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刑司。
周行见礼过后,便问道:“顾公公,这刺客按例应送往刑部,为何带到咱们责刑司?”
顾冲微微挑眉,低声道:“周司仪,皇上这是担心刑部人多眼杂,恐生变数。”
周行恍然过来,半张着嘴连连点头。
“得了,咱抓紧吧,皇上那边还等着呢。”
两人来到屋内,见到那刺客被捆绑在柱上,身上数道伤口,满脸血污,眼神却依旧凶狠。
顾冲啧啧嘴巴,惋叹道:“这些兵士也真是的,咋把人伤成这样。”
刺客冷哼一声,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周行见状,使了个眼色,一旁的番役端来一盆冷水,猛地泼向刺客。刺客打了个寒颤,却依旧倔强。
顾冲装模作样的从靴子中抽出匕首,拿在手中把玩,“我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招了一切好说,你若不招,咱家这刀子可不长眼。
刺客冷笑,“要杀便杀,莫要多言。”
就这一句话,顾冲听的声音有些熟悉,这个刺客好像是被唤作孟老二的那个人。
顾冲想到了一个办法,回身对周行道:“周司仪,皇上催的急,你去审其那两人,这个交给我就行了。”
周行也未多想,点头道:“好,不用与他们多啰嗦,上刑就是了。”
顾冲呵笑着点点头,等周行走后,又对那番役道:“你也下去吧。”
番役也退了出去,这屋内只剩下顾冲与那刺客。
顾冲忽然上前,悄声问道:“你可是孟二哥?”
那刺客愣了愣神,下意识问道:“你是谁?”
他这一问,顾冲便确定了他就是孟老二。
“别问那么多,记住,他们问什么都不要说,我会救你们出去。”
说完,顾冲煞有其事的回头望望门口,看似不经意又道:“我听说死了好多兄弟,还有谁活着?”
孟老二根本没想到顾冲是在诈他,反而升起了求生的欲望,立刻答道:“还有陈泰与李平。”
顾冲点点头,拍了拍孟老二肩膀,“我走了,多保重。”
“诶,你去哪?快救我出去……”
顾冲来到另一个房间内,周行已让番役备好刑具,准备严刑逼供。
“这家伙算是条汉子,我倒要看看,他能否挺过责刑司的七十二般酷刑。”
“周司仪,不用了,孟老二已经招了。”
顾冲这话是说给那刺客听的,果然,那名刺客眼中闪过一丝惊乱神色,却被顾冲看在了眼里。
“你是陈泰还是李平?”
顾冲厉声问道,那刺客将头低下,却还是不肯回答。
“不管你是谁,孟老二已经招了,我之所以问你,就是想听听孟老二说的是不是真话。你不说也无关紧要,我去问另一个,你就留在这里替他们尝尝责刑司的七十二种酷刑吧。”
顾冲转身欲走,那刺客慌忙喊道:“等等……“
“怎么?不想受刑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平。”
顾冲点点头,笑着对周行道:“看来这个孟老二没说假话,他还真叫李平。”
“我再问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刺杀皇上?”
“我们是大刀盟陵州分舵的,舵主只说元宵夜晚将城内搞乱一些,谁曾想遇到了皇上。”
顾冲听到这里,心中一惊,大刀盟势力庞大,竟妄图在元宵夜制造混乱,背后定有更大阴谋。
他接着问:“你们舵主可有提及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李平犹豫片刻,小声说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
顾冲知道从他口中难以再得到更多消息,于是和周行商议一番,先去禀报皇上。
顾冲重新回到万寿殿,戌时已过,印文帝与白羽衣却还在这里,似乎商议着什么事情。
“皇上,奴才已经查出来了。”
印文帝皱眉问道:“这些刺客是何来头?”
“他们是大刀盟的人,意在城内制造混乱,并非是要行刺皇上。”
白羽衣沉思片刻,说道:“陛下新晋登基,大刀盟就来城中闹事,这分明是有人授意,意在扰乱民心。”
印文帝点头赞同,随即深思起来,“只怕这件事情与宣王脱不了干系……”
“陛下,如此看来,宣王必反。”
印文帝握紧拳头,冷哼一声,“朕早有预料,你可有何良策?”
