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一根无色之羽,于浩渺无垠的混沌中漂泊,既无半分重量,亦无落脚之地,更无终结之所,只是无休止地于这混沌乾坤里翻腾起伏。
蓦地,一道璀璨亮光如雷霆万钧,直直击中此羽,意识瞬间如镜面崩碎,那一片片破碎的意识,恰似流星划过天际,于意识碎片的相互映照间,他 “目睹” 了那少年狰狞且残酷的冷笑面容!
这些碎片拼凑出一幅惨烈景象,乃是思尧谦伙同李怀忠、马天良,趁着他全神贯注挖掘灵石之际,狠心地撬倒了矿洞门口的立柱。
刹那间,矿洞轰然坍塌,岩石如雨般纷纷滚落,无情地砸在他的身躯之上,鲜血瞬间如泉涌般喷射而出!
满心的愤恨犹如熊熊烈火燃烧,他刚刚才发现了五颗属性灵石,其价值足以让整个家族繁荣昌盛,迈向辉煌。
满心的不甘如同汹涌波涛激荡!然而意识却如风中残烛,愈发黯淡,即将熄灭。
鲜血缓缓流淌,朝着五颗属性灵石而去。
在五颗属性灵石中间,一颗无色小球若隐若现,宛如久旱沙漠中极度渴望水源的肺鱼,贪婪地吮吸着他流出的鲜血,缓缓向他靠近。
周围的岩石在小球面前瞬间化为虚无,五颗属性灵石也随之消失不见。
许久之后,小球滚至他那狰狞可怖的伤口前,瞬间没入他的体内。
......
在众多茅草屋环绕的广场中央,一座由巨石砌成的宏伟宫殿巍然矗立。
思明城弯腰屈膝,满脸谄媚地对端坐在大殿之上、面带青铜狼首面具的魁梧汉子说道:“矿主大人,汤祖恒带着他的族人去挖他那小崽子了!您瞧瞧,矿上一年死了这么多人,都去挖岂不是要把矿脉挖断!大人,您看我带些人过去把他们赶出去?”
狼首矿主微微眯起双眸,略作思索,沉声道:“汤氏家族人多势众,每年对宗门的贡献颇为丰厚。汤祖恒妻子早亡,只留下这一子一女。这两个孩子皆是他的心头肉,不让他把人挖出来,只怕他心生怨恨,日后定会消极怠工,我的任务难以完成,又怎能重返宗门!难道能指望你这无能之辈?”
思明城面露尴尬之色,忙道:“那小的告退。” 说完,缓缓倒退至大殿门口,这才转身匆匆离去。只听得身后狼首矿主幽幽叹道:“唉,矿体坍塌,必定十死无生!这小子上一季贡献了七百中品灵石,二千四百多下品灵石,实乃一等的采石好手,就这么折了,实在可惜啊!”
思明城不敢有丝毫停歇,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汤圆遇难的矿洞前。
汤氏家族众人双目红肿,眼中噙满泪水,双唇紧抿,他们将堆积在矿坑口的碎渣用工具奋力清理到一旁。汤祖恒双手鲜血淋漓,却仍紧紧抱着一块巨石,巨石之上血迹斑斑。
旁边的思氏家族、李氏家族,还有马氏家族的族人,都在旁围观,却无人伸出援手相助。
思明城看到他的宝贝儿子 —— 思尧谦站在人群中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阴恻恻的坏笑。
他心中一惊:莫非是这小子使的坏?听方才矿主所言,对汤家小崽子似乎颇为重视。倘若真是自家小子干的坏事,被矿主知晓,最好的结果便是打入矿脉深处,当作矿奴终生挖石,不见天日。或是被扔出结界,自生自灭!可结界外凶兽横行,被扔出去那是十死无生!待回家后定要好好询问,如果是这小子所为,千万不能让其声张,一旦败露,那可就惨了!
天色渐暗,围观的人群纷纷散去。
汤祖恒率领着家族众人一刻不停,一直挖到天黑,汤氏家族的妇女们纷纷打着火把来到矿洞,为男人们照明。男人们虽已精疲力竭,却仍不停歇地继续向里挖掘。
终于,一只脚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汤祖恒猛地跪下,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里竟生出一股莫名的力量,虽十指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已然露出森森白骨,却不知疼痛,双手迅速地将矿渣小心翼翼地从汤圆身上挪开。
不一会儿,汤圆的身体完全展露出来,衣衫破碎,身上伤痕累累,汤祖恒热泪滚滚,撕下一块衣摆,轻轻擦拭着汤圆脸上的灰尘。汤圆英俊的脸上竟没有一丝伤痕,而且身上的伤口也不见丝毫血迹。
汤圆的二叔汤祖祥右手轻抚汤圆颈侧,感觉到微微脉搏,立刻俯身对汤祖恒小声道:“大哥,汤圆还有脉搏。”
汤祖恒急切趴到汤圆胸口处,听到微弱的心跳,转身对坑外喊道:“速拿门板过来!”
族人将门板递下,汤祖恒和汤祖祥小心翼翼地将汤圆身体缚在门板上,抬出矿洞,与众人一同向家族驻地走去。
......
