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特巴扎普没有立刻就坐,指着身边那名年青人说道:“这是我的儿子布日古德。身为成吉思汗的子孙,最是崇拜英雄。他得知龙车来到了张家口,猜测是小司令来视察了,央求我带他来见一见他心目中的大英雄。”
杨解放笑道:“大总管抬举我了,我算什么英雄?成吉思汗才是大英雄。布日古德大哥流淌着黄金家族的血脉,定能继承黄金家族的荣光,成为一名大英雄!”
布日古德开口说道:“请不要再提什么黄金家族了!我察哈尔部是大汗的护卫,我们只愿追随一名大英雄去征战四方、建功立业。”
杨解放一听,顿感疑惑,这画风有点不对啊!田单说卓特巴扎普一向若即若离。可听布日古德的语气,这父子二人似乎是来投靠的?莫非自己身上也有王霸之气了?
杨解放正疑惑间,又听卓特巴扎普说道:“我察哈尔部尚来与汉人交好,这才有张家口互市通商几百年不绝。小司令的大军进入张家口之时,我便有结交之心。只是德王不喜欢我与汉人走得太近,这才不得不保持一定的距离。小司令现在亲自视察张家口,想来是要整顿察哈尔省?我察哈尔部愿意归顺小司令,还请小司令接纳!”
杨解放微微一想,也就想通了其中关节。草原大漠推崇的是强者为尊,弱者依附强者。自己的实力强悍,他们自然愿意归顺。田单的职务、地位还是低了点,卓特巴扎普可是正儿八经的的陆军中将。现在,杨解放亲至,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结交的机会。至于德王,谁强谁弱?卓特巴扎普还是看得清的。
杨解放当即说道:“什么归顺不归顺?大总管说得太见外了。在我这里,中华民族是一家。不管你是汉人、蒙古人还是别的什么民族的人,只要你认可自己是中国人,我都一视同仁。想必你也知道,在张北驻有一支白俄骑兵旅。他们真心想要做一个中国人,认可中国的传统文化,遵守我军的纪律。我也诚心接纳他们,拿他们当兄弟一样对待!这就是我的态度。”
布日古德说道:“我们早就认可了自己是中国人。我们蒙古族的勇士也曾与汉人兄弟并肩作战,一同抵御外国军队的侵略。小司令,请让我加入你的军队吧!布日古德愿意成为你的鹰犬,追随你去征战天下!”说着话时,以右手握拳抵在左肩,左膝跪地,低头表示臣服。
杨解放大感诧异,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虽然是在龙车上接见你们,可我真没没打算当皇帝啊!立时又想起了当初陡山村的那一幕,自己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与当下的人们始终有些代沟。
杨解放立刻站了起来,说道:“布日古德大哥,请快点起来!你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拥有黄金家族的血脉,你的膝盖是高贵的,不能轻易对人下跪!”
布日古德却没起身,开口说道:“小司令不接受,莫非是觉得布日古德不配追随你么?”
杨解放颇为无奈,走向前将布日古德扶起来,说道:“我接受你加入我的军队。不仅仅是你,所有察哈尔的勇士,只要愿意加入我的军队、并遵守我的军纪,我都是非常的欢迎。但是,我们不是主仆关系,你跟我身边的兄弟一样,我们是兄弟关系!如果你愿意,我们结为安达如何?”
布日古德听得一怔,随后心底狂欢。张杨结拜的事,他已经听说了。而且,他还知道,张杨结拜还是小六子主动提出来的。换言之,现在的杨解放是小六子这等人都要主动交好的。若是自己能与他结为安达,那真要一飞冲天了。
布日古德心里的喜悦之情立刻表现在脸上,说道:“真的可以么?我当然愿意!什么时候结拜?现在行不行?”
卓特巴扎普叱道:“跟小司令结拜,自然要很隆重举行!哪能如此草率?”其实他心里巴不得现在就结拜,以免杨解放事后反悔。自从后金崛起,察哈尔就没落了。什么黄金家族,早就被人抛之脑后。作为一个父亲,儿子能有一个好的前程,于愿已足。
杨解放道:“我做事从来不拘泥于形式。有道是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定在今日,我们对着长生天起誓,结为安达!”
