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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好久,江汐瑶混沌不清的大脑才慢慢清醒过来,肖雅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指不定就是想看自己难受,她哪来的消息?

这事得去问楚云琪,他最是清楚。

梁锦南战死的消息传回,楚云琪也是相当难过,世道混乱,良将难求,英雄难觅。梁锦南的离去,是大越朝的一大损失。

今日元宵节,本来晚上打算游园赏灯的,出了良将折损的噩耗,楚云琪都没心情去玩了,他枯坐在御书房,盯着墙上的千里江山刺绣图出神,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大越朝风雨飘摇,不是外敌就是内乱,总是没有消停,皇上当得心力交瘁。

福顺进来通传,江贵妃在外面求见。

楚云琪猜到她要问什么,肖雅在御花园羞辱江汐瑶的事情,早有小太监回来禀告。

江汐瑶进入御书房,跪在地上,仰着还残留泪痕的脸问:“皇上,梁将军真的战死了吗?”

楚云琪默然点头,“梁将军中箭跌下深渊。”

“遗体找到了吗?”

“找了,方圆几十里都找遍了,连续找了十天,都没找到,万丈悬崖上跌落,恐怕他早已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了。”

跪着的人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失去了力量,软绵绵地趴下,头叮咚一声响,磕在地上,两眼一翻白,昏死过去。

楚云琪骇然,忙叫福顺,“送江贵妃回宫,传御医。”

御医还没到,江汐瑶就已经悠悠醒来,任由青儿带着宫女们帮自己擦洗,换衣服。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双眼空洞地盯着帐顶,灵魂已经出窍,只留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哀大莫过于心死,心疼的已经说不出话来,江汐瑶好后悔啊,为什么要回京城待嫁,为什么不在明州府城成亲?

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梁锦南的身影,从初识的那个病弱乞儿,到帮自己做毽子,纸鸢,木偶,帮自己赢投壶,吸蛇毒,再到江府遭难,不离不弃守护,逃难路上山洞表白,一桩桩,一件件往事历历在目,自己一次次痛失爱人,那个全心全意的男子,自己终究失去他了。

昏昏沉沉的,头一直在疼,胸口也痛的厉害,恍恍惚惚中,又见梁锦南在摸自己的手,眼未睁,泪已流,迷迷糊糊说道:“锦南,是你来看我了吗?”

勉力睁开眼睛,定睛一看,却是御医在把脉。

“娘娘忧思过重,肝气郁结,大悲大怮,容易昏厥,先吃几付安神汤药吧。”

御医缓缓收回把脉的手,怜悯得叹了口气,面色凝重地写下药方。青儿吩咐小宫女去煎药,自己则寸步不离守着。

夜已深,贵妃娘娘疯魔一般,青儿手足无措的看着江汐瑶一声不吭,一会儿下床,一会儿在房内转圈,不得安宁,她只得又喂她喝下一碗安神汤。

苦涩的味道在江汐瑶嘴里蔓延,却不及她心中的痛苦万分之一。

喝完药,江汐瑶重新躺下,闭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安神汤并不安神,梁锦南之死压在心里,令她坐立不安,瞧着青儿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不敢合眼,江汐瑶赶她去了外殿。

内殿侍候的宫女全被赶出去了,江汐瑶独自一人坐在寝殿内,摇曳的烛光映照着她苍白而憔悴的脸庞。她拿起绣针,想要绣出往日熟悉的图案,可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绣针在布料上划出一道道凌乱的痕迹。

无奈地放下绣针,转而拿起一本书来。书页在指尖轻轻翻动,可她的心思却完全不在书上。眼前不断浮现出梁锦南的身影,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那些共同度过的时光,如今都变成了锥心的疼痛。她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书页上,晕染开一片模糊的字迹。

宫灯内的蜡烛终于流尽了最后一滴烛泪,四周暗了下来,清冷的月光在窗外窥视着这个可怜的女人。

长夜过去,黎明到来,青儿揉揉眼睛,扭扭酸疼的脖子,推开内殿的门。

推门的声音惊到了窗前坐着的女人,她回过头来,看向青儿。

“啊!”青儿惊恐地尖叫一声,撞见鬼似的连连后退,“你……你是谁?怎么在娘娘的寝殿里?”

江汐瑶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缓缓站起身,蹙眉看向青儿,“青儿,你怎么了?我是江贵妃啊。”她的声音带着困惑和疲惫,显然是彻夜未眠。

青儿只是摇头,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江汐瑶不眨眼,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突然,她放声大哭,边哭边喊,“娘娘,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啦?您不要吓青儿啊!”

江汐瑶愣住了,青儿那惊恐万分的模样好吓人,连忙跑去照镜子,这一照不要紧,自己都吓了一跳,镜子里的女人形容憔悴、苍老不堪,曾经乌黑如云的头发白了好多,额上,眼角全是细纹,灵动有神的眼睛现在红肿成一条小缝,死人一般的晦暗脸色,与平时里那个风华绝代的贵妃娘娘判若两人。

江汐瑶呆立在镜子前,久久无法回神。她伸出手,摸着镜中那张陌生苍老的脸庞,怪不得能吓到青儿。

江贵妃一夜白头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楚云琪那里,散了早朝后,他匆匆赶到昭阳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美丽温婉的阿瑶死了,一夜之间就死了。

楚云琪眼圈猩红,嘴唇颤抖,“你对梁锦南竟这么上心,为他一夜白发,我对你的真心,你视而不见。阿瑶,你为何如此折磨自己?为了一个梁锦南,值得吗?”

江汐瑶倚在榻上,并不起身,淡然答道:“皇上,我的心已经死了。梁锦南的离去,带走了我所有的快乐和希望。我如今只是一个行尸走肉,活死人罢了。”

“江汐瑶,你放肆,你是孤三媒六娉迎来的妻子,你该死,居然会喜欢一个奴才,你当孤真不敢杀你吗?”

江汐瑶猛的站起来,怒目圆睁,“你杀啊,我求之不得,就你这个言而无信的昏君,都把我送给了鲁明,你也配说我该死,你真不值得梁锦南替你卖命,去年大齐发兵攻打大越,是我去告诉狄戎部落去偷袭大齐,解了你的亡国危机,我救过你两次,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

“你......你放肆。”楚云琪给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江汐瑶却毫不在意他的愤怒,她挺直了脊梁,“你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任意践踏别人的感情吗?去大齐和亲,我和你的缘份就结束了,放我走吧,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我偏不放,你就老死在宫中吧。”楚云琪强硬的扔下一句,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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