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这个臭脾气!
宋群青无奈一笑,握住轮椅背后的推手转了个方向:“夫子,此轮椅不似寻常轮椅需旁人协助而行,使用者可自行推动。”
他的话音刚落,送来轮椅的阿霖也重重点了点头:
“欧阳夫子,这轮椅是我家少爷耗费好些时日才打造出来的,不仅可以自行推动而且还十分灵活,您不妨上前一试?”
听闻此轮椅是宋群青亲手所制,如此心意让欧阳昱冷下来的面色不禁融化几分。
他犹豫再三,把腋下的拐杖递给了一旁的邬华,扶着轮椅的椅背坐了下去。
就算这轮椅效果并不如两人所说那般好,自家学生的一番心意总不能辜负了。
宋群青见状隐蔽地翘了翘嘴角,夫子看起来冷酷无情,实际却是个面冷心热之人,知道是自己亲手所做必定不忍让自己失望。
欧阳昱听着他的使用方法一步一步操作,发现宋群青所言并非虚言,他居然靠着自己就能推动轮椅了!
那岂不是往后他他坐着轮椅,便能灵活去往自己想去的地方了吗?
看着自家先生兴奋地跟个孩子一般驱使着轮椅前后左右移动,邬华鼻尖一酸,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
感受到肩膀被人拍了拍,他吸了吸鼻子侧头看去,就见宋群青正眼眸含笑地看着自己,他红着眼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了宋公子新造的轮椅,想来先生应当不会像往常一样闷在屋中,而是会愿意主动出门了吧?
待欧阳昱几下上手了这新制轮椅,他兴奋的神色也渐渐消退,面容严肃地向宋群青道了声谢。
“本就是学生为夫子准备的礼物,夫子不必如此。”宋群青摇了摇头,“内院已备好酒菜,夫子请!”
欧阳昱也不是那般矫情之人,只暗暗把此事记在心底,顺着他的方向往宋宅驱使轮椅。
路上除了门槛较为碍事,需要邬华帮忙一二以外,剩下的路可靠着轮椅自由行驶,欧阳昱的神色也不由得带上几分释然。
一顿饭的功夫,欧阳昱和宋群青师生间没了许久未见的生疏感,彼此之间也恢复了以往的熟络。
之后在书房中两人又聊了一番各自的际遇和近些日子来的感悟,这才进入了正题。
宋群青提起玻璃茶盏为欧阳昱斟了一杯茶,将其推至对方面前:“夫子此次前来京城,可是愿和学生一同创办报刊?”
“不错。”欧阳昱垂眸看了几眼无色琉璃茶盏,透过茶盖竟能将青翠的茶叶和茶水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很快他便转移了视线,将心神放至在自己考虑再三依旧答应下来的事上:
“你给我的信中所说这报社是陛下主办?那这主意应当就是你想出来的吧?”
他这学生一向机灵聪慧,说报社不是其所想才怪了去了。
在自家夫子且未来同盟的面前,宋群青自是没什么好遮掩的,轻轻颔首:“确实如此。”
他把完善好的报社计划书拿了出来,同欧阳昱详细说明着上头记录的每一项。
因着此事关系重大且十分受成瑞帝重视,之前他给自家夫子去信,信中只浅浅介绍了一番报社和日报,并未详细说明。
他相信凭借夫子的才华和见识应当能看出这报社的重要性,而欧阳昱也正是看清楚了这报社的目的。
这才犹豫了大半个月,最终还是选择进京实现自己的抱负。
欧阳昱看着手中无比详尽的计划书,就着热茶慢慢地、细细地将其阅读了一番,而后却迟迟没有开口。
“夫子可是有何处不解?”宋群青主动出声问道。
“并无,计划书和你讲解得都十分透彻。”欧阳昱摇了摇头。
“按照你的计划逐步推进,老夫断定,不出半年时间,这天下人的口舌都要被这日报控制住,确实是绝妙的主意。”
之前宋群青来信上只简单介绍了一番日报,他便能从中窥探到其未来的局势。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愿意主动出衢州、入京城前来应允宋群青的邀请。
可现如今看着这份详尽到每个细节的计划书,欧阳昱还是不免又被震惊了一番。
自己这个学生到底如何想出来如此隐蔽却绝妙的主意的?
宋群青没想到眼前人竟是在感慨此事,不由得笑着否认:“夫子谬赞了,此计划只是集百家之长罢了。”
他的话没被欧阳昱听进心中,只以为是他的谦虚之言。
毕竟这个时代可从没听过日报或者报社的存在,前不见古人的事物如何集百家所长?
因而欧阳昱没接他的话:“在看到此书之前,我本以为此事只是寥寥一想法,却未曾想到我只需走马上任。”
他的指节轻轻敲了敲散落在桌上的一沓纸:
“这报社是陛下主办,这教育专栏又如此重要,你应当没这个权力直接让我当这总编辑一职吧?”
“夫子所言依旧如此尖锐。”宋群青笑着点点头,“夫子之事我已上报给陛下,陛下让你进京之后先见他一面,再行启动报社之事。”
欧阳昱闻言暗暗挑了挑眉,只让自己去见皇帝一面,而没有直接拒绝了宋群青的推举吗?
看来自家学生在这位新帝面前颇受重视,不仅报社都全权交给了他负责,连总编辑这把控日报内容方向的职位来让他来推选。
“可有说何日面圣?”欧阳昱语气平淡,心中五味杂陈,却唯独没有面圣的惧意。
陛下要自己前去面圣不外乎就是想看宋群青所言是真是假,自己是否有真本事。
他少时苦读十几载,不到十八岁便拿下了解元之位,往后近二十年又窝在屋中看尽藏书,论学识和才华他可不惧!
见夫子神色坚毅便知他并不惧怕此次面圣,宋群青也直接定了时间。
几日后正是余朝恩暗自来他这儿的日子,到时候就可让余公公将夫子带进宫。
夫子的能力他早已体验过,自是不会担心成瑞帝对其不满,最怕的还是夫子这古怪脾气,只希望夫子在成瑞帝面前适当收敛一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