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文帝得知丢了天顺府,勃然大怒,当庭发威。
“吴肆权首战不利,乱我军心,传朕旨意,斩了。”
此话一出,百官皆惊。
兵部尚书萧玉站身出来:“陛下息怒,吴将军身经百战,战功赫赫,此次丢失城池,吴将军虽有失职之罪,但罪不至死,还请陛下三思。”
吴桐也附议道:“皇上,军报来说,吴将军出城迎敌,城内大刀盟贼众打开了城门,致使叛军入城。此过并非吴将军之错,还请皇上三思。”
“还请皇上三思……”
白羽衣缓缓站出,恭敬道:“陛下,众臣所说不错,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还请陛下开恩,使吴将军戴罪立功。”
印文帝脸上怒气难消,重重地哼了一声,“既然诸位爱卿为其求情,那朕便饶他一死,官将一级,留军待用。”
“皇上圣明!”
群臣高呼,印文帝继续说道:“如今叛军得了天顺府,我军该如何迎敌,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皇上,臣认为,应以中州为屏,兼固州为辅,两州成掎角之势互为呼应,以牵制叛军。”
“皇上,镇北军乃是我朝战力最强之军,如今又是士气正旺之时。臣认为应暂避其锋芒,坚守不出,以逸待劳。”
“臣附议,叛军战力虽强,但若我军坚守不出,他们也无计可施。待到半年之后,叛军必会粮草供给不足,不战自败。”
印文帝气得差点吐血,这群庸官的建议,说来说去没一个合他心意。
白羽衣看出印文帝所想,开口说道:“陛下无需担忧,丁将军已率大军到了中州,必可保中州无事。现在看来,倒是这大刀盟,实为朝廷隐患。”
“你的意思是……?”
印文帝探身问道,白羽衣回道:“隐患不除,终是祸害。”
散朝后,印文帝将顾冲唤到了万寿殿。
“大刀盟无恶不作,危害百姓,朕欲将其铲除,你意下如何?”
顾冲躬身道:“皇上圣明,只是大刀盟遍布各州,无处不在,一时之间只怕难以清除。”
“朕知道,所以朕才唤你来。”
顾冲微愣,唤我来有什么用?
“朕听说,你与双龙会颇有交情。”
顾冲心中暗道:糟了,准是白羽衣又出了损招。
“皇上,奴才与双龙会的人并无过多交情,只是见过几面。”
印文帝呵笑道:“双龙会与大刀盟势不两立,这次朕欲鼎力支持双龙会,想来他们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皇上说得是,只是这双龙会踪迹难寻……”
“朕相信你一定会找到的。”
印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顾冲,嘴角带着一丝不言而喻的笑意。
顾冲讪笑道:“既然皇上这样说了,那奴才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他们。只是不知,皇上会许以他们什么好处?”
“朕会让各州府给予方便,要人出人,要银出银,朕只要一点,让大刀盟从朕的眼中消失。”
顾冲知道印文帝铲除大刀盟,是为了削弱宣王,而双龙会借此机会除掉大刀盟,也算是一件好事。
“奴才一定会尽力而为。”
印文帝点点头,满意道:“小顾子,你忠心为朕办事,朕自不会亏待你。”
“奴才自然忠心为皇上办事。”
“好,你去吧,朕等你的消息。”
顾冲刚出万寿殿,就见到宁王前来,两人并未说话。顾冲躬身见礼,宁王颔首回礼。
季风进到殿内,禀道:“陛下,宁王求见。”
“哦?他来了。”
印文帝轻轻点头,“让他进来吧。”
宁王进到殿内,略微躬身:“震轩见过皇兄。”
印文帝笑道:“震轩啊,来,坐吧。”
宁王坐定后,慢声说道:“皇兄,臣弟今日前来,是想斗胆向皇兄求一封地。”
印文帝稍微愣神,皱眉道:“你不想留在京师了?”
