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快快醒过来,醒过来......” 软糯稚嫩的童音在汤圆耳畔悠悠传来,他缓缓睁开双眸。床边趴着一个女童,双髻扎起,轻柔的刘海飘在额前,下巴抵在手背上,另一只手则搭在他的胸膛,正喃喃梦呓着。
眼前的情景让他瞬间懵住,死后的世界究竟如何,无人能述,亦无人能懂!难道此前种种皆是梦境,而此刻仍在梦中徘徊?
他狠狠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 疼!这并非梦境,自己竟真的穿越了!
如此老套的桥段居然降临在自己身上,怎会如此!
记忆融合之后,他知晓眼前的小女孩乃是他的妹妹汤满,今年十一岁,而自己则是十三岁。
父亲乃是汤氏家族的族长,母亲在小妹尚几个月大时便已病故,是二婶抱着小妹去吃百家奶,小妹才得以长大。
族里的嫂嫂婶婶们对小妹极好。但凡二婶抱着小妹前去,都会先将自家孩子放置一旁,优先喂小妹吃奶。待小妹吃饱,再喂自家孩子。那时贫困潦倒,众人皆食不果腹,营养匮乏,乳汁不足,自家孩子饿得哇哇大哭。可她们却都笑着说道:“没事没事,少吃一顿饿不死的。”
汤圆自幼聪慧,九岁便进入矿脉采挖灵石。据流传的仙宗传说,心思纯净者易于采得灵石。为报答族人对小妹的悉心照料,他拼命采挖灵石,贡献极大,每季上缴的数量占族里总数的十之六七,且从不计较得失!
族人的生活因而逐渐改善,对他也愈发喜爱。此次他竟发现了五颗属性灵石!一颗属性灵石便可抵数万上品灵石。
倘若将这五颗属性灵石上缴,矿主必定大喜,父亲亦能获得滔天的赏赐,族人的地位必然随之节节攀升。
“万人恨” 思尧谦伙同他的狗腿子趁他不备,撬倒支柱,将他深埋于矿坑之中。
汤圆心有不甘,只待身体恢复,定要将属性灵石采回。
望着眼前睡梦中眼角挂泪的小妹,他抬手轻轻为她拭去泪水。
“哥哥你醒了!” 轻柔的动作惊醒了汤满。
小妹激动得声音颤抖,双手紧紧握住为她擦泪的手,仿佛一松手他便会消失不见。
汤圆微笑道:“小妹,我躺了几日了?”
汤满赶忙回道:“三天了,父亲求矿主,矿主亲自来给你用的药。”
汤圆心道:\"这狼首矿主人当真不错,竟亲自为我这等凡俗之人用药,比起老祖讲述的以往的矿主,实在是好太多了。\"
昔日的矿主们可不是这般模样,有的趾高气昂,目中无人;有的贪财好色,卑鄙无耻。
汤祖恒听闻女儿的呼喊,疾步如风般冲了进来。望见儿子醒来,嘴角微微颤抖,许久之后才声音发颤地问道:“圆儿,你感觉怎样?”
汤圆望着眼前这个身着粗布衣裳的男人,双手缠着布条,布条上渗着的血迹已然干涸变黑,两鬓生出星星点点的白发。在他融合的记忆之中,父亲曾是有着一头浓密黑发的英俊男子,一根白发都未曾有过!
原来一夜白头的传说竟是真实存在的!
汤圆心中感动,说道:“我没事了父亲,只是头还有些痛,身上没什么力气。”
汤祖恒喃喃自语:“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抬起手,用手背用力擦了擦眼角,说道:“矿主说五日你才能醒,这才三日,矿主的仙药效果当真神奇!对了,前些天我去结界外挖了几株雷公参,打了只钻山鼬,还有点以前采的复骨芝和三尺三(壮骨药),我去炖了给你补补身子,调养一段时间便能慢慢好起来。满儿,你陪着哥哥。”
言罢,便匆匆转身离去。汤圆望着父亲肩头微微颤抖的背影,明白一向刚强坚毅的父亲,这是不愿让自己瞧见他的泪水!
汤祖恒乃是天羽矿脉的猎人头目,时常被矿主派至结界外狩猎,猎得小型凶兽为灵石矿上采灵石的孩子们滋补身体,偶尔也会挖掘些灵药。方才父亲所言的这几样,皆是强筋健骨的珍宝。
钻山鼬更是健身壮骨的大补之物!此兽胆小且狡猾,极难捕捉。原本是父亲打来为老祖滋补身体的,如今却便宜了自己!
