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欧阳昱细细聊了一番有关日报的细节,窗外的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家中晚饭也已准备好。
听到绮罗过来敲门,宋群青心知是谢淮安那边安排好了晚饭,主动停了话题,邀请着欧阳昱前往正厅。
谢淮安和两个孩子都是第一次见欧阳昱,礼数周全地跟他打了招呼,宋群青也为其介绍一番自己的家人。
待众人都放下筷子,谢淮安笑着开口:“欧阳夫子初到京城,想来并未安排好住处,不如先在宋家住下?”
“不了。”欧阳昱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这几日我先行住在客栈,待见过皇上后便直接住在报社即可。”
刚刚和宋群青聊报社相关事宜时,宋群青告诉他由于陛下对这份日报的重视特地赐了一座大宅院作为报社选址。
宅院里头有着许多小院子,报社的人员可以在其中居住,而他作为总编辑可以独享一整座小院。
他知道宋群青两夫夫的好意,但他向来不习惯麻烦他人,故而还是选择了拒绝。
且他离开欧阳家时可是把自己那一份财产带走了,不然这些年他买书的银钱从哪儿来?
在府学教了十几年的书,自然也是有一些积蓄的,更何况总编辑的工钱开得也足够高,区区几日客栈的钱也不至于出不起。
见他拒绝,谢淮安侧头和宋群青对视一眼,察觉他的意思后点了点头。
“时隔多日未见夫子,学生可积蓄了许多疑问需要向夫子请教。”宋群青顿了顿,“且报社一事,还需要和夫子细细探讨,不如夫子这几日就暂住敝舍?”
谢淮安接话道:“群青知夫子喜静,特地让我收拾出了一处僻静院子供夫子居住,夫子可安心住下。”
宋群青夫夫几番相劝,再加上邬华也在一旁帮着劝,欧阳昱叹了一口气终是答应下来了。
反正就几日时间,这两人都安排得如此周全,他实在不好再拒绝,于是这几日他便在宋群青安排的院子内住下了。
这院子周围种着许多花木,可谓十分雅致幽静,且靠近少有人出入的侧门处,方便他们主仆两人进进出出逛京城,算得上个极好的住处。
原先欧阳昱因着身体原因并不喜出门,但对京城以及那些新鲜事物的好奇心却催促着他一探究竟。
于是他便在邬华的陪伴下,自己驱使着轮椅出门。
他一连几日将京城逛了个遍,特别是那些他尚未见过的百货超市等地方更是逛了好几遍,发现原来这些新鲜事物全是这半年来才新出现的,也难怪他从未在书籍当中见过。
欧阳昱还注意到了几乎大街小巷都会有一家甚至更多带有“安青”标志招牌的铺子,甚至在他最为好奇的百货超市招牌上也出现了此标志。
欧阳家同样经商,他虽说并未学习经商一道,但身为欧阳家的子弟也略有涉猎,自然能看出这些铺子背后都是同一老板。
他越想越觉得此标志实在妙不可言,告诉了世人这些铺子属于同一家的同时也让人把此标志记在脑中。
只要这些铺子打出好名声,那往后同样标志的铺子也会受客人欢迎,不可不谓布局深远。
甚至连京城内的不少铺子也学起了这一套,纷纷在自己的招牌上加上了独属于自己的标志。
正当欧阳昱暗自感叹之时,善打听的邬华便带回了消息,告诉他这“安青”铺子背后的老板其实就是他的学生宋群青。
欧阳昱愣了许久后才释然,毕竟他这学生可是六元及第的天赋奇才,且宋群青在上阳府的种种事迹他也是知道的。
如此想来,若是京城中真有人能推出这些新鲜事物,也只能是他的学生了。
在宋家的幽静院子住了几日后,欧阳昱就跟着余朝恩进了皇宫面圣。
果不其然,他的冷静应对和丰厚学识让成瑞帝对其连连点头,直接大手一挥让他就职总编辑。
虽说这结果都在宋群青师生两人的意料当中,但是在欧阳昱离开宋府打算住进报社的前一晚,宋群青特地设宴为其庆祝了一番。
宋群青知自家夫子不是嗜酒之人,因而只让人上了一壶酒来。
但没想到欧阳昱却是一反常态,微红着眼眶喝了一杯又一杯。
想及他的遭遇,宋群青心中暗叹,让侍女又上了好几壶。
欧阳昱终于挥别十几年落魄寥落的日子,其抱负也得偿所愿,却觉得如幻梦一场,靠酒精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杂乱情绪。
而宋群青只是在旁陪着他,师生两人相顾无言地对酌着。
见欧阳昱已然半醺,宋群青伸手按住了他抬酒杯的动作,语气低沉:“夫子,可不能再喝了。”
欧阳昱甩了甩头,意识从半醺状态稍稍清醒了些许,意识到自己今日饮了太多酒,便顺着他的动作放下了酒杯,忍不住按着太阳穴去缓解自己晕沉沉的脑袋。
邬华见状目带担忧地看向了与先生对酌之人:“宋公子,先生他恐怕是醉了。”
“你先扶夫子回去休息,等会儿我喊人送去醒酒汤,你给夫子喝下后再让他入睡。”
宋群青知道他怕欧阳昱喝太多酒后宿醉,朝他点了点头,吩咐一旁的侍女去备汤。
邬华闻言感激一笑,旋即便搀扶起了欧阳昱,将其放在了轮椅之上,而后便推着他往院子方向而去。
看着逐渐远去的一坐一站背影,宋群青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举起对着一轮弯月敬了敬,旋即将其一饮而尽。
日报一经推出,他和宋家必定会被许多人所盯上,可自己既然走出了这一步,就不会害怕!
整个报社的人员都已到齐,宋群青次日便召集了报社的众人,把欧阳昱介绍给了他们。
众人并不理解为何是欧阳昱担任他们的总编辑,在听到是成瑞帝特地任命后还是认下了这位上官。
只是他们心中依旧存留着几分怀疑和不满,而这些就要靠欧阳昱自己凭能力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