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侧耳倾听,心里想了想,倒是一笑:“大太太说的很是。”
遂拿起酒杯与人笑道:“林丫头有孕,这对于我这个老婆子最是高兴的,就是她母亲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咱们且畅饮一杯吧,只当替我那女儿祝贺了。”
众人纷纷拿起酒杯,与贾母同敬了起来。
贾母吃的高兴,不免多吃了几杯,回去赶着叫鸳鸯在私库里挑了几样上好的东西拿去给黛玉做体己,只说是给自己未出生的重外孙的,贾家各房知道黛玉有孕,又见贾母送礼,也都拿出不少表礼做贺。
兰夫人、贾环素与黛玉交好,这样的事情哪里少得了他们,有那上好的补品精心挑了许多,叫人小心送到诚亲王府去了。
赶着第二日,邢夫人和兰夫人果然叫了自家的侄子过来见过贾母了。
邢夫人的两个侄子是叫做邢昭林、邢昭华的,邢昭林中了秀才。
贾母见邢昭林、邢昭华、赵琦三人清眉秀目,粉面朱唇,身材俊俏,心里甚为喜欢,召了他们进前来看过,一手拉过一个看了又看,又探手拉过另一个,只是喜欢的无以复加,遂命丫鬟给邢昭林等人就近看座。
慢慢的问他们:年纪、读书等事。邢昭林等人也都笑着依礼作答了。
贾母自回头,与鸳鸯笑道:“还不赶紧将表礼拿过来。”
鸳鸯笑了,跟着两个丫鬟捧过来三个托盘,每个托盘里面有一匹尺头、两个“状元及第”的小金锞子,贾母笑道:“太简薄了些,只当拿着玩吧。”
邢昭林等人谢毕。
又有邢夫人第一次见过赵琦的,知道他中了童生,也给了表礼。兰夫人见了邢昭林、邢昭华二人,也给过了。
贾母独独拉了宝玉笑道:“你们都是学子,合该一起探讨探讨学业才是。”
宝玉初见三人,长得也似一派人物,颇有交接之意,偏偏谈了下来,只是觉得话不投机的很,只是坐在那里痴着了。
贾兰听了却是投机的很,便与三人又聊了上去。
赵琦原本进了老主家,心里倒是有些胆怯,慢慢经了时间,也就一颗心淡了下来,贾兰又与他说的火热,遂跟着几人说的高兴起来。
贾母是爱着三人的,吩咐下去,置办了酒席,又叫宝玉、贾兰等人作陪,也是问了爱吃什么,只管去要,不必怕人,三人也都答应着了。
一时摆上茶果吃茶,贾兰见那邢昭林是中了秀才的,遂问起明年考乡试的事情,邢昭林也是愿意去考的,两人在那里说了半天,你言我语,十来句后,越觉亲密起来。
兰夫人是记得自家侄子的,又打发人来问几人:“可是要吃些点心,即刻叫人去厨房里拿。”
贾兰笑道:“兰夫人是关心叔叔的,只怕叔叔害羞呢。”
宝玉也笑道:“不当紧的,在这里只当在自家一般,要什么只管说话。”
赵琦也笑了,心里想到,贾家是老主家的,姑姑又在这里做媳妇,还是小心些为好,不能叫人说嘴,只说姑姑张狂了。
歇过一会儿,邢、兰二位夫人派车叫人好生将人送了回去。
赶着回到家里,赵琦不等下车,就被赵父赵母赵国基等人焦急的拥了上来,如同捧星星一般捧了回家。
赵琦失笑道:“儿子不过是去给那里的老太太请了一个安罢了,怎么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倒是觉得是去做什么事情了一般。”
遂将去那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与谁交接都说了个清清楚楚,又拿出表礼笑道:“这是那边的老太太给我的表礼,那个是大太太给我的表礼,这个是姑姑给家里的。”
赵国基拿着这个,又舍不得放了那个,只是爱不释手,笑道:“往常在那里做奴才的时候,哪里就想着有如今的荣耀呢,每每睡觉也要笑醒的。”
赵父也道:“谁说不是呢,有在那里的老伙计,也是混了一辈子的奴才的人了,见了我只是羡慕的眼睛都要出血了,说不知我交了什么好运道,连着祖孙三代都得了鸿福,我只笑着不说话,其实谁不知道是我有个好外孙呢。”
赵母笑道:“有那爱攀的,还要上赶着与我说什么交情,想要我给她在环哥儿面前递句话,哎呦呦,果真好热闹。”
赵父听了忙道:“别的也就说说算了,这做主的事你可千万不要替环哥儿答应了下来,叫环哥儿难做人。”
赵母笑道:“知道了,就是我是外祖母,也不该替外孙做主,这点子还是拎得清的。”
说了几句话,赵国基赶着说道:“去擦把脸,歇着去吧,明日还要去家学里面学习呢。”
赵琦也就是自去了,赵父拿着那“状元及第”的小金锭子笑道:“这是好意头的,给哥儿单放起来,许过几年也就与他表哥一般中了状元了。”
赵国基笑道:“人人都有状元及第,哪有个个都是状元的才第,琦哥儿做个举人,我就心满意足了,别的倒也不盼。”
不等话音落地,赵母赶紧唾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呸呸呸,这话是不作数的,我的孙子自然是进士及第,天公老爷只听老妇人一言吧,只管照拂琦哥儿,待他进士及第,我愿烧香进贡。”
赵国基被大唾一口,又被赵国基家的推了一下子,吓得战战兢兢不敢说话,赵父也颇觉得自己的儿子不顺眼,恶狠狠的盯了又盯,吓得赵国基也是出了一头冷汗。
遂在那里讪讪的笑道:“刚刚不过是我眼界不宽罢了,只当举人就是顶天了,哪里想得到别的。”
赵父赵母齐声嚷道:“你还要说。”
吓得赵国基只是缩着在那里不吭声了。
还是赵国基家的看他不过,将他推了出去,自去与下人吩咐做事去了。
赵父赵母看赵国基那瘟头瘟脑的样子,只是又好气,又好笑起来,吩咐赵国基家的说道:“给我的孙孙多上些好茶点,免得他读书读的肚子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