这时,老祖拄着拐杖走进茅屋,见汤圆醒来,高兴得满脸褶子皱得如同一朵盛开的野菊,双手合十,抬头望天,虔诚地祈祷:“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这三日来,老祖每日都来探望数回,今日见汤圆苏醒,那心中的欢喜,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来到床前,老祖那双皱巴巴的大手摸摸汤圆的脸蛋,捏捏他的手臂。
望着汤圆那晶莹如玉、毫无伤痕的手臂,老祖惊诧道:“乖孙儿,这矿主的仙药当真神奇!刚抬回来时,你身上伤痕累累,如今不过三日,不但痊愈,还这般光滑有光泽。这仙药必定来历非凡,俗话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咱们没什么大本事,以后但凡矿主有用得着咱们的地方,一定得麻溜的!”
汤圆应了一声。老祖接着又问道:“乖孙儿,你采灵石向来小心谨慎,此次为何遭此大难?听你二叔说,多亏这次你采的矿坑不深。还幸亏马玄佑及时发现,告知了你二叔,不然要找到你可就难上加难了!”
汤圆心道:那马天良还算有点良心,居然告知了他老子。他老子也还不错,让二叔通知父亲来救自己,不然自己真就早慧易夭了。
汤圆回道:“我采灵石时,余光瞥见思尧谦他们几个在外面撬倒了矿柱。”
“什么!” 老祖怒发冲冠:“我去找思明城那个混蛋,他老子思标廉是个刁钻奸猾的混账,害死了你爷爷、奶奶和你娘。他这坏种儿子又要害我乖孙儿,这次我跟他没完!”
言毕,老祖转身拄着拐杖就往外冲。汤圆心急如焚,大声喊道:“老祖您别急。” 可老祖怒火攻心,仿佛根本未听见他的呼喊。
汤圆急忙起身,奈何身体虚弱无力,又倒了下去:“汤满,快去跟爹说,让爹劝劝老祖!” 汤满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见到汤祖恒,汤满说道:“爹爹,哥哥跟老祖说是思尧谦弄倒矿柱埋住了哥哥,老祖怒了去找思明城了。”
汤祖恒自己也曾心生疑虑,儿子向来谨慎行事,四年采灵石从未受伤,这次被埋着实属蹊跷。如今听闻竟是思尧谦使的坏,亦是怒不可遏,嘱咐汤满:“满儿,你看着药膳,好了给你哥端去吃了。”
言罢,出门喊上汤祖祥,就追着老祖去了。
汤族驻地和思族驻地隔着一条宽阔的大街。
思族驻地的茅屋中心,有一户用青白岩石砌成的院落。院内亭台楼阁,水榭花香。正堂内,思明城半卧在卧榻之上,丫鬟跪在榻前,手托茶盘,他喝完一盏茶,挥了挥手,丫鬟便退了下去。
旁边坐着的是他那吊儿郎当的儿子思尧谦。
思明城娶妻之后,又纳了八房小妾。
正妻生了一个女儿!
二房小妾给他生了思尧谦之后,就再也怀不上了。
后面的七房小妾肚子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不知是他爹作恶太多,还是他自己坏得离谱,遭了报应!
思明城甚是疼爱这个儿子,格外宠溺。这孩子被宠得无法无天,坏得比他爷爷还过分,在天羽矿脉被称为 “万人恨”。
思明城望着思尧谦,目光中满是温柔,说道:“前两天我一直没见着你,那汤家小崽子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汤圆虽然只有十三岁,但身体却像十七八岁的小伙般健壮。容貌英俊,肩宽腰细,身材魁梧,而且能干聪慧。天羽矿脉几乎人人夸赞。这让思尧谦嫉妒得发狂,一直想找机会害汤圆。这次见汤圆独自在矿脉上开了个小洞,周围无人,他哪肯放过这绝佳的机会!
思尧谦轻蔑一笑:“哼,我看那小子就来气,是我和李怀忠、马天良把他支在矿洞口的柱子弄倒了。本想着定能砸死他,没想到这小子命大,居然没死!哼哼,气死我了!”
思明城又道:“三日前我听矿主暗地里夸赞这个小崽子,还亲自送药给他疗伤,看来很是看重他。你弄就弄了,千万不能出去跟别人炫耀。赶紧去跟李家和马家那两个小子说,要是把这事抖出去,仔细他们的皮!快去!”