布日古德连声应道:“好好好!我们立刻就结拜。”说着率先走下龙车。
杨解放跟着走下龙车,向四周瞄了一眼,便选择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走去。
李复兴等杨解放身边的警卫员与卓特巴扎普也相继下车。卓特巴扎普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白色的哈达。他双手托着哈达,走向前说道:“请用这条哈达见证你们纯洁的兄弟之情!”
杨解放与布日古德二人接过哈达,一人捧着一端,高高举起,然后面向太阳升起的方向,单膝跪下。
布日古德先开口说道:“我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孛儿只斤氏布日古德,今日与汉人兄弟杨解放结为安达。从此以后,我与安达就像人有双手、双脚一般不可分离。我将与我的安达共同分享我的财富。如若遇到危险,我绝不抛弃自己的安达。如果我违背自己的誓言,愿长生天降下惩罚——让老鹰啄瞎我的双眼,让恶魔蟒古思吸干我的血液、吞食我的躯体。”
杨解放也学着说道:“我是炎黄子孙杨解放,今日与蒙古兄弟布日古德结为安达。从此以后,我们二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生共死、不离不弃。我将团结蒙古族所有的兄弟,共同抵抗外敌、保卫家园,建立一个各民族团结一心的新中国!如若违背誓言,天诛地灭!”
说完之后,两人一起拜了长生天。然后起身,布日古德握着杨解放的手喊道:“安达——”杨解放也喊道:“安达——”两人便算正式结拜。
按照结拜的惯例,接下来便要护送礼物,可两人都没有提前准备。
布日古德拿出一个玉扳指,说道:“这是我家祖传的扳指,是我成年的时候父亲送给我的。我今日就送给我的安达,就让它代表我时刻陪伴在安达的身边。”
杨解放拿出自己的配枪,说道:“这是我的兵工厂自主研发生产的第一支五四式手枪,编号零零幺,是我的专属配枪。我今日要送给我的安达,让它像我一样,时刻保护我的安达。”
两人交换好礼物之后,杨解放拉住布日古德的手重新上车,下令设宴,盛情款待布日古德父子以及一同前来的那帮蒙古族兄弟。
随车带有厨师,很快就备好了一桌酒菜。姜小珺和盛方颐得到消息后,出来给布日古德敬酒。布日古德兴高采烈地接受了,然后说道:“安达,今天晚上,我准备在办事处设宴,将你介绍给我的那些朋友,请你务必参加!”
杨解放说道:“我一定准时赴宴!”
吃过午饭,布日古德父子便告辞离开。他们走后,田单解释道:“小司令,我还来不及跟卓特巴扎普见面,他就主动找上门来,请我替他引荐一下!可见他是早有准备。”
杨解放道:“他主动找上门来不更说明他有诚意交好么?布日古德与我结拜成了安达,他邀请我今晚去办事处赴宴,想来会有一些公事商议。你提前去那里布置一下!”中国人请客吃饭,从来不是只吃饭这么简单,往往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田单应道:“是。”随后离开,今晚的安保工作是重中之重,他必须提前去那里勘察地形,并亲自布置岗哨。
下午的时候,杨解放在车上处理了一些公文。傍晚时分,田单再次来到车上,报告说:“小司令,已经准备妥当,可以赴宴了。”杨解放答应一声,穿上外套又喊了姜小珺和盛方颐出来。是去安达家里赴宴,自然可以带上妻室。
随后,田单亲自带路,领着杨解放走向办事处。张家口的手工业、商业发达,是各族商旅聚集之地。此时,临近傍晚,田单又提前清道。这一路走来,除了站岗的士兵,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办事处虽然不是很远,走到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布日古德得了消息,领着妻子与卓特巴扎普等人在门口迎接。双方见面打了招呼,随后进入前院。院子很大,点了几堆篝火。里面的人也不少,围着篝火或坐或站、有说有笑。
布日古德高声介绍道:“诸位长辈亲朋,这就是小司令——我的安达。”他与小司令结拜的事早就被宣扬了出去,在场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众人全都站了起来,面向杨解放,右手按在左胸,微微鞠躬。杨解放双手抱拳,用汉族的礼仪作揖回礼。
介绍完杨解放,自然要介绍在场的蒙古人。布日古德指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说道:“这位是德王殿下的特使贡楚克拉斯。”贡楚克拉斯躬身向杨解放行礼。
杨解放道:“请替我向德王问好!我想去拜访一下德王殿下,不知道是否方便?”