“哥哥,你醒醒啊,哥哥你醒过来呀。” 汤满趴在床边呜咽哭喊。
汤祖祥与众人站在旁边,面露凄然之色。
坐在床边一头白发的老祖劝道:“阿满别哭了,你父亲去矿主那里求取仙药,你哥哥定会得救的,阿圆聪明能干,贡献颇多,矿主大人一定会赐给仙药救助圆儿!”
众人齐齐点头称是,纷纷劝说汤满。
汤圆族叔汤祖贤说道:“这几年我汤氏家族多亏汤圆能干,所采灵石远超其他各族数倍,换得的给养逐渐增多,族里生活越来越好,惹得其他几族羡慕!汤圆聪明伶俐,从来不做没把握之事,此次会不会是其他家族的族人使坏?”
汤祖祥道:“汤圆自己在一矿坑,无人在旁,我们没有证人无法判定,大家猜测可以,出去还是不要乱说得好!”
......
大殿内,汤祖恒冲狼首矿主拱手一礼,哽咽道:“矿主大人,我家汤圆尚未身死,却只有微弱脉搏,望矿主大人可怜可怜我那孩儿,赐下仙药救我儿一命吧!”
狼首矿主霍然站起,目露惊奇之色道:“什么!汤圆没有死!”
双手在腹前交叠一拍:“这孩子真是命大,必有后福,带我前去为他救治!”
手托汤祖恒腋下,飘然而出!
二人转瞬即至,狼首矿主来到茅屋内。
汤祖祥将趴在床边哭泣的唐满拉到一旁。
老祖起身和众人一同向狼首矿主行礼。
狼首矿主道:“不必拘礼,救人要紧。”
手中闪现出一个青绿色瓷瓶。伸手一点汤圆面颊,其嘴巴立时张开,瓷瓶打开,一阵芬芳弥漫满屋。
狼首矿主右手一抖,一股青绿色仙药自空中落入汤圆口中。
左手中食二指上生出一抹青绿的光芒,射向汤圆灵田。众人看到汤圆身体瞬时变成青绿色。
狼首矿主神色微颓,伸手间手里出现一瓶火红色的仙药。左手一挥,汤圆身上破烂的衣衫尽去,身体腾空而起。
狼首矿主手中仙药如雾而出,将汤圆身体裹入其中,如同一颗红色的茧子。红雾缓缓向汤圆身体内渗透,逐渐慢慢消失。
......
狼首矿主剑指一并收至胸腹之间,长出一口气。对汤祖恒道:“若不出意外,汤圆五日之后定能醒来。”
汤祖恒、老祖及众人躬身道谢!
狼首矿主走至屋外,一闪而逝。
......
蓝星,华夏齐地。汤圆二十七岁,在五峰集团下属的一个三级矿山工作,职业是摩电车司机。在各级部门主管的层层剥削下,月薪两千八百左右,仅够维持自己的生活开销!
育有二女儿,长女汤若琳上六年级,这孩子聪慧异常。
刚出生时就满头乌发,没有一点 “啾啾屎”,仿佛刚从浴室沐浴而出。大大的眼睛仿若洋娃娃。
七个月便会喊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九个月时就能满地跑着撵小狗!
五岁时汤若琳就让爸爸给她买书包。小孩子不知听谁说五峰职工子弟小学招生,自己背起书包就去报名,家人居然全然不知!
这孩子却记得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家人的手机号码,登记之时告诉招生老师。
招生老师打电话给汤圆,可当时汤圆下井手机关机。
又打给妈妈,也是巧了汤圆媳妇手机没电了,也是关机状态。
只能打给爷爷,爷爷汤祖恒来到学校,死活带不走她。
汤祖恒知晓子弟小学的张校长是自己老乡,乡党聚会时有数面之缘,留有手机号码。无奈之下给张校长打电话,还不错,张校长没有薄他面子。让汤若琳在学校读读试试,假若跟不上再带回家去。
结果这孩子却一直名列前茅,丝毫不给其他孩子机会。
没想到的是这孩子读一年级一学期之后又出幺蛾子。
她竟自己直接去校长室找张校长要求上六年级。说在一年级上学就是浪费她的时间,浪费她的时间就是盗取她的光阴。
弄的张校长哭笑不得,急忙喊来汤圆两口子劝劝孩子,可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可是执拗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无奈之下张校长还是让她读读试试,跟不上再回一年级。
哪曾想,这孩子进入六年级第一次月考就考了级部第二名!第二次月考居然是级部第一!之后包括期末考试都是级部第一!门门都是满分!
家长会汤圆从来不去,说影响他打网游,都是老婆去开。
但这也极大地满足了老婆的虚荣心,老师家长都虚心向她请教如何教育孩子。
她便实话实说道:“俺家贷款买的房子,也没钱给孩子买玩具。孩子见对门小姐姐的旧课本闲置在那里,就借来读读。如此而已!也没怎么教。”
之后又有点小得意道:“你说说俺拼老公,老公没本事!拼父母,父母都是穷工人,俺就只能拼孩子了!”
估计老师和其他家长们背后都骂她凡尔赛!
