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雨的声音打断了辛宝儿纠结的情绪,转过身,赵贤已经将尚未展开的纸条接了进来。
辛宝儿收敛了一身莫名的低落,纤纤素手展开纸条,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
“阿雨,给一凡去信,告知瀛洲三日内必解困,另外将我给瀛洲各家族的信一起送过去,让一凡酌情安排。”
“我们也加速,明日必须进城,路上安排人接应,如今西蒙军到处都是,小心点总是好的,关键时候不能节外生枝。”
辛宝儿看完纸条后,像是所有力气都回来了一般,连连下达命令道。
接下来的旅途,对于坐在车里的辛宝儿和赵贤来说,简直普通坐云霄飞车,要不是车厢板都用柔软的毛皮包裹住了,两人下车时,估计得全身是伤。
第二天接近午时的时候,一行五人终于到了瀛洲地界,并成功与等在亭子里的墨轩一凡接上了头。
辛宝儿被赵贤和魏雨搀扶下车,脸色苍白的下人,腿也是软的,而赵贤只比她好一点,勉强能扶住她。
“小嫂子,这……可是遭遇了西蒙军?”
墨渊一凡远远的看见有马车过来,眼尖的看见了骑马走在一旁的辛承志,小跑着从亭子里跑下来。
哪曾想,一下来就看见自家小嫂子,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吓得他的小心脏都差点不工作了。
辛宝儿深吸了两口气,才将胃里翻江倒海的液体安定住,虚弱无力的道:“路上贪玩,算错了入城时间,无事,休息一会儿就好。”
“那我们先进亭子休整一番,进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那帮子老学究固执的很。”墨轩一凡颇为苦恼的说道。
辛宝儿这会儿只想坐下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根本没力气想别的,颇为费力的点点头,脚步虚浮跟着魏雨的脚步进了亭子。
休息了大约半个时辰,辛宝儿才感觉自己好些了,只是脸色看起来还有些苍白,不过她见外人一向戴着面纱,倒也不碍事。
再次上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一座茶楼门前,茶楼很有瀛洲特色,门楼装的古色古香的。
走进店里,中空的两层楼,装修的典雅大气,整墙的书架就有好几个,到处都是挂着名人字画,空气中仿佛都回荡着墨香,连茶楼的茶香都被掩盖住了。
看到那些书,辛宝儿满眼放光,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自家的书楼,那里有前身是十几年的回忆。
也是她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地方,想到这,她记得那晚有一个蒙面人救了奄奄一息的她,现在想来,那双眼睛有点熟悉,在哪里见过呢?
“到了,小嫂子。”墨轩一凡道。
辛宝儿几乎是瞬间清醒,进而绷紧神经,进入备战的状态,面纱下的脸挂上了职业微笑。
“老爷子,各位叔叔伯伯,辛姑娘到了。”墨轩一凡推开了一间包厢门,对着里面的人说道。
随着墨轩一凡宽阔的背影移开,露出辛宝儿纤细的身姿,一身粉蓝色的交领襦裙,裙摆水墨晕染开来,如远山,如层林,如晨光下渐渐消失的云霞,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墨轩先生,好久不见,您老看起来气色不错。”辛宝儿自然的打招呼,语气熟稔的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
可站在众人眼前的明明只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众人将不解的目光投向坐在主位的墨轩大儒,询问的意味非常明显。
“好久不见,小姑娘越来越厉害了。”墨轩大儒没有回答,只是慈祥的看着辛宝儿回道。
两人简单的寒暄过后,辛宝儿乖乖巧巧坐在了墨渊大儒的对面,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也不像来谈判的。
于是一群自视甚高的老头,对眼前的的小姑娘更加不屑了,他们都是名儒大家,原本就不应该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谈什么政事。
在他们看来,女人就应该在家涂脂抹粉,弹琴绣花,相夫教子,而不是抛头露面,与男人争长短。
辛宝儿看似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茶杯,眼角余光却将屋里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嘲讽笑容。
这些老学究,一肚子学问是真的让人佩服,但与之相对的那些个毛病,也着实让人气的牙痒痒。
“答应我的条件,西蒙三日之内必退兵。”辛宝儿直接道。
她是真的懒得跟一群老头子废话,一来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再来即使她好好说话了对方也不会领情,反而会拿出一大堆经史典籍里的故事来佐证她的行为属于离经叛道。
“小丫头好大的口气,据我所知,西蒙国内有部族趁两国夹击发动内乱,西蒙撤兵是迟早的事,我等何必与你个黄口小儿做交易。”一个老头吹胡子瞪眼的说道,那语气里的不屑不要太明显。
辛宝儿不在意,她身后那几个小伙伴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墨轩一凡也表情臭臭的看了一眼自家爷爷。
墨轩大儒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喝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闲适姿态,气的墨轩一凡牙痒痒,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动了动嘴唇。
“你等着,我要给表哥告状,说您带头欺负他媳妇。”
“大约一月前,那个反叛的部族收到一批足够过冬的粮食。”
“半个月前,南兆女皇亲临沙棘,签了一份年入百万的合约。而再此之前,沙棘国王也签了一份土地长期租金合约,而这份能保证沙棘不再缺衣少食。”
辛宝儿根本不接他们的话,自顾自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你不会想说这些都是你做的吧,简直笑话。”有一个老头怒斥道。
“笑话不笑话的,小女子不知道,小女只知道,世人重利,无利不起早,如果没有利益可图,诸位且帮我分析分析,他们为何突然出兵?”辛宝儿不答反问道。
“狂妄!”不知道哪个老头突兀的出声道。
“我能促成现在的局面,自认为比起某些困兽,的确有狂妄的资本。”辛宝儿无所谓的道。
一群老头被气个半死,有两个还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辛宝儿,只是好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贤儿,快帮几位老先生倒茶,看看这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不得给我添一比天大罪过,小女子的脖子细,顶不住这顶高高的帽子。”辛宝儿依然悠闲,语气也没有太明显的变化。
“果然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辈仙人诚不欺我。”
“呵呵!”辛宝儿但笑不语。
“好了,正事要紧,家长理短的就不要说了,小友已经表态了,诸位家主怎么想?”墨轩大儒终于看够了热闹,决定当一次和事佬。
“中原如今的情况,如何能将家中小辈送过去,那不是等于让他们去送死吗,我不同意。”
“是啊,家中培养一个有出息的小辈不容易,若是在那边出了什么闪失,叫我们这些老家伙如何是好?”
“瀛洲就这么大地方,哪有那么多闲人派出去啊,其他几国也不会允许我们那么做的,到时候平衡被打破,对我们瀛洲的发展着实不利啊,还请墨轩老先生三思。”
一个接着一个唱衰,辛宝儿也不急,不急不缓的继续给自己倒茶,也不喝,纤纤素手来来回回的磨损着茶盏,企图用那点余温,温暖自己。
“你们这是不是连炭火都不够了,我家宝儿身子弱,可受不住冻。”秦褚似乎看出她的意图,主动走过去递给她一个手炉,同时不忘嫌弃对老头们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