次接触的猎人来说,充满了神秘。它们的群体生活方式截然不同。面对威胁时,塔尔布克并非选择立即逃跑,而是集体抵抗,挺身保护同伴,弯角与蹄子都成为它们的武器。北风之狼的猎人熟知如何通过巧妙的恐吓,迫使这些生物分裂群体,牺牲其中个体。借助这种方法,北风之狼和战歌部落的联合队伍得以捕获更多猎物,喂饱自己的战士以及狼骑,剩余的食物也能够带回部落。
在那次共同的盛宴上,一名战歌部落的猎人提起过一个神秘的兽人,他拥有一种类似于萨满的力量,但却又不同于一般萨满的神秘能力。他们称他为“巫师”;这一名词在杜洛坦听来陌生且令人不安,直到今晚,这个名字才再次响起。
加拉德的脸色变得凝重。
“原来,他们说的就是你,”加拉德冷冷地道,“巫师。我一开始应该就猜到的。你在以死亡作为交易筹码,却希望用‘生命’来说服我加入你,这真是一个怪异的组合。”
杜洛坦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德雷克塔尔,想起了老萨满曾说的话:“这个兽人被阴影笼罩,死亡紧随其后。”而他自己的回应则是:“冬日的阴影笼罩山丘,而我,今天也成为了死亡的使者。或许这并不意味着灾难,但我们还未决断他究竟是死神、生命的化身,还是一个毫无意义的使者。德雷克塔尔,先听他讲完。”
他、加拉德以及其余部落成员继续倾听。
古尔丹将目光投向自己的绿色皮肤,缓缓开口。
“是的,我被强大的魔法赋予了这种力量。这种魔法深入我的血脉,让我的皮肤呈现这般异样的颜色。这是力量的标记。没错,这股魔力在以生命为养料时变得更为强大。但你,亲爱的加拉德,杜尔科沙之子,告诉我:难道你从未在雪地上留下过某个生命的痕迹,以感谢灵魂的馈赠?难道你从未为了迎接新生儿的诞生,牺牲过一只脚兽,任它倒下,而十只塔尔布克便因你的长矛而丧命?”
听着古尔丹的话,周围的部落成员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许多人露出不安的神色。但加拉德却依旧坚定,毫不动摇。所有在场的兽人都知道,古尔丹所言并非空洞之言,几乎所有猎人都做过这样的牺牲。
“我们确实是以这样的祭品为生,”加拉德毫不犹豫地说道。“这样的牺牲,为了养活部落,为了我们的生存。”
如同平静湖面上投下巨石,古尔丹再次坐回王座,目光中充满期待,注视着加拉德。所有人的视线也随之汇聚,紧紧锁定在部落首领身上。古尔丹的提议不仅是对北风之狼的侮辱,简直是一次疯狂的挑战!
难道不是吗?
片刻的沉默后,似乎部落首领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很快,他便开口了。
“幸好你是在旗帜的庇护下到来的,古尔丹,你不过是个外人,根本不属于任何部落。”加拉德声音如雷,愤怒中带着威慑,“否则,我早就亲手撕裂你那虚伪的喉咙!”
古尔丹听后,丝毫没有惊讶,也不曾露出丝毫不快。
“在你之前,也曾有人说过类似的话,”他平静地回应,“然而如今,他们已经都加入了我的部落。相信你的萨满能够看见常人无法洞察的事物。虽然我们身处一个充满忧虑的世界,但它依然辽阔无垠。我请求你承认这一点:你并不完全了解现状,而我,能够为你们带来北风之狼所渴求的东西。或许,在过去的几个季节中,你曾听说过……某个‘巫师’?”
“巫师?”
这个词,对杜洛坦来说并不陌生。两年前,北风之狼的猎队与战歌部落的一些兽人一起狩猎。当时,他们追踪一群塔尔布克。对这些优雅、迅速的生物,战士们知之甚少,甚至无法想象如何从一个群体中分离出一只猎物。塔尔布克的体型较小,骨架精细,相比于脚兽,它们的生存更依赖群体的力量。它们不会轻易逃跑,而是会挺身保护同伴,用尖锐的角和蹄子对抗掠食者。北风之狼猎人深知如何通过恐吓迫使塔尔布克分散,最终以牺牲其中几只来填饱猎人的肚子。
那次狩猎后的盛宴上,一名战歌部落的猎人提到过一位神秘的兽人,拥有一种特殊的力量,类似萨满的能力,但又有所不同。他们称他为“巫师”;杜洛坦并没有深究,直到今晚,他才真正听到了这个名字。
加拉德的脸色变得严峻,他用沉稳的语气道:“所以,他们说的就是你。”他顿了顿,声音更为冷冽,“巫师。我早该猜到。你交易的是死亡,却试图以‘生命’来说服我加入你,这种结合,实在奇异得令人不安。”
杜洛坦默默瞥了一眼德雷克塔尔,心中浮现出老萨满的警告:“这个兽人被阴影笼罩,死亡常伴左右。”他曾回道:“冬季的阴影在山丘上拉长,而我,也在死亡的阴影中徘徊。这些并不意味着不祥的预兆,德雷克塔尔。在我们决定他究竟是死神、生命使者,还是毫无意义的信使之前,我们应当听一听他要说什么。”
他、加拉德,以及其他部落成员继续聆听。
古尔丹伸出一只手,指向自己那绿色的皮肤。
“我被强大的魔法赋予力量。它已经渗透进我的血脉,这种力量改变了我的外貌,将我皮肤的颜色染成如今的模样。这是我力量的象征。是的,这股魔法在以生命为养分时会愈发强大。但加拉德,杜尔科沙之子,告诉我,难道你从未在雪地上留下鲜血,以感谢那些灵魂的馈赠?难道你没有在新生儿顺利降生时,为了献上祭品,杀死一只脚兽,甚至无视那只倒下的动物,而十只塔尔布克却因你的长矛丧命?”
在场的兽人们纷纷不安地动了动,目光中流露出不安。但加拉德依然坚定,丝毫不为所动。所有人都知道,古尔丹所说的,并非空洞的威胁,而是血淋淋的事实。
“我们确实依赖这些祭品维生。”加拉德沉声确认,“这些牺牲,养活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