同年有了老二,这小的出生时,不太密实的头发倔强直站着,羊水都不能令其顺伏!汤圆给取名汤毓琳。
汤毓琳出生时是上午八点,从此后就白天睡觉晚上闹,一直没有调整过来,弄得老婆化妆都不用打眼影了,直接送了国宝眼影套装!
......
汤圆去看车展之时,在漂亮的销售小姐姐的忽悠下,试驾了哈弗枭龙 mAx,该说不说这车操控是真好,于是定了顶配 16.8 万,且还是 “零首付”,房贷都没还完他还买车,心真不是一般的大!
提车当天老婆和他大吵一架!
“房贷没还完,你一个月只有 2800 的工资,还有一个孩子上学,一个孩子要喝奶粉,孩子小我又上不了班,即便房贷爸妈还,可月供 4000 多的车贷你拿什么还!爸妈岁数都大了!” 老婆歇斯底里,语无伦次地哭喊道。
汤圆猛然醒悟:是啊,拿什么还啊!难道去抖音上大有气势喊句:哈弗枭龙 ——mAx!魏总给我免了车贷!会吗 —— 绝无可能!唉,冲动消费害死个人愁啊。
车停楼下没敢开,在老婆的骂声中,汤圆灰溜溜骑着他的二八杠,上班去了。
工作中,他开着磨电车暗自盘算,还是搞个副业挣点钱还车贷。
去送外卖!听同事们讲,他们每天接单能挣两三百!
可是自己不行,自己一个死宅男,街道都不认得几条,送餐误点,那还不差评如潮,光扣款就赔的内裤都剩不下!
不然去抖音拍视频?看着抖音上的大咖月入几个 w,心里痒痒的。可自己又没才艺,原创才厉害,模仿终究没流量。
给大家讲笑话?自己脑子里没东西,再说小时候听小姨讲的笑话早已经还给姥姥了,自己也无创意,讲不出来的!
思来想去还是爬格子吧,这行业最好。虽然自己初中肄业,但上学时次次语文考试作文全满分,自觉文采斐然。
再者自己记忆力超级强大,早期的金庸,古龙,梁羽生。现代的辰东,血红,某精灵。诸大咖的小说、网文哪部不是篇篇熟读,烂记于心。且自己又喜欢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一定可以妙笔生花,创点收入!
虽然爬格子来钱慢,但这个行业还是最适合自己的,大不了再啃几年老。
沾沾自喜间,猛一抬头,看见面前巷道里混沌一片,说不出是什么颜色的浓烟沿着巷道朝着他氤氲而来。
手忙脚乱间手刹、气刹、电刹一起用,可车还是借着惯性缓缓地冲进浓雾之中。顿时感觉天旋地转!
念头急转,记起入矿培训时,讲师说炮烟中毒者,其逝状凄惨!
于是,想换档向后开,大脑却找不到手脚。无论如何努力挣扎却都无济于事。
意识逐渐归于混沌前的瞬间,心头一松:“我死了之后,工亡赔偿款应该不会少,还完车贷房贷剩余的应该够她们娘仨生活一段时间!老婆!这些年跟着我苦了你了,找个好人再嫁了吧!爹 —— 娘 —— 孩儿不孝二十七年来一事无成,反而拖累两位老人家为儿操心费力。儿先走了,养育之恩来生再报!女儿你们是爸爸的骄傲,我们来生再聚!”
意识陷入一片茫茫混沌之中,不断向下坠落。
骤然,混沌中出现十六个耀眼的古篆:生死无常,命运交错,浴火重生,方见曙光。
这十六个古篆忽地将他的魂魄包裹住,在混沌中不停飞舞。
紧接着将前面一片片破碎的光芒吸入,“他” 看到被吸入的光芒中破碎的记忆。
一颗无色的圆球将魂魄、碎片以及周围的混沌都吸进球内,在无色的圆球内不停研磨、糅合。
撕裂灵魂的疼痛,煎熬着他的灵魂。
忍受不了这种痛苦,想立即死去,可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人死之后岂能再死一次?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之石磨地狱?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全身火辣辣疼痛,如身在火域中炙烤,这次疼痛和前面的石磨炼狱相比感觉略轻了许多,炙热的火焰如同海浪一般一波稍平一波又起,锻炼着他的躯体。他怀疑这是火海地狱?
疼痛稍缓。他大口喘着粗气,觉得内脏向外翻涌,感觉想要从嘴里吐内脏,但意识却找不到躯体。
忽隐忽现的无色小球被突如其来的火焰点燃,爆裂蔓延开来,如同天地之初混沌一片。
火光与混沌融合变得更加炽热,煅烧着他身体的每个细胞,仿佛就要融化,感觉不到炙烤带来的疼痛,他冷眼旁观着那团无色的火焰。
是的,被融合之后的火焰变得无色,他见到这火焰将他躯体焚毁,而后重塑!
倏然,五色光芒如同彗星闪过长空!照亮了他的识海,照亮了他的躯体,无色火焰归于混沌消失无踪。
一道光芒自混沌中飞出,无影无踪。
感觉到了躯体重新焕发出生机与活力。疲倦如潮水涌来。汤圆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