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琳赛那副谄媚的嘴脸可真够难看的。”安妮塔.布朗轻飘飘看了眼人群正中心相谈甚欢的那两人,语气很是微妙,“还记得吗?格兰特,她刚来好莱坞的时候多傲慢啊。可惜,现在也只能去妮可面前当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詹妮.格兰特后怕地抿了抿唇,低声劝道:“安妮塔,这里人多眼杂,不是我们能够随意说话的地方。”
“所以?你是在害怕吗?”安妮塔无所谓地笑了笑,眉眼阴郁苍白,“别担心,今天我们可不是主角。”
“所有人都在争着和她套近乎,没人会注意到我们。”
安妮塔没有点出名字,但詹妮知道她说的绝不是玛格丽特.琳赛,而是那个同她并肩而立的女孩。
那女孩来到好莱坞也不过两年时间,但从去年那部一飞冲天的《自由之路》开始,她就是安妮塔最关注也最在意的一个名字——这女孩崛起的势头太过强劲,现在更是踩着一直稳居20代女演员第一位的安妮塔走上了高处,直接问鼎奥斯卡影后的宝座。
而她今年还不满25岁!
这样惊人的崛起速度,即使是在白人演员中也很少见!
一般来说,好莱坞女演员很难在20代前半就拿到奥斯卡,她们获奖的平均年龄在35岁左右,所以不论是当初的安妮塔.布朗还是现在的玛格丽特.琳赛,她们自知希望不大,在20岁出头的年纪都不会急着冲奥,反而会更注重积攒名气、磨炼演技。
但偏偏这女孩是个异类,初来好莱坞就直接剑指奥斯卡,简直胆大到不可思议。
如果她今晚真的领到了奥斯卡,那么不仅仅代表着一份创造历史的荣誉,更意味着数不尽的资源倾斜……
稍稍换位思考一下,詹妮不难理解安妮塔此刻郁闷的心情。
“也许,她未必真的能拿到小金人……”詹妮小心翼翼地说。
她以为这会是安妮塔想听到的话,却没想到后者很不雅地朝她翻了个白眼——
“那么你以为今晚的最佳女主角会是谁?蠢货!”
作为竞争对手,安妮塔当然不喜欢妮可.苏这个擅长惺惺作态的女人。
但作为演员,即便她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在被提名的五位候选人中,只有妮可.苏的表演最配得上这份荣誉。
她赋予了那个角色野性、不羁的生命力,让人们爱上了这个因她而起的故事,也以最强势的姿态在影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是有资格得到对手认可的真正赢家。
*
在苏灵溪感觉自己的脸蛋快要笑僵之前,繁忙的社交环节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奥斯卡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区别于上上个月的金球奖,苏灵溪今晚没有带男伴出席,座位自然而然安排在了同样凭借《自由之路》入围最佳导演的李朔身边——假如不是因为西格妮拒绝了奥斯卡的邀请,也许主办方会直接安排他们三位坐一起。
“看起来精神不错。”李朔打量了她几眼,调侃道:“怎么说,今晚你有多少把握?”
“嗯…七八成吧。”
面对可以信任的前辈,苏灵溪还是很坦诚的。
她所说的把握,当然不是因为她已经预测到了结果——相对于其他奖项来说,奥斯卡的投票规则十分严谨,算得上是世界上最有公信力的电影奖项之一。
换句话来说,不论公关使出多少花招,都只能得到会员们的口头保证,而直到信封被颁奖嘉宾撕开的那一刻,除了那两名专门负责制作得奖名单的普华永道专员,没人能知道结果。
在乔安娜因为丑闻而出局以后,苏灵溪的公关活动要比以前顺利很多,但无论有多少名会员保证过投她做第一名,最后都有可能反悔。
毕竟第二轮投票是不记名投票,就算有人临时反悔,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是谁。
所以,在奖项正式公布之前,苏灵溪不会把话说得太满。
听到这个回答,李朔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下,“从理论上来说,你现在应该至少有90%的得奖概率。”
没了乔安娜,能和她争的也就剩下安妮塔.布朗——在李朔看来,这位的表演就连提名都有些勉强。
个人特质鲜明的演员遇上不适配气质的角色,最后注定呈现出灾难般的效果。
“也许吧,但我现在脑海里能想到的只有层出不穷的意外因素——比如罗伯特.鲍勃突然成了美国总统之类的可怕消息。”
苏灵溪耸了耸肩,幽默地开了个玩笑。
李朔叹了口气,“这样很好,我是说——不管真实心情如何,我们都要尽量表现得轻松一些。”
轻松这个词说来容易,要想真正做到却很难。
李朔至今仍然对自己首次获得小金人那一夜的心情记忆犹新。
渴望获得这份荣誉,却又担心会因为其他因素而错失它;想要为华国人在国际奖项上争一口气,却又害怕结果会让国人同胞更加失望……
种种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一座山,压得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那是令人永生难忘的一种感受。
也许是因为有重活一世的经验,苏灵溪此时此刻并不像李朔以为的那样紧张。
在大奖正式拉开序幕以前,她还很有闲情逸致地欣赏了好几场串场表演。
直到老牌黑人女星、首位获得奥斯卡的黑人影后哈莉.贝瑞走上台前,她的心底才终于泛起了几丝涟漪。
一分钟前,获得最佳男主角的爱德华.柯林斯刚刚走下台。
现在,一袭蓝色礼服的哈莉.贝瑞明摆着是作为最佳女主角奖的颁奖嘉宾而来到现场。
主办方邀请贝瑞来当颁奖嘉宾的用意是什么呢?
会是因为她吗?
因为想要创造出历史性的一幕:首位黑人影后为首位亚裔影后颁奖的画面?
又或者只是巧合而已?
苏灵溪无意识地跟着台下其他人一起做出鼓掌的动作,心头那股患得患失感和紧张感却始终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