白羽衣抬眼看了一下顾冲,印文帝便道:“你先下去吧。”
“奴才遵旨。”
顾冲担惊受怕了半宿,巴不得离开这里,回敬事房歇息。
等顾冲走后,白羽衣道:“陛下,当下应公布诏书,昭告天下封宣王为镇北王,令其镇守青州。宣王若应诏,那便暂且稳住他,慢慢削减其势力。若是他不应诏,那便落得个谋反之名,使其出师无名,军心不稳,民心也不会站在他那面。”
印文帝嘴角带笑,连连点头,“此计甚好,他必不会应诏,那就逼他造反。”
“陛下还应早做准备,点兵遣将派往天顺府,以防宣王偷袭天顺府。”
“嗯,明日早朝,朕便颁诏书,昭告天下。”
印文帝与白羽衣彻夜商议,而此时,宣王已经来到了青州。
杜玉芳急忙迎接,躬身道:“下官恭迎宣王殿下。”
宣王张震允伸手扶起杜玉芳,“杜将军,本王如今已是无处可去,只能来寻求将军相助了。”
杜玉芳一惊,忙问道:“殿下,发生了何事?“
宣王叹了一声,“说来话长,还是进府再叙。”
“殿下请。”
进到守备府,宣王与杜玉芳,黄权道三人落座。
“父皇驾崩,临终之时曾指于我,其意便是要将皇位传授于本王。只是那徐皇后势力庞大,与太子合谋陷害与我,我若不走,只怕此时已被他们押入牢中了。”
杜玉芳起身抱拳,凝色说道:“下官时刻关注京师动静,自得知皇上驾崩,下官便已传令下去,时刻做好准备,等候殿下调遣。”
宣王听后心中欣慰,起身拍了拍杜玉芳肩膀,“本王没有看错你,只有你对本王忠心耿耿。”
“那殿下如何打算?”
“全城戒备,操练兵马,我要杀回京师,夺回属于本王的皇位……”
几天后,印文帝颁布诏书的消息传到了青州。
杜玉芳轻轻抚着茶杯,缓缓开口:“殿下,如今形势对我们不利啊。若不应诏,便是谋反之名加身;若应诏,日后恐无翻身之日。”
宣王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本王岂能坐以待毙?”
黄权道眼睛一亮,“殿下,我们可以表面应诏,同时将先皇本意传位与您的事情传播出去,然后在暗中调兵。只要我们动作够快,拿下天顺府,到时即便背负些许骂名,只要手握重兵与地盘,也可周旋。”
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宣王眼神坚定,“此计虽险,但值得一试,此次定要与他争个高下,这皇位本就该属于本王。”
宣王按照计划表面应诏,同时派人四处散播先皇本意传位于他之事。印文帝听闻此事,怒不可遏,却又不好发作。
时隔一日,杜玉芳将青州偏将职位以上的将军召集到守备府内。
“参见宣王殿下。”
宣王张震允点点头,“诸位将军,本王有礼了,请坐。”
杜玉芳环视着这些跟随他多年的心腹,沉声道:“先皇驾崩,欲传皇位于宣王殿下。然太后独权,设计陷害宣王。我镇北军乃是宣王殿下所创,誓死追随宣王殿下,如今太子篡权夺位,我等当追随宣王殿下夺回皇位。诸君意下如何?”
众将听闻,皆热血沸腾,齐声高呼:“愿随殿下赴汤蹈火!”
宣王站起,朗声道:“本王在此谢过各位将军。待我杀回京师,夺得皇位,诸位将军都是有功之臣,本王必会论功行赏,为其加官进爵。”
“殿下,我等早就准备好了,誓死追随殿下,杀回京师。”
“殿下勇冠三军,我们镇北军兵强马壮,兵士皆是以一敌十,攻城拔寨如砍瓜切菜,区区京兵,如何能抵挡得住?”
“好!”
宣王眼光凝聚,大声道:“诸位将军回去之后立即整备军马,三日后,我们便杀回京师。”
“遵命!”
三日转瞬即逝,镇北军士气高昂向着天顺府开拔而去。
天顺府内,知府孙奇禹急忙将守备吴肆权请来府上商议。
“吴将军,这青州之军奔我们而来,你可有拒敌之策?”