思尧谦走后,思明城思绪翻腾。
他父亲思标廉靠溜须拍马,巴结上了上任矿主,那上任矿主好色成性。思标廉投其所好,把思族内稍有几分姿色的姑娘都威逼利诱送了过去。
这一日,上任矿主远远瞧见汤祖恒的妻子,虽身着粗布衣裳,却生得美若天仙。思标廉送来的那些姑娘跟她一比,简直就是庸脂俗粉。
于是,那矿主色心大起。思标廉见状,趁着汤氏老祖带着汤祖恒及族里的精锐外出打猎之时,带人想去将那汤氏掳来送给矿主翻云覆雨一番。
途中遇到汤氏挑着一担水正往家赶,家丁上前将汤氏捉住。思标廉一脸猥琐,笑道:“矿主想与你把酒言欢,小娘子速速跟我去吧。”
怎奈汤氏性情刚烈,宁死不从,高声呼喊。汤祖恒的父母听到,急忙出来阻拦,却被思标廉的家丁一顿暴打,失手打死。
汤氏悲痛欲绝,不愿受辱。趁思标廉及家丁不备,撞墙而亡。
思标廉慌了神,见四周无人,赶忙令家丁抬着三具尸体离去。
来到大殿前的广场上,被上任矿主骂了个狗血淋头。
上任矿主手中火焰暴出,弹到汤氏及汤祖恒父母的身上。瞬间,三具尸身化为飞灰。
上任矿主对思标廉说道:“汤氏族人回来,就说他们三人得了疫病暴亡。怕疫病扩散,传染众人,让我给烧了!” 思标廉大喜,连连应是。
之后,汤祖恒狩猎归来,被告知父母妻子得了疫病去世,被矿主烧了。
他悲痛欲绝,几次想要自杀随他们而去。
但看着弟妹送来的儿女,心中不忍,他不能让孩子刚没了娘,又没了爹成为孤儿!最终压下念头,将儿女抚养长大。
之后,上任矿主虽没有贡献属性灵石,但上面有人运作。将要调回上界。
一般矿主调回上界之时,天羽矿脉的少男少女都会到大殿之上的测灵石前测灵。
灵脉极品者将会被矿主一起带回上界。可这次思标廉却是全选的少女,少男一个没选。
其中还有思明城的两个小妹妹。
大妹思美娧自十岁之后,左脸越长越枯槁,右脸却越长越漂亮,人送外号 “半面天仙”。上任矿主看不上她。
上任矿主对思标廉的表现甚是满意。微笑着带着二十位妙龄少女传送而去。留下了 “半面天仙” 思美娧。
思美娧如今已近三十,至今待字闺中,无人愿娶。
思明城正想得入神,忽然家丁来报:“汤氏老祖带着汤家兄弟来到府门前,喊着要找老爷算账。”
思明城恨道:“这个老不死的,咋没被上任矿主给烧了呢?居然敢来闹事,我看他是活腻了!”
思明城来到府门前。
思美娧听到府外的喊声,也跟了出来,看向汤祖恒,那漂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爱意!
思明城看到汤氏兄弟搀扶着气得浑身发抖的老祖,皮笑肉不笑地说:“哟,汤老爷子,稀客啊,您老到我这来,所为何事啊!”
汤氏老祖恨声道:“所为何事?你会不知?少在我面前装蒜,你那‘万人恨’的畜生儿子害我曾孙儿性命,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思明城奸笑道:“汤老头,我敬你,喊你一声老爷子,你嘴巴放干净点。你说我儿害你曾孙儿,你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乱说话,我去矿主那里告你污蔑!”
老祖气得声音颤抖:“我孙儿亲眼看到你..... 是你儿子撬倒的矿柱。”
思明城道:“胡说八道,我儿子心地善良,今年才十四岁,他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怎会去害你那曾孙儿!?”
汤祖恒坚定地说:“我儿子从不说谎,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让你儿子出来一问便知!”
“哟哟,你儿子从不说谎,我孩子就是坏蛋了?让我儿子出来,你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把我儿子吓着了,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思明城狡辩道。
汤祖祥也相信汤圆不会乱说,对汤祖恒道:“哥,别跟他废话,进去找到他儿子思尧谦,带回去和汤圆对质一下,真假自明。”
“我看谁敢!小子们,谁敢闯府,格杀勿论!” 思明城对一众家丁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