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午,奉孝刚刚入梦,楼道里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明显不止一人。
史阿警觉地翻身而起,迅速移到房门边,通过门缝观察外面的动静。
“咚咚咚!”敲门声如同战鼓,震得史阿全身一紧。
“郭先生,快出来看热闹!今天是个好日子,大良贤师要广布恩德,快去瞧瞧!”这是楼上二号房客周仓的声音,带着一丝难掩的兴奋。
大良贤师?岂不是太平道的领袖张角么?郭嘉瞬间来了兴趣。
说实话,他还从未亲眼见过这位掀起全国风暴的人物。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位人物,能在各州掀起如此巨大的浪潮,使整个大汉为之动荡?又是怎样的魅力,能让万民百姓甘愿追随?
郭嘉心中一阵激动,仿佛一股热流在血液中奔腾。
这样的机会,怎能错过?他立刻起身,迅速整理好衣冠,准备一睹大良贤师的风采。
徐晃、周仓、奉孝与史阿,还有在巷道口加入的廖化,五个人紧紧相随,快速穿过狭窄的巷子,直奔宽阔的大街。
此时,街道两侧挤满了围观的百姓,黄巾士兵和军官混杂其中。
他们都穿着节日才穿的新衣,打扮得整洁一新,纷纷伸长脖子,目光集中在石屋的方向。
郭嘉不禁疑惑,石屋那边究竟有什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烈日高挂,炙烤着大地,但众人似乎并未觉察到炎热,耐心地等待着。
几千人的街道静谧得如同黑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期待。
“当!”一声锣响,打破了这片寂静,一支队伍从石屋侧面绕了出来,前方六人系着腰鼓,开始齐舞,一边跳舞一边缓缓前行,鼓声时不时响起,节奏感十足。
后面跟着八名手持风幡的少年弟子,脸上抹着红粉,笑容灿烂。
队伍的中央是一顶金黄色的大轿,前后由十六名壮汉肩扛着,轿子如同一间小屋,前方用帘门遮挡。
人们猜测,大贤良师很可能就在里面。
队伍的后方跟随着上百人,有骑马的,有举旗的,还有身穿花衣的女道童,场面热闹非凡。
那些女童手中端着陶盆,里面装满了灵丹妙药,当他们经过百姓时,随手将丹药抛向两侧。
百姓们纷纷接住,激动地磕头谢恩,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整个场景充满了节日的欢庆气氛。
当轿子缓缓经过他们面前,回头望去,只见周仓和廖化双手合十,嘴里低声念诵,神情虔诚如同朝圣者。
徐晃则全身笔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轿子,眼中闪烁着无尽的敬仰。
奉孝凑近史阿的耳边,低声说道:“若是下次能见到贤师本人,我一定替你讨要一剂开喉的良药,好让你能清晰地说话!”
史阿郑重地点了点头,模仿其他人的动作,双手合十,嘴唇微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神情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祈祷。
郭嘉暗自发笑,没想到这呆子竟然当真了。
看来,轿中的贤师根本没有现身的打算,这让满怀期待的郭嘉略感失望。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无奈,原本以为能一睹贤师风采,结果却只得到了一个空荡荡的希望。
整个场景在一片静谧中显得格外庄重,仿佛时间都为这一刻停滞了。
每个人的表情和动作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心中的敬仰与期待,然而轿子却依旧沉默地行进,带着那未曾露面的神秘人物,渐行渐远。
“周兄,你刚才许了什么愿?”廖化年纪不到二十,脸上总是带着几分调皮,和周仓那副整日严肃的模样截然不同。
“还是那件老事,能瞒得过你这个老搭档?”周仓比他大五六岁,至今未娶。
“你倒不如舍近求远,刚才看到没,贤师队伍后面那几排女弟子,挑一个回去,不就解决终身大事了么!”
“混账,一天天没个正形,还不如学学郭先生,读书写字,别整天想着那些没用的!”周仓脸色一沉,显然不喜欢别人谈论他的理想,他是个把理想深藏心底的人。
“廖将军,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几个人走在路上,郭嘉随意问道。
“我,哈哈,不提也罢!”廖化笑了笑,心中却有些无奈。实现不了的东西,挂在嘴边显得多无趣。
“他的理想,是当大将军,哈哈哈哈!”周仓和徐晃同时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我才不到二十岁,还有好几十年,万一实现了呢?”廖化有些不解,这帮人怎么总是喜欢掐灭别人的小小梦想。
“我相信你,廖兄,你会有那一天的!”郭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还是郭先生有远见,嘿嘿!”廖化的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
午休过后,郭嘉回到石屋仓库,案上堆满了下午要处理的名册,像一座小山。
他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开始翻阅这些厚重的册子。
他仔细数了数,大概有十来本,每本记录着八十个人的名字,总共有近九百人。
郭嘉的目光在每一个名字上滑过,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情感。
这些名字中,有男有女,年龄从十五六岁的少年到六十岁的老者不等,显然,参军的都是普通百姓。
郭嘉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感慨万千,如今,青壮年越来越少,留下的多是老弱妇孺。
这一张张名册,不只是冰冷的数字,更是一个个家庭的希望与寄托,他知道,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有一个故事,一段牵挂。
郭川正沉浸在名册的世界,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抬起头,竟是半个月未见的严军官,对方的脸上不见往日的和蔼,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严峻,仿佛肩负着一项重要的任务。
“郭川!”严军官的声音如同利剑,划破了空气中的宁静。
郭川迅速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在,上官!”
严军官冷冷地说道:“半个时辰之后,会有一辆马车来接你,你上车,跟随车上的人走。”
郭川心中疑惑,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要多问,按我的吩咐去做!”严军官的语气冰冷而坚定,仿佛换了一个人,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慈祥,只有军人特有的冷峻和威严。
郭川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紧张,但他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机,只能默默点头,心中却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