“孙大人莫慌,有我在,不必惧怕他们。”
孙奇禹担心道:“这镇北军战力极强,又有宣王亲率,吴将军切莫大意啊。”
吴肆权不以为然,笑道:“天顺府城墙坚固,我手上亦有八员大将,况且朝廷已经派兵赶来支援,此时正是你我立功之时啊。”
“哎呀,可是我这心里总是慌乱,唉!”
吴肆权宽慰道:“孙大人只需待在城中便可,尽可放心。”
回到守备府,吴肆权召集手下众将商议。
“青州叛军向我天顺府而来,本将军决定趁叛军未稳之际,突施夜袭。”
他目光坚定地扫视着手下将领,“诸君,此乃天赐良机,若能一举击破叛军前锋,必能挫其锐气。”
诸将纷纷颔首:“愿听将军吩咐。”
当夜,吴肆权亲自率军悄悄出城。
月光洒在铠甲上,泛着冷光。
他们潜行至叛军扎营之处,只见营帐林立,灯火昏暗。吴肆权一挥手,将士们如猛虎下山冲向敌营。一时间喊杀声响彻夜空。
镇北军未曾料到京兵会出城偷袭,一时间被杀个措手不及。
但他们却并未慌乱,很快稳住军心,双方混战在一起,刀光剑影交错纵横。
战了一刻钟,吴肆权眼见已经达到了突袭的效果,便鸣金收兵,带队返回了天顺府。
杜玉芳与宣王行在后军,得知前营被夜袭,两人不怒而喜。
“这吴肆权有勇无谋,不怕他前来偷袭,就怕他不出城来。”
宣王轻轻点头,眯眼轻笑道:“明日你至城下挑战,佯败而去,届时本王亲自率军攻城,势必拿下天顺府。”
吴肆权引兵回到城中,众将纷纷前来道贺,“吴将军,此战必会吓破叛军贼胆,使其不敢再战了。”
“哈哈……”
吴肆权狂笑着,得意之色跃然脸上,“都说镇北军勇不可挡,不过如此,明日他若赶来,本将军必杀他们有来无回。”
“将军神勇!”
第二日清晨,杜玉芳率军来到天顺府城下。
只见城墙之上,战旗凛冽,刀枪泛着寒光,兵士正严阵以待。
杜玉芳手持大刀,指向城头大喊:“吴肆权,昨日夜里偷袭之举,岂是大丈夫所为?今日可敢与我单打独斗?”
吴肆权站在城楼上大笑回应:“来者何人?莫不是昨夜被打得屁滚尿流之人?”
说罢,大手一挥,城门大开,率兵而出。
来到阵前,吴肆权打马立住。
“杜玉芳,你我也是同朝为臣,今日你为何做出反叛之事?听我句劝,快快下马受降,可免一死。”
杜玉芳冷哼一声,“先皇本意传位宣王,是那太子夺了皇位,你却不为所知,反而助那篡权之人。”
“胡说,太子继位名正言顺,倒是宣王出师无名。”
“休要啰嗦,你我刀下说话。”
杜玉芳纵马而来,抡刀便砍。
吴肆权举刀相迎,二人你来我往,斗了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此时杜玉芳佯装不敌,拔马便逃。吴肆权哪肯罢休,大喊一声:“追!”率领士兵紧追不舍。
宣王见时机成熟,带着精锐从侧翼杀出,直扑天顺府城门。
城墙上的守军有条不紊向着城下放箭,一时之间,镇北军竟无法靠近城池。
就在此时,天顺府城内一阵骚动,一众人忽然从里面杀出。这些人有三十人之多,各个武功不俗,转眼间就杀到了城门下,砍翻守门兵士,将天顺府的城门打开。
宣王眼见城门大开,面露喜色,当即喊道:“随本王进城!”
吴肆权发觉中计,想要回援却为时已晚,镇北军如潮水般涌入城中。
无奈之下,吴肆权只得引兵向着中州溃败而去。
天顺府只一日便落入宣王之手,这消息如同惊雷传遍四方。
一时间,天下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