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府上灯火通明,贾母的居所里洋溢着和乐的气氛。家族中的娘儿、姊妹们齐聚一堂,在余晖中嬉笑闲谈。这时,慈祥的贾母便向宝钗询起她的偏好,想要知晓她钟爱的戏曲以及美食为何。
宝钗对贾母的心思洞若观火。知道老人家酷爱热闹的戏码和甜而不腻的细软佳肴,于是,她便将往昔贾母常喜的几出剧目与几款甜食娓娓道来。
听到宝钗的话,贾母的笑容愈发灿烂,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次日拂晓,一箱箱礼物便被送到了宝钗的闺房,其中有华丽的衣裳、精巧的玩意,每件礼品都透露出贾府的豪气与心意。连王夫人、凤姐、黛玉等人亦各收到了各自的馈赠,尽管价值不等,但每一份礼都承载着满满的情意,如此细节,实不赘述。
二十一日这天,贾母的内院里搭起一座别致小巧的戏台,新近成名的戏班在此上演,昆曲与弋阳腔交织着悠扬。家宴的酒席在贾母上房温馨排开,亲近而雅致,没有一位来宾是外人,只有薛姨妈、史湘云和宝钗作客,其他都是家族中的亲人。
就在这天清晨,宝玉发现黛玉不在视野中,便轻步来到她的闺房探个究竟。只见黛玉斜倚在暖炕之上,宛如一幅慵懒的水墨画。宝玉轻声笑道:“快起身吧,美食已备,戏曲也将启幕。你心有所钟的戏码是哪一曲?我好让伶人献艺。”
黛玉眉梢微挑,带着一丝俏皮的冷峻回应:“既然你这般盛情,何不专程为我点播一出戏,让我独自品鉴呢?何必要借他人之光来询问我的偏好。”
宝玉笑得更为灿烂,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这有何难,明儿就依你所愿,也让他们借着我们的喜悦同台闪耀。” 他边说边伸出手去,轻轻将黛玉扶起,两人手牵手走出去。
饭局后,贾母便兴致盎然地提议点戏。她首先将目光转向了宝钗,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邀请她率先挑选。尽管有些踌躇,但面对长辈的要求,宝钗恭敬地推辞了一番,最终无法拒绝,便选了一折《西游记》来应景。
贾母听闻自是喜上眉梢,接着她转向薛姨妈。薛姨妈见宝钗已先一步挑选了,便礼貌性地拒绝再次点选。于是,贾母便自然而然地将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凤姐。
尽管凤姐面前还站着刑、王夫人等尊长,但出于对贾母命令的尊重,她并未违抗。深知贾母偏爱热闹与幽默的场景,凤姐果断地点了一出《刘二当衣》。果然,这一选择让贾母的喜悦更上一层楼。
随后,黛玉也被要求点选。黛玉礼让给薛姨妈和王夫人等在座的各位长辈,贾母道:“今日便是为了咱们共同的快乐,就让我们尽情享受这份乐趣吧。何必顾忌她们呢?我特意准备了这场演出,摆下了丰盛的筵席,难道是为了顾及她们的感受吗?她们能够在这里免费聆听、享用美食,已经足够幸运,还指望她们来点什么戏呢?”言罢,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愈发轻松愉快。
于是,在这样的氛围中,黛玉也点了她心中的那出戏。接着,宝玉、史湘云、迎春、探春、惜春和李纨等人纷纷献上了他们的选择,一场接一场的精彩表演就此展开。
当宴席准备就绪,气氛渐入佳境时,贾母便示意宝钗来挑选剧目。宝钗毫不犹豫地选了一出《鲁智深醉闹五台山》。宝玉听后,略带无奈道:“只点这种戏。”宝钗却不以为然,她反驳说:“你这些年虽然常听戏,但恐怕还未能领悟到这出戏的精髓。它不仅场面宏大,连用词都极富巧思。”
宝玉显得有些不耐烦:“我向来不喜欢这些热闹的场面。”宝钗轻笑一声:“要说这出戏的热闹程度,你还真的不算懂戏。靠近些,让我给你细细讲解一番。”接着,她开始解释这部戏剧的独特之处,它是一套北《点绛唇》,节奏铿锵有力,韵律自然不在话下;特别是其中一支《寄生草》,填得巧妙绝伦,你哪里能知晓其妙处。
被宝钗的话深深吸引,宝玉不由自主地凑近了些,带着一丝哀求的语气说:“好姐姐,能否赏脸,为我诵读一下那精妙的词句?”宝钗便念道:
漫搵英雄泪,相离处士家。
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
没缘法,转眼分离乍。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哪里讨, 烟蓑雨笠卷单行?
一任俺, 芒鞋破钵随缘化!
(在英雄的泪水中,我寻找着离别的影子,那是在一个隐士的家中。
感谢慈悲的力量,我在莲花之下接受了剃度。
然而,缘分的法则无情,转眼间我们便分离。
我赤身裸体,来去自如,无牵无挂。
哪里能找到那烟雨中的蓑衣和斗笠,让我独自行走于世间?
我任由自己,穿着破旧的草鞋,手持破钵,随着缘分而行。)
宝玉听得入了迷,他激动地拍着膝盖,连连画圈,对宝钗的才情赞不绝口,不禁称颂她博学多识、无书不知。林黛玉则轻轻一笑,提醒道:“安静看戏吧!还没唱到《山门》,你倒先《妆疯》了。”
湘云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众人便又将视线投向了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