“皇兄,如今北方战事已起,臣弟以为,当以防范齐国为重。故而臣弟想去兴州,为皇兄守住齐国。”
白羽衣早就与印文帝说过,一旦宣王起兵造反,就一定要让宁王离京。印文帝这几日正要与白羽衣商议此事,没想到宁王居然主动提出。
“震轩能有此想,朕很欣慰。若是震允有你一半,又何至于骨肉相争。”
宁王没有作声,印文帝点头道:“好,既然你想去兴州,那朕便封你为安南王,为朕抵御齐国。”
“多谢皇兄。”
宁王起身进礼,印文帝也站起身,来到宁王身前,握住他是双手,感慨道:“震轩,如今你我兄弟一定要同心协力,保我梁国永世荣盛啊。”
“震轩愿辅助皇兄,定国安邦。”
印文帝点了点头,手上加力,重重地握了下宁王的手。
“你打算何日离京,朕亲自相送。”
“皇兄日理万机,相送就不必了,臣弟三日后便去兴州。”
“那好,路上多保重,到了兴州,记得派人告诉朕。”
宁王深鞠一礼,“皇兄多保重。”
顾冲回到敬事房,换了衣裳,对碧迎道:“我要出宫去,晚些回来,让小顺子给我备好浴桶。”
碧迎乖巧点头:“奴婢知道了。”
“回来后你要服侍老公沐浴哦。”
顾冲诡笑着充满挑逗意味,碧迎难为情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出得宫来,顾冲回到家中,将勾小倩拉到一旁,“皇上知道了我与双龙会结识,这次要借双龙会之手,铲除大刀盟。”
“皇上怎会知道?”
顾冲挤了挤眼睛,“你忘了那个白羽衣,肯定是她向皇上说的,这个女人,阴险的很。”
勾小倩眼中充满担忧之色,关切问道:“那你在宫中,会不会有危险?”
顾冲摇头道:“无事,现在皇上正是用我之时。你将这件事情告诉勾老英雄,借此机会消灭大刀盟。”
勾小倩点头答应,“那我明日一早便回去。”
“嗯,路上注意安全,皇上的意思是,先将中州的大刀盟清除掉……”
在家中待了一个时辰,顾冲便准备回宫,路过街上一家糖果铺子,便顺手买了一些。
“小顺子,你将这些糖果送去撷兰殿,九公主喜欢吃。”
顾冲将糖果分了两包,一包送给九公主,另一包给了碧迎。
小顺子点头答应,拿着糖果就去了撷兰殿。
碧迎已经准备好了浴桶,顾冲拴上房门,进到屋内脱了溜光,坐进了浴桶内。
“老公,刚刚我去芷娴宫,听到聘如说,皇上要将庆太妃移出凝香宫。”
“哦?!”
顾冲皱皱眉头,这宣王谋反,庆妃也跟着遭殃。
“可说要将庆太妃送去何处?”
“我听说凤鸾宫的那些秀女也要被送出宫去,该不会将庆太妃送去凤鸾宫吧?”
碧迎站在浴桶边,轻柔的为顾冲搓着背,话语中带着几许伤感。
“宁王也要走了,不知道愉太妃是不是也会被移出了宫。”
“宁王要走了?”
顾冲转回头,碧迎点头道:“是啊,聘如说,宁王要去兴州了。”
“哦。”
顾冲趴在浴桶边上想了片刻,重新坐正了身子,“不会,宣王是谋反,宁王不是,愉太妃不会被牵连的。”
“那还好,只是今日见到愉太妃闷闷不乐伤感的样子,奴婢心里好是难受。”
“你呀,多愁善感。”
顾冲抬手握住碧迎小手,劝慰道:“有句老话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一定没听过。”
碧迎轻轻摇头,疑惑问道:“是哪条河?要这么长时间才能过去吗?”
顾冲“噗嗤”笑了出来,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世事变化,盛衰无常。”
“我好像懂了,老公的意思是说,愉太妃……”
顾冲拍了拍碧迎小手,“左边,再加些力道。”
小顺子来到撷兰殿,见过九公主。
“公主,顾公公让奴才给您送糖果过来。”
依婉上前接了过来,打开后放在了九公主面前。
九公主还未从淳安帝驾崩伤心之中缓过来,刚刚又听说二哥要离开京师,这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小顾子人呢?”
