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当我杀不了你?”姜雀彻底转过身,眼里凝着彻骨的杀意。
奉天莞尔,看着姜雀道:“缚。”
话落,一团云雾自姜雀脚底腾起,顷刻化为白藤将她紧紧缠住,藤蔓上的尖锐小刺扎进皮肤,姜雀的身体顷刻麻痹,动不了分毫。
奉天往结界外歪了下头,对着影子吩咐一声:“去。”
影子奉天飞速朝结界外掠去,在即将冲出结界之时,一条沾血的白藤破空而来,径直从他腰间横劈而过。
姜雀生生拔出扎进身体里的白藤,每根刺上都沾带着淋漓的血肉,她身上也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蓝白宗服也被鲜红的血染透。
这白藤上有奉天的灵力,影子奉天身形一颤,重又化成一团白雾。
姜雀动作刚落,额前发丝被风吹动,她抬眼瞬间,奉天的掌心已袭至她额前,熟悉的魂魄抽离感再度袭来。
奉天看着逐渐从姜雀身体里飘出的灵魂,心下一喜,唇角扬起的那刻,姜雀须弥袋中光芒大盛,锁魂镜疾射而出,横亘在两人之间,
在刺目银光下,姜雀的魂魄重回肉身,奉天也被这银光击退数步,他今日几次三番失败,耐心已然告罄,当即一挥袖,悍然震碎锁魂镜。
飞溅的镜面为姜雀搭出一架通往奉天的桥,她贴上一张疾行符,踩着碎裂的镜面直奔奉天而去,衣衫猎猎间,她双唇轻启,念出两个字:“冰魄。”
本命符悬飞在姜雀额心,她手指拢住奉天脖颈的瞬间,磅礴的寒冰之力从她身体中喷涌而出,整个结界都被冰霜覆盖,一层坚冰覆盖在她的手臂上,沿着她的手指迅速朝奉天蔓延而去。
寒冰冻结了他的脖颈、身躯、四肢,冻结他的血肉也一并冻结了他的灵气。
奉天愕然睁大双眼,眸底倒映着姜雀平静温和的脸,他脸色扭曲,语气颤抖:“你疯了,你真是疯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在反应过来的那刻又不可抑制地生出蓬勃怒火,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次又败了。
“自爆本命符产生的巨大灵力不仅能撕碎我,也同样能撕碎你!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你个疯子!疯子!!!”
话音未落,被寒冰冻结的身体里生出利刺,奉天疼到话音颤抖,咬牙切齿地朝姜雀怒吼。
姜雀弯眸笑了:“我当然知道,只要你死,我无所谓。”
奉天发出一声不可理喻的冷嗤,寒冰正沿着他脖颈朝唇边蔓延,他突然平静下来,得意地看向姜雀:“你只有一条命,但我不是,等你死后我就杀光所有人。”
“你!他们!修真界所有奉你为神明的人我都送他们下地狱!”
“恐怕不能。”姜雀呼出一口寒气,声音平静却坚定,“他们是我养出来的,你既杀不了我,也定然杀不了他们。”
奉天不屑道:“你太小看我了。”
姜雀道:“打个赌吗?”
奉天乐意奉陪:“赌我能不能杀死他们?”
“已经有答案的事情不必赌。”姜雀话音顿住,眼睫猛地抖了下,因为她的心脏被一根冰刺穿透。
姜雀再次开口,声音里裹着冰,愈显清脆:“赌这苍生未来的天道,一定是我。”
奉天想斥一声可笑,但坚冰已经覆盖他的口鼻,顷刻没过他头顶。
尖锐冰刺穿透他的咽喉、脸颊和双目,冻结了他最后一丝生息。
姜雀呼出一口气,彻底松懈下来,这才低头去看那根穿透心脏的坚冰,她弯了下唇角,低声道:“还好戴了寂痛珠。”
“不然......又要害你疼。”
“最后,再送你件礼物吧。”姜雀闭上眼,借着冰魄符的灵力,低声吟念出古老的咒诀。
“巫觋八荒,血祀通神。”
“三魂为烛,七魄做灯。”
“血肉为祭,万骨同休。”
“魂灵付祭,愿遂吾愿。”
蜃妖不在身边,姜雀喉间一直被幻术遮盖着的莲花状印记彻底显现在寒冰之下。
印记漫过红光,一座血色的古朴阵印浮现在她身下,姜雀睁开双眼,一字一句道:“鸳鸯锁,破。”
耳边传来一声镣铐挣开的清脆声响,红色的丝线从阵印边缘腾起,缓缓伸到姜雀头顶。
方才没被奉天抢走的魂魄轻而易举被红线勾出。
“一魄、两魄、三魄...........”
姜雀并不知道被抽走的是魂还是魄,她只是低声数着,数着数着,自己也忘记数到哪里了。
只感觉眼皮好重,身体很冷。
模模糊糊间,她一直戴在头上的那支白玉缠丝珠钗掉落下来,坠在她身前的血红阵印上,姜雀失神望向那处,看见一缕魂悠悠飘了出来。
她有些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望着那魂飘到自己身边。
姜雀终于把那道魂看清楚,起初,她以为那是自己的魂魄,直到那魂魄开口喊她:“姜姑娘。”
她涣散的意识陡然一凝,不对,这不是她的魂魄。
她的魂魄应该是她本来的模样,这是......原来的‘姜雀’。
姜雀静静看着那道魂魄,充盈饱满,似乎还带着笑。
两人无声相望,姜雀笑着开口,她问:“你一直都在吗?”
‘姜雀’的灵魂轻柔地浮动,她说:“一直都在,不过只有偶尔才清醒。”
姜雀眼底升起亮光:“太好了。”
她问她:“你看到了吗?”
‘姜雀’回答:“看到了,沧澜界中,雀娘娘的庙宇星罗棋布。”
她问她:“你听到了吗?”
‘姜雀’点头:“听到了,信徒的每一声祈愿,我与你同受。”
姜雀很开心地笑,眼底生出泪花。
她问她:“你还恨吗?”
‘姜雀’垂下目光,缓缓飘过来,双手轻柔地环住她,枕在她肩头,很轻地摇头,说:“谢谢你,将我重新养育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