贡楚克拉斯回道:“当然方便!我们德王殿下随时恭候小司令大驾光临。”
在场的人很多,布日古德只挑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人给杨解放作了介绍。这些人不是旗主就是旗主的代表。中原大战,察哈尔易主,各旗旗主对时局以及自身的利益都十分关注,不是亲自赶来就是派了代表来到张家口。所以,才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蒙古人的名字又长又拗口,杨解放也没办法全部记住。
介绍完后,布日古德引着杨解放来到中间的篝火前坐下。杨解放身边是布日古德和田单。至于姜小珺和盛方颐,则由布日古德的妻子在招待。
杨解放见篝火里正在烤着整只的羊,便知道今晚是一场篝火宴会。羊肉还没烤熟,宴会也就没有正式开始。中国人吃饭可不仅仅是来吃个饭这么简单。杨解放一边跟布日古德聊天,一边在悄悄观察。能与自己围坐在一堆篝火前的,都是有身份之人。他见众人的目光时不时瞟向贡楚克拉斯,便知道今晚要面对的主要敌人就是此人。
杨解放行事向来喜欢力争主动,当即站起身来,高声说道:“各位朋友,在宴会正式开启以前,我有几件事情要宣布。第一,我要举荐办事处的大总管卓特巴扎普中将为察哈尔省新的省主席!”
众人齐刷刷地望着卓特巴扎普。卓特巴扎普大感吃惊,说道:“自民国以来,察哈尔省主席尚来由汉人担任,我一个蒙古人能行么?”
杨解放道:“现在是五族共和,这省主席汉人能做,蒙古人一样能做。卓特巴扎普中将,你能代表察哈尔十二旗的人民,成为办事处的大总管,自然有能力管理好察哈尔。我相信你!你能干得好。”
卓特巴扎普也不假意推辞,应道:“那好吧!多谢小司令举荐。”杨解放说是举荐,其实就相当于任命了。
杨解放接着说道:“我要在张家口投资建立大型工厂,包括但不局限于皮革加工、羊毛纺织、食品加工等。要是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一起来投资。如果赚了钱,我们按股分红。”
在场之人来到张家口,归根结底是奔着升官发财来的。卓特巴扎普一旦做了察哈尔省主席,肯定会提拔身边一批人,那些有机会被提拔的人自然愿意向其靠拢。杨解放赚钱的能力,他们都听说过,跟着这样的人肯定能赚钱。升官发财的机会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动心,当场称赞起来。
杨解放接着说道:“还有第三件事。我的安达布日古德请求加入我的军队,我接受了。我决定,任命他为少将师长,让他挑选一万名蒙古族的勇士,组建第四骑兵师。我将给予他最好的装备,最严苛的训练,将其打造成为世界一流的骑兵部队。重振怯薛军的赫赫声威!”
布日古德听得心情激荡,起身应道:“好!我一定不负小司令——我的安达所托!各位旗主,各位叔伯,小司令是翱翔在蓝天白云之上的雄鹰!是值得我们追随的大英雄!还请大家号召本部的勇士参加他的军队!我相信,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一定能在战场上获得注视瞩目的功勋与荣耀!”
在场之人,大多数在高声欢呼,一小部分人沉默不语。杨解放暗暗观察,那个贡楚克拉斯的表情颇为复杂,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杨解放暂不理会他,静观其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