“回公主,顾公公刚在宫外回来,这会儿在敬事房沐浴呢。”
“你回去吧,告诉小顾子,闲了过来陪本公主。”
“奴才知道了。”
小顺子告退出来,在前院与小春子,小权子他们又聊了一会,便离开撷兰殿向敬事房走回去。
殊不知他刚走出撷兰殿,身后就有两双眼睛盯上了他。
小顺子正向敬事房走着,忽然感到身后好像有动静,便停下脚步,回身看去。
他恍惚间看见有两个身影,好像进了一侧过门,细看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出来,便以为是自己眼花,摇摇头继续向前。
又走了一段,小顺子感觉不对,明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怎么就看不到人呢?
他猛然停住,迅速转回身,这次他看到了两个小太监。不但看到了,而且这两个小太监就在他身后近在咫尺的地方,其中一人手中正高举一条麻布袋子。
“哎呀!”
小顺子被吓了一跳,还没等看清楚这两人长相,那个小太监手中的袋子就套在了小顺子头上。
两人顺势向下一拉,小顺子上身就被套进了袋子之中。
“你们是何人?要做什么?”
小顺子扭动身子想要挣脱出来,那两个小太监哪会给他机会,一人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小顺子踹倒在地上。
紧接着,两人冲上前,对着在地上翻滚的小顺子拳打脚踢。
小顺子双手解脱不出来,只好在袋子里护住头部,用双腿乱蹬进行抵抗,胡乱之中那两人也被踹中几脚。
可毕竟寡不敌众,何况小顺子又是被套在麻袋之中,这一番下来,着实被打的不轻。
一盏茶的功夫儿,小顺子终于从袋子中爬了出来,再看宫道上,连个人影都不见了。
碧迎服侍顾冲沐浴过后,沏好的热茶刚端上来,顾冲还未喝上一口,小顺子便跑了进来。
“公公,奴才让人给打了。”
顾冲瞪大眼睛盯着小顺子,只见他额头上鼓起一个肉包,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处红鲜鲜的,好像刚刚流血一般。
“九公主下手这么狠吗?”
顾冲怯声问了一句,小顺子摇头道:“不是九公主,是两个太监。”
“两个太监?!”
顾冲一拍茶几,将身旁的碧迎骇了不轻,“哪个不长眼的敢打你,咱家弄死他。”
小顺子苦着脸,哭诉着:“公公,他们用袋子套住了我,我也未曾看清来人面相,不知道是哪个。”
“背地里下手……”
宫内都知道小顺子是自己的近身随从,别说是小太监,就是老太监打小顺子之前,也得掂量掂量。更何况小太监哪有这个胆子,这背后肯定是有人主使。
很快,顾冲就怀疑到了季风头上。
“你可还手了?”
小顺子点点头,“我只是胡乱踢了几脚。”
顾冲站起身,沉着脸道:“我知道了,碧迎,给小顺子上药。”
另一边,季风阴笑着:“做的很好,看他以后在咱家面前还敢嚣张不。”
小太监讨好道:“就是,他真以为自己在宫内可以一手遮天,殊不知公公您才是爷儿……”
话音未落,有人进来禀道:“公公,顾公公来了。”
小太监听到顾冲来了,吓得浑身一抖,惊恐地望向季风。
季风皱皱眉头,“慌什么?咱家倒要看看,他能把咱家怎得。”
顾冲进到屋内,季风笑脸相迎:“顾公公,这是哪股风把您吹到咱家这来了?”
顾冲脸上带笑,回了一礼,“闲来无事,过来找季公公说会话。”
“哦,顾公公请坐。来呀,上茶。”
小太监急忙退下,顾冲坐下后,带着歉意,笑道:“季公公,上次之事皇上批评了咱家,咱家也是一时冲动,回去之后懊悔不已,还请季公公海涵。”
季风淡笑出来,摆手道:“顾公公说的哪里话,是咱家有眼不识泰山,理应咱家向顾公公赔礼才是。”
“哈哈,既如此,这件事情便过去了。你我同为皇上办事,自当齐心协力才对。”
“顾公公说的是。”
小太监将茶水奉上,顾冲瞥了一眼,见到他腿脚处有两处淡淡的鞋印。
“这位小公公好生面善,如何称呼啊?”
小太监急忙躬身道:“回顾公公,奴才名叫小德子。”
“小德子……好,咱家记得了。”
顾冲这句话看似平淡,实